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破空,帶起幾聲凄厲的慘叫。
“都給我上!下馬追!”逢仕面色鐵青,看著手下像無頭蒼蠅一樣撞進林子,但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
“獵人呢?獵人都去哪了!”話一出口他才想起來,騎兵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有獵人技能的人,幾乎被第一波點射全軍覆沒。
“大人!”一個小隊長慌張的跑來。
逢仕煩躁的揮手道:“什么事?”
“大人!我們的向?qū)懒耍 蹦侨吮砬楹苁腔炭帧?p> “死了就死了,這么慌張干嘛?死了幾個?”
“全......全死了!”
逢仕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只見他雙目赤紅狂吼道:“我要讓這些小賊全部下地獄!!”
但人死不能復生,而向?qū)τ谝恢魂犖閬碚f,就好像黑暗中的火把,沒了他們,在這片迷宮一樣的樹林中行軍就如同抹黑前進。
“這些賊人......他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我們撤!”
逢仕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看見郭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郭先生,你有什么要說的嗎?”逢仕心中隱隱有些不妙。
郭淮開口道:“到了現(xiàn)在,你還覺得你能輕易離開嗎?”
“你是說......”雖然他對郭淮本人恨之入骨,但他并不否認對方的能力,他自己也是謀士,一想就想到了問題的關(guān)鍵:“你是說......這些小賊,想吃掉我們?nèi)??這怎么可能呢?胃口太大也不怕擱到牙!”
“之前確實不可能。”郭淮笑著搖搖頭:“你得兵力毫無疑問是優(yōu)勢,否則對方也不會采用這種戰(zhàn)術(shù)。但現(xiàn)在,你沒了向?qū)Ь秃帽仁チ穗p眼,沒了獵人就好比失去了嗅覺與聽覺。就算你是一只猛虎,卻落進了他們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里。你覺得你這只又聾又瞎的虎,在別人的主場能有幾層勝算?”
逢仕汗如雨下:“你說得......對。可惡!不就是一伙山賊……”
郭淮笑:“現(xiàn)在你還覺得他們是一伙山賊嗎?”
逢仕瞳孔猛的一縮,冷汗直冒,失神道:“怎么可能呢……這怎么可能……”
郭淮不再理會眼前人,微微開口,帶著奇異磁性的聲音就傳遍了戰(zhàn)場每個角落:“所有人下馬結(jié)龜甲陣。”
這些名為騎士,實為烏合之眾的士兵從沒打過硬仗,以大欺小還算湊合,但一遇到硬骨頭就不攻自破。但這帶來了一個好處,這些失去了主心骨的軟骨頭,只會慌亂的按照本能去執(zhí)行命令,而不會管這命令是不是自己主子下的。
騎兵們翻身下馬,帶著騎兵盾和厚重盔甲的重騎在外圍構(gòu)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防線,脆弱的輕騎兵和其他特殊職業(yè)者被保護在圓圈內(nèi)部,一時間,整個森林里落針可聞。
郭淮看向周圍,視野里只有近乎一樣的樹,獵手潛伏在陽光后的陰影里,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
郭淮走到在剛才襲擊中喪命的幾具尸體旁。
死因無一不是被箭射中要害,一具尸體上多是一到兩只箭,很少有第三箭。
要么是有著精妙配合的團隊,要么就是對方指揮官有著高階技能才能做到這種效果,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二者兼有。
郭淮用腳踩住尸體,一手將尸體上的箭矢抽出,還沒凝固的血液大量噴出,看得周圍士兵眼角抽搐。
他將這柄前端染血的利箭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會,下令道:“都散開吧,間隔十步,搜索前進。”
沒人動彈。
郭淮笑道:“這樣可不好玩,那我說的明白點吧:不前進,就會死哦。”
人群忽然出現(xiàn)一陣騷動,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莫大的壓抑感,呼吸不由得粗重起來。
“你......你以為你是誰!”或許是手里的武器和身上厚重的鎧甲給他帶來了些許安全感,一名忠誠的重騎兵開口道。
嗤!
沒有人看清發(fā)生了什么,所有人只看到一道血線出現(xiàn)在那名重騎兵的鎧甲上,接著,脖頸處的厚重鎧甲如豆腐般被切開,頭顱連同頭盔一起掉落在地,他的身體還站在原地,仿佛還沒意識到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沐浴在恐懼目光下的郭淮,就像沐浴陽光般,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閑庭信步的走到早已縮成一團的逢仕面前。
他帶著笑意,這笑意在逢仕看來卻如同九幽地獄般陰寒:“看來你的手下很健忘,總得有個人提醒他們我是誰,你說是吧,逢先生?”
