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源的臉上寫滿了抗拒,這也在唐梵音的意料之中。
“哥!你小聲點!”一說完,她就輕手輕腳跑了出去,見東屋跟西屋都沒動靜,唐梵音的心才放下來。
她很了解她哥的性子,看著吊兒郎當不正不經(jīng)的,實則最是心軟,最看不得家人受苦受累。
唐樂源只比她大三歲,奶奶說唐樂源懂事以來,家里有啥好吃的都會讓出來。她十二歲的時候,期末放假,唐振國剛領(lǐng)了布票,剛好能給全家人每人做一件衣服。
可那年唐梵音考試成績排了班里的第一,就央著要兩件,唐家長輩想著要不自己就不穿了,給她做一件,后來她哥知道之后直接說他不要衣服了,家人不肯,但也耐不住他固執(zhí)的脾氣,最后唐梵音如愿以償,唐樂源卻沒了新衣服。
想想上輩子,唐梵音苦笑,自己真的是一點都不體諒別人。
“哥,我們家雖然能吃飽,但一年到頭能有多少油水吃?”唐梵音勸道。
她爸雖然是村長,但很多時候都要顧著集體。
收成差的時候,家里有了點米糧,還要勻出