第十三章 珍饈

　　羽葳蕤身上有她爸爸給的、常年來都隨身攜帶的匕首，陸琪樹一直是以為自己正經(jīng)上學(xué)的，管制刀具不能被帶上火車，所以她的行李里只有衣物，沒有任何野炊工具。

　　羽葳蕤的匕首精致非常。整體是一只孔雀的造型，匕首柄是未開屏的孔雀尾，陽光下閃著奪目的綠光；鞘做成了孔雀引頸啼鳴的樣子，鞘身的花紋也如孔雀羽毛般的紋路。這只“孔雀”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它就能開屏展翅。

　　握著這把精美的匕首，又看了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三尾魚，陸琪樹有點犯難。

　　“難道要吃生魚片？可是用你這把匕首……總覺得很掉檔次啊?！标戠鳂渚従彸槌鲐笆?，寒光乍現(xiàn)，把她晃了一眼，“用它切魚片，絕對是……浪費啊?！?p>　　羽葳蕤也有點躊躇，爸爸給的這把匕首她從沒用過，但如果說第一次用是來殺魚，怕是會把爸爸的胡子都?xì)饴N起來。但是又轉(zhuǎn)念一想，爸爸應(yīng)該會更心疼女兒餓肚子吧？

　　“沒關(guān)系，我爸爸知道了現(xiàn)在的情況，也會理解的……”

　　“真的嗎？那……那我就用了??？”

　　陸琪樹剛抓了條魚，打橫放好，打算去鱗，突然聽到一聲惶急的叫聲：“不可！不可！”

　　叫聲剛聽時還很遠(yuǎn)，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到了耳邊，等陸琪樹和羽葳蕤朝著聲音來源扭頭時，一個老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她們身邊，伸手救下了陸琪樹手下的那條魚。

　　“黃紋鯽雖是水中之物，卻身藏火毒，若是冒然食用，三刻之內(nèi)便會火毒攻心，輕則丹田焚毀變成廢人，重則一命嗚呼?！崩先讼窨粗鴮氊愐话憧粗掷锏狞S紋鯽，嘴上繼續(xù)說道，“黃紋鯽肉嫩刺少，爽滑可口，只要去除火毒，便是天下至鮮的珍饈美饌?！?p>　　“額……老先生，那怎么去除這個火毒呢？”兩人對這突然出現(xiàn)的老人是有驚訝，但是這畢竟是在仙俠學(xué)院，有點高人也是正常，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吃飯。

　　“如要去除黃紋鯽之火毒，只需與赤珠果汁同食，赤珠果汁之酸甜亦能提升魚肉之口味……”老人說起吃的來頭頭是道，一臉陶醉的樣子仿佛他已經(jīng)把說的東西吃在了嘴里一樣。

　　原來是個吃貨……

　　“老先生，這赤珠果去哪里找??？”羽葳蕤問。

　　“赤珠果生于沼澤地上的光照之處，乃是吸收日火精華的植物，卻含有沼澤水毒。赤珠果雖不難尋，卻只在沼澤之地方有……”

　　“啊……那還是不能吃?！甭牭匠嘀楣谡訚傻夭庞?，學(xué)院里她們目前的活動范圍里都是山，哪來的沼澤……

　　“不慌不慌，赤珠果我有?！闭f完，老人就不知從哪里拿出一串果子。

　　果子通紅似火，顆顆都只有小指甲蓋大，晶瑩誘人。

　　“老先生，既然你有赤珠果，那就麻煩您大展身手，那我們也嘗嘗那珍饈美饌，好不好？”美食當(dāng)前，肚皮為先，陸琪樹賣起萌來也是手到擒來的，連羽葳蕤也撲閃著大眼睛，天真無邪地看著老人。

　　老人略一挺胸，伸手扶須，理所當(dāng)然道：“老夫，不會烹飪之術(shù)?！?p>　　……

　　最后還是陸琪樹掌刀，以在家里做水煮魚的經(jīng)驗，將那黃紋鯽去鱗除凈，削下一片片魚肉，再泡進(jìn)赤珠果的汁液里。

　　老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陸琪樹削一片，他便吃一片。也不等魚肉在汁液里多泡幾秒，他就用拇指和食指一捏，甩進(jìn)嘴里。然后瞇著眼細(xì)細(xì)品味，嘴里嘖嘖有聲，贊嘆不已。每次他剛咽下肚，正好是陸琪樹第二片放進(jìn)赤珠果汁之時，以至于這三尾黃紋鯽竟然全進(jìn)了他的肚子。陸琪樹忙活半天，一口都沒吃到不說，連羽葳蕤也是眼巴巴地看著魚肉被老人一掃而空，她連個伸手的機會都沒有，只在一旁咽口水。

　　“哎，老先生，您這樣不妥吧？”陸琪樹見是老先生，而且怎么吃也是他教的，壓下自己的火氣，緩和地質(zhì)問道。

　　“小娃娃莫急，此溪中黃紋鯽甚多，待老夫再抓來一些，你再辛苦片刻，我們共嘗美味?！闭f罷，他只是伸手朝溪水一指，一道青芒閃過，“嗆”的一聲龍吟，又是“咄”的一聲，只見一柄三尺來的青色長劍斜插在了三人面前的地上，劍身顫抖不已，劍上串著六七尾還滴著水珠的黃紋鯽。黃紋鯽都是被刺穿兩腮，無一例外，因發(fā)生得太快，魚還都是活的，甚至還沒來得及掙扎，連血都是過了一會，魚反應(yīng)過來掙扎起來，才慢慢從傷口處滲出。

　　陸琪樹著實被這一手驚到了，她第一次親眼見到——不是從電視里——御劍之術(shù)，對她的沖擊力之強，完全不亞于入學(xué)時看到的那個御劍飛行的人。

　　后來她怎么削的魚片，吃了是什么滋味，都不是那么真切了，腦海里盡是剛才那一劍的場景。劍刺入地下時顫動的劍身、那輕輕的劍吟，就連黃紋鯽的魚鱗都清晰地印在她的腦子里。

　　“老先生，您……能教我嗎？御劍……”陸琪樹鼓起勇氣問老人，顫抖的聲線暴露了她的緊張。

　　老人十分沒形象地舔了舔手指上殘留的汁液，瞥了一眼陸琪樹手邊的匕首，淡淡道：“你是滇南羽家的人，有比我更適合教你的人罷？”

　　“不不不，這把匕首不是我的，是小羽妹妹的?！标戠鳂淠闷鹭笆走f給羽葳蕤。

　　“哦？”老人凝視了一會羽葳蕤，微微點頭，“那你姓什么？”

　　“她姓陸，叫陸琪樹?！庇疠谵ū焕先丝吹眯睦镆痪o張，脫口說道。

　　“陸……也罷，若你真有興趣，可擇日再來此處尋我?！闭f完，老人就站起了身，彈了彈衣擺，伸了個懶腰，頓時仙風(fēng)道骨，和之前舔手指的樣子胖若兩人，“今日美食已嘗，可以睡個好覺嘍。”

　　陸琪樹還沒來得及問哪一天，就見青芒又現(xiàn)，老人腳踩劍身，直沖云霄，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