“對......對......”逢仕從未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對!主帥大人!你們都忘了主公之前怎么吩咐的嗎!只要在外面,一切都聽主帥大人的安排!”
說罷,他用狠厲的眼神瞪視在場的每一個手下,直到得到了服從的答復后,才低著頭,不敢直視郭淮的眼神道:“大人,他們實在是太不識相!我已經(jīng)提醒過他們了!”
“這樣最好?!惫葱?,環(huán)視一圈,眼里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高傲和輕蔑。
一群烏合之眾。
他拍了拍手,笑道:“那么,游戲開始了,我的小貓咪們,去吧躲在暗處的小老鼠都抓出來吧。”、
......
“換戰(zhàn)術(shù)了......這是......不妙啊?!?p> 孟起一邊盯著投影在數(shù)據(jù)化視野上的戰(zhàn)術(shù)沙盤,一邊自言自語。
這個名為戰(zhàn)術(shù)沙盤的技能,是將小白的掃描能力進一步升級,不僅能辯明地形、敵我雙方也會在地圖上做出標注,而且還配套有后續(xù)的指揮系技能。
孟起一共用了六個技能點解鎖了【戰(zhàn)術(shù)沙盤】和后續(xù)技能【戰(zhàn)術(shù)沙盤:指令】【戰(zhàn)術(shù)沙盤:頻道】
【戰(zhàn)術(shù)沙盤:特殊系技能,將探測能力具象化投影到數(shù)據(jù)化視野中。探測范圍:2.5公里?!?p> 【戰(zhàn)術(shù)沙盤:指令,解鎖在戰(zhàn)術(shù)沙盤覆蓋范圍內(nèi),向友方單位投影指令的能力,指令將于該生物能理解的形式投射在其感覺器官上,發(fā)出指令的詳細程度與接受指令單位的智力,影響此技能的效果。消耗精神力:極小。持續(xù)時間:長】
【戰(zhàn)術(shù)沙盤:頻道。解鎖在戰(zhàn)術(shù)沙盤范圍內(nèi),為友方單位建立頻道并進行單/雙方面通信的能力??蓚魉停簣D像、語音、意念信號,依照雙方精神力,精神力越高,越能傳送清晰且復雜的信息,精神力越低,傳送距離越短、傳送信息越簡陋。精神力過低則只能接受信息。消耗精神力:極小?!?p> 若指揮官技能有一個評級的話,那孟起這個戰(zhàn)術(shù)沙盤,絕對是當之無愧的S級!
好處不用多說,卻說孟起此時眉頭微皺:“這波反擊……很奇怪,很不錯。”
他看見代表對方士兵的紅點突然散開,向著孟起的潛伏陣地摸索過來。這種不計傷亡的冷靜打法,不像是以對方指揮官的實力能做到的。
“二小隊注意,敵人在你們東北方向,還有五十米發(fā)生接觸?!泵掀鹁拖袷莻€報幕員,聲音沒有起伏的將信息傳達下去。
對方精神力太低,孟起無法接受到他們傳達了什么信息,但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們有著緊張和興奮混合在一起的情緒——他們視死如歸。
真是群瘋子。
“敵人已經(jīng)給你們標注出來了。二小隊,即將接敵。其余小隊,準備后撤?!?p> 一個冷淡的女聲插了進來:“需要我?guī)兔幔俊?p> “……暫時待命。”
聲音沒有再響起來。
蕭十二站在一顆樹的樹梢上,眼神冷漠的注視著樹下的眾生。一把等身巨弩在她背后閃爍著清冷的寒芒。
樹下不時有人經(jīng)過,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伴隨著清脆的弓弦擊發(fā)聲,一名陣型后方的輕騎兵無聲無息的倒下了。
“敵襲!”
頓時,四面八方的所有人都被吸引過來,穿著沉重鎧甲的重騎一往無前往前沖去,弓弩射出的箭矢也很快覆蓋過去,箭雨壓的對方抬不起頭。
“那棵樹!上!”
一輪箭雨后,幾個狼狽的身影映入眼簾,幾個重騎士如同嗅到血味的獵犬,立馬沖了上去,這種距離下,弓箭對于重甲沒有絲毫威脅,這份軍功簡直措手可得,幾人爭先恐后,唯恐被人搶了先。
“小賊,殺我們這么多弟兄,還不快出來受死!”一名重騎兵隔空喊道,他比他的同伴都先來一步,對方就在樹后,只要繞過這棵樹……
然而,僅僅走過一半,他就看到了一張臉——準確的說,是一張全蒙在黑布里的臉和一雙閃著狂熱光芒的眼睛。
對方手里拿著弓箭,正指著重騎兵的額頭。
還想反抗嗎?
