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凝聚的長劍通體晶瑩,在夜靈韻手里散發(fā)著白色的光芒,一揮一舞間如夢似幻。
美人舞劍的確唯美,可在這份美的下面也是無邊的殺機。
狼胥山大長老冷哼一聲,左腳微側(cè)讓過夜靈韻舞出的一道光幕,干枯的手掌向前連拍三掌。
雨夜下的森林頓時起了大風,三道風浪讓參天大樹都不住的搖動,就像下一刻就會斷裂一般。
持劍欺身而上的夜靈韻右手微震,剛剛才凝聚的長劍再度化為無數(shù)的雨滴。
奇妙的是每一滴都未曾落地,在其身前飛速旋轉(zhuǎn),轉(zhuǎn)眼間都拉長為一柄柄微小的飛劍,洞穿了空間狠狠地刺向老者的身軀。
面對這變幻莫測的招式,老者并不驚慌,這倒不是他拖大而是實力如此。
七品上階的夜靈韻的確很強,哪怕是整個天下都找不出多少比她強的人。
可沒多少不代表沒有。
狼胥山屹立千年而不倒,絕不是僥幸也不僅僅依靠王庭的護佑,他們本就有很深的實力。
即便是歷來都對西戎蠻夷嗤之以鼻的紫陽貴族,或者劍閣,巫山,天行宗......哪怕他們再超然,可面對狼胥山也都保持著極大的忌憚。
金海能坐上狼胥山大長老的位置,上百年來的地位僅次于那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祖,可絕不是僥幸或者阿諛奉承走到這一步。
早在十五年前他就踏足八品,現(xiàn)如今甚至到了八品中階。
夜靈韻雖然和八品也不過一線之隔,可就這一線之差,哪怕是最弱的八品下階也能虐殺她。
如果說七品之下的凡品實力差距可稱之為鴻溝,那么仙品境界的每一階之差,那就是真正的天塹!
鴻溝可逾越,天塹無通途
莫說一個夜靈韻,哪怕是十個一起上,也不是金海的對手,只不過對方殺起來要廢一番功夫罷了。
金海收回雙掌怒目一喝,仍然是一雙肉掌迎了過去。
夜靈韻化成的雨劍入其周身一寸再不能進,隨著他身軀向前,眼前的雨劍也不斷地崩潰再不能維持劍形,終究還是化為了雨滴落在了地上。
李牧白望著那大戰(zhàn)的兩人心里有些疑惑,夜靈韻的實力是很強,可絕沒有到挑戰(zhàn)西戎大長老的地步。
即如此,她為何還要如此做呢?
更何況此刻在山林里蟄伏了多少勢力,她不可能不知道,夜行司歷來行走在黑暗中,怎會如此明目張膽。
“夜靈韻要支持不住了”
正當他苦思之際,神算子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李牧白抬頭,只見外那空地上已經(jīng)騰起了大片的白霧,將其中的兩人掩蓋。
只不過從偶爾現(xiàn)身的兩人來看,夜靈韻只剩下了招架之力,再有十余招,恐怕就得斃命于此。
“狼胥山的長老有六人,皆是八品高手,西戎除了他們外其余宗門總共還有七八位,除了兩位在王庭西戎王身后,其余的五位也應該在此地,如此一來西戎總共有十一名八品高手在這山上,還有一名九品高手躲在暗中”
“如果不是江湖武林的對決,那么這十二人就需要五萬精銳大軍才能吃掉,這還是他們不跑的前提下”神算子道
“看來西征都當做了幌子?”李牧白側(cè)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那無邊的黑暗森林,那里面豈止劍閣和夜行司,這一路闖來只不過這些人藏的深了些罷了。
范同當日和夜靈韻密談,那么至少范同背后的淮王會插一手。
淮王,李霖亭,趙乾,甚至劍閣的人都知道,那么其余幾王能不知道?
