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慕卿這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這一夜,她睡得極是不安穩(wěn)。
她又夢到了前世,夢到了那一夜,夢到了,她嫁給容景為妻,他迎娶她入府的那個夜晚。
她一人獨守空房,整整一夜。
從月升日落,到日升月落,他都沒有出現(xiàn)。
慕卿本以為,那個夜晚,是他在外院招待客人喝醉了。
也是后來柳若詩入府后,她才得知。
原來,那個夜晚,容景在前院招待了客人一會兒后,便借口醉酒,悄悄從容府的后門離去,到柳府去尋柳若詩了。
也是那時,她才知道。
她第一次獨守空房的那個夜晚,她的新婚夫婿,容景,卻在另一處芙蓉暖帳,與另一個女子,顛鸞倒鳳,暢行魚水之歡。
也是從那時起,便是她一個人,忍受著一夜又一夜的孤獨,與寂寥。
初初時,她還會派碧落前去詢問,可答復(fù)永遠(yuǎn)只有一個:老爺公務(wù)繁多,讓夫人先自行休息。
這樣的回答多了,慕卿便也不再讓碧落前去詢問了。
只是這樣一個又一個暗黑而清冷的夜里,她的身側(cè),永遠(yuǎn)只是冰涼的錦被相伴。
就這樣,輾轉(zhuǎn)醒來幾次后,天終于亮了。
慕卿睜開眼,看著從白綢中透進(jìn)來的日光,只覺頭腦昏沉。
“碧落……”她開口喚了一聲,卻只覺自己嗓音低沉嘶啞,喉嚨疼痛不堪。
碧落推開門,將早已備好的面巾和水盆放在架子上后,便來扶慕卿。
在碧落的攙扶下,慕卿緩緩坐起身來。
可就在身體離開床榻的一瞬間,慕卿只覺渾身一軟,便軟軟的坐到了地上。
“小姐!”碧落驚叫一聲,連忙扶住了她。
慕卿只覺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閉目良久,這才睜開眼。
雖然依舊有些頭暈?zāi)垦?,卻比剛才要好了許多。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對碧落說道:“快,給我倒杯水。”
將慕卿小心扶坐起來后,碧落這才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直到杯中最后一滴水喝盡,慕卿這才覺得自己好了些,她緩緩?fù)鲁鲆豢跉?,對碧落說道:“快,替我梳妝,我們今日要去見一個人?!?p> 碧落看著慕卿。
此時的她正坐在床前,如墨般的長發(fā)隨意披散著,那原本應(yīng)是粉嫩的面頰如今卻是慘白,就連那櫻紅的唇,如今也是毫無血色。
她擔(dān)憂的說道:“小姐,咱們今日便不出去了,先把病治好了再出府去,可好?”
慕卿卻是瞪了碧落一眼。
她喘了一口氣,說道:“就是要在生病的時候去見他,這件事,才能繼續(xù)做下去……”
碧落卻是一臉迷茫的看著慕卿。
許久,許久。
她見慕卿毫無解釋的意思,且她也拗不過慕卿,便只得替她更衣上妝。
今日的慕卿,依舊穿著那件白底銀花,繡著鳳凰的那件錦袍,頭上帶著銀冠。
碧落為她細(xì)細(xì)的遮住了額心的海棠花胎記,正欲給她撲一些腮紅提升氣色時,卻被慕卿攔住了。
“就這樣吧。生病的人,豈有面色紅潤的道理?!蹦角湔f著,看著鏡中的面色慘白的自己,只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見慕卿如此模樣,碧落只得輕輕嘆息一聲,連忙去自己的房間換好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