騎士想笑笑他螳臂當車。但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笑不出來。不僅如此,身體仿佛打了石膏板,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死吧!”那名黑山賊含著緊張與興奮之意說道。
弓箭擊發(fā)。
怎么可能呢?
騎士想。
就憑這只……造型奇怪的箭,能擊穿盔甲?
這是他腦海里最后的想法。
哐當!
如同撞鐘般的聲音響起。這枚沒有箭頭的、比普通箭矢粗大兩倍的箭如同攻城的撞車般撞在了騎兵的頭盔上。
強大的撞擊力瞬間扭斷了他的脊椎,頭盔也凹下去一塊卻沒有被擊穿,整個人顯現(xiàn)出一種極為詭異的扭曲姿態(tài)。
“噗!”與此同時,伏在地上的暗系術(shù)士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那術(shù)士沒那么幸運,背上插了幾只箭,剛才的控制已經(jīng)耗費了他最后一點氣力。
他咧嘴笑道:“替我多殺幾個?!?p> 弓手重重點頭,二小隊一共三個人,除了一個弓手還有兩個術(shù)士,只是另一名同伴,連第一輪的箭雨都沒有挺過來。
他從箭袋里拿出一只修長的箭矢,從掩體背后一閃而出,彎弓搭箭,一箭釘在了一名輕騎旁邊的樹干上,將他嚇得兩腿發(fā)軟跌倒在地。
他也不看這一箭的效果,徑直鉆進了身后的樹林中。
“可惡!追!”
十幾個輕重騎兵跟著那個身影消失在了迷宮般的樹林里。
郭淮的臉上自始自終有著微笑。
“大人,只有兩具尸體?!眰髁畋鴧R報到“我們正在檢查……”
“不用檢查了?!惫葱χ鴶[擺頭:“只是黑山賊而已。”
“可是,你不是說……”逢仕瞪大眼睛。
“對,我是說過他們不是黑山賊的話。但,這兩具尸體,真的是黑山賊的?!惫葱Φ溃骸耙路?、配飾都一樣,武器裝備比較好,也是劫掠來的,這不就是黑山賊嗎?”
逢仕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郭先生是說,既然是冒名頂替,就不會留下破綻是嗎?”
“就算真有破綻你會信嗎?你怎么知道這不是對方的嫁禍?”郭淮笑著看了他一眼,看得逢仕寒毛直豎。
逢仕:“那您的意思是……”
郭淮:“追上去?!?p> 逢仕驚道:“萬一前面是敵人的陷阱?!?p> 郭淮笑:“那不正好嗎?多有意思?!?p> 逢仕無端的升起一股惡寒,他可不覺得毫無防備的撞進敵人的陷阱有絲毫意思可言。
郭淮下令:“只帶上該帶的東西,和一天的食物,我們追。”
剩下的人無疑對這個命令有些驚訝,但看到旁邊低眉順目的逢仕,也就沒人出來反駁,收拾了一下東西,馬跟大部分物資都留在原地,一群人徒步向著一個方向追了過去。
這鬼地方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沒有向?qū)В嗽谶@沒有任何標志性建筑的地方就如同抓瞎。
隊伍列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一邊警惕的防范著偷襲,一邊在獵人的引導下不緊不慢的追逐著痕跡。
逢仕的心情很復雜,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頭號競爭對手,一年多來低調(diào)異常,從不顯山露水。
自己雖然沒有輕視過他,但誰知道,他盡然能藏的這么深。
之前那個說話的騎士長是一個五級能力者,但在他手下卻走不過一招。
逢仕不由得為自己之前的想法出了一身冷汗,還好自己之前從沒有得罪過他。
這尊大神不僅實力強大,作為謀士也竟比自己要強的多,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完全琢磨不到他下一步的打算。
明知有陷阱,還往陷阱里鉆……想不明白啊,但看他這么胸有成竹,應(yīng)該沒問題吧?
……
郭淮的心情不錯,甚至有些期待。
期待什么?當然是跟對方的指揮官會面了!
至于是不是往對方陷阱里鉆,他根本不在乎,甚至他還期待著,前方到底有什么有意思的東西在等待著他。
這些人就算全死了也一點都不可惜。
比起這個,希望這只小老鼠能給自己更多的驚喜,要是被抓到的太快,可就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