真要如此這幾座王府也就沒資格瓜分紫陽三百年了,早被人給平了。
面具下的李牧白臉皮狠抖了抖,他算是看明白了,那些霸著天下整日賣弄仁義的高位,無不是些臉厚心黑之人。
再抬頭只見夜靈韻已經(jīng)很是狼狽,小腹處很明顯的一個清晰的腳印,束在背后的長發(fā)也很是凌亂,披頭散發(fā)狀若瘋魔。
不再顧著防護的她下手越來越狠,倒也的確讓金海有些意外。
“哈哈,金老頭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連個二十來歲的小丫頭都對付不了”
驚雷般的聲音響起,一株粗壯的樹干激射向場中的西戎大長老。
眼看著夜靈韻就要斃命,可此刻竟然有人橫插一手,金海心里有些惱怒。
雖然知道有同階高手埋伏,可被人阻攔殺人,他還是很不高興。
有心想要不管不顧將眼前的女娃殺掉,可飛來的樹干夾雜的勁風實在是太盛,哪怕是他硬抗一記也要重傷。
今夜的大戰(zhàn)還沒開始,這會兒受傷實在是得不償失。
心思婉轉(zhuǎn)間他終究是將探向夜靈韻脖子的肉掌收了回來,反手接下了背后襲來的大樹,飛身一腳踹出,直將這顆百年大樹踢地爆碎,枝葉木屑四濺,離得近的一些細樹皆被這些木屑截斷。
“沒想到連你都來了”看到來人金海眼神一凝,垂在袖子里的雙手忍不住握了握。
古往今來,不論是設(shè)局的人還是赴局的人,對于對手的情況大都估算的很是清楚,總不能設(shè)了個局卻吃不掉對方,在生死局中所有的變數(shù)自是越少越好。
此刻看到眼前的人,金海已然明白這人就是今夜的第一個變數(shù),他來了那么后面來的人恐怕只強不弱。
這還是西戎的局嗎?金海有些懷疑,之前的信心有了些許動搖。
不過余光掃過山巔的那朵蓮花,他又堅信今夜必定讓紫陽江湖重創(chuàng)。
“老朋友,幾十年沒見了,老夫也想你了”來人身著明黃色的衣衫,雙手負于背后,氣定神閑的望著西戎的大長老。
“他是......?”李牧白眼神湛湛的望著新來的那人,心底泛起了無邊的波瀾。
紫陽皇朝對于衣衫的顏色沒有什么限制,皇帝能穿的紅色或者黑色,黃色,不管是流民還是百姓都能穿。
但是衣衫上繡龍描鳳則是有嚴格的忌諱,即便紫陽大亂三百年,八位王爺各自為政,可九爪金龍至少明面上還無人敢用。
可遠處的那名仙風道骨的老者,他身上可是用金線繡了整整九條龍,這膽子在李牧白看來大的沒邊了。
雖說來人至少都是八品高手,可只要不成仙就是人,是人就不是無敵的,常人著九龍之服是大逆,這是在逼天安城那位跟他不死不休。
“趙衛(wèi)”神算子喃喃道
李牧白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神算子,見對方也是一副意外的神情才慢慢接受來人的身份,對方身著九爪龍服他也不再感到意外和震驚。
朝堂,江湖,本就是交融不可區(qū)分,歷來都有江湖高手入朝堂成為大權(quán)在握的權(quán)臣,可也有世代貴族之家的子弟醉心練武修仙。
趙衛(wèi)則是后者中最為人熟知的癡人,一百三十年前的那位淮王病逝,按理來說應當由其長子承襲王位,可讓天下人愕然的是,那位世子殿下不戀權(quán)勢一心成仙。
承襲王位不過短短三天,就一意孤行的將淮王王位扔給了自己的弟弟,而他則游歷于天下各大宗門和名山古剎之間,一心一意的練武修仙。
雖說此人不再是淮王,可他生性極其古怪,從那以后每一件衣服都繡上九條金色的神龍。
對于他的這副做派,天安城的皇帝陛下自是惱怒,可畢竟這人的身份地位太不一般,不是淮王勝似淮王,淮軍二十萬對他是忠心耿耿,再加上此人練武天賦的確異稟,所以歷代的帝王也無奈何。
不過趙衛(wèi)也不是真的無所顧忌,畢竟淮王府牽扯天下,哪能真逼得淮王府與天下為敵,所以他也很少身穿此服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
不過李牧白沒有想到的是,一百多年后,這位竟然出現(xiàn)在了西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