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深了。
百花凋零,萬物仿佛都已染上一層頹然之色,盡顯荒涼。
京城,容府。
一處略顯荒涼的院落中,那棵昔日原本滿樹盛開著嬌嫩艷麗的海棠花的高大海棠樹,此時卻是花已謝,葉已枯。整棵樹上,只剩下些許的枯葉在風中瑟瑟搖曳著。
海棠樹下,一個身著艷紅色衣裙的絕色美人正躺在躺椅中閉目小憩著,她的身上,正披著一件厚厚的斗篷。
她如今不過十七歲的年紀,卻有著極其清麗的容顏。膚如凝脂,皮膚清透仿佛吹彈可破。那原本應該是粉面微紅的面頰,如今卻有著一絲病態(tài)的白。
慕卿的秀眉微蹙,飽滿嬌嫩的雙唇緊抿著。額頭正中的那朵海棠花一樣的胎記,在這雪白膚色的襯托下,更加顯得粉嫩嬌美。
似乎是夢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她的額頭甚至滲出了幾滴冷汗,在日光下閃耀著晶瑩的光芒。
“夫人,您醒醒?!币姷剿嫔行┩纯?,站在一旁的侍女春桃忍不住上前,用手帕拭去了她額頭的汗珠,輕輕搖醒了她。
許久,許久,她緊蹙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來,秋水般的眼眸緩緩睜開。
她看了看沒有一朵云的天空,溫柔婉轉地聲音有些干澀,她說道:“春桃……我做夢了。我夢到老爺,他說我對柳姨娘和宣少爺不好,要休了我……”
“……”春桃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得沉默不語。
見春桃不說話,慕卿只得問道:“什么時辰了?”
春桃小心地將她扶坐起來,又將斗篷披到她的背上,這才小心開口說道:“夫人,已經巳時了?!?p> “巳時了……咳咳……”慕卿輕咳幾聲,本就蒼白的面頰更加沒有血色,她望著春桃,眼含希冀,問道,“老爺他……可回來了?”
春桃沉默片刻,見她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只得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夫人,老爺早已回來了,但……一回來便去了柳姨娘的院子?!?p> 聞言,慕卿眼中的光芒漸漸暗去,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喃喃道:“是了,他是最不愿見到我的,我又在這奢望些什么呢?”
見她如此難過,春桃蹲下身來,望著她說:“夫人……如今離用午膳還有段時間,不如夫人給宣少爺做一碗湯羹送過去吧。到時,老爺見夫人關愛幼子,對您……說不定會另眼相看的。”
慕卿那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眸緩緩有了光彩,輕輕抓住春桃的衣袖,顫聲問道:“我……若我給她的兒子做湯羹,老爺他真的會對我好些嗎?”
春桃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說道:“夫人,老爺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到您的院子了。我聽說,這幾日宣少爺有些咳嗽,您若做一碗冰糖雪梨羹送去,老爺定會感受到您的用心的。”
慕卿的眼角滲出一滴淚來,那滴淚水沿著她瘦削白凈的面龐流下,又被她用衣袖拂去。
她站起身來,對春桃說:“走吧,咱們去廚房,給宣少爺做一碗冰糖雪梨羹。”
“哎!”見她肯去做,春桃歡喜地跟在她的身側扶著她,與她一道朝著院中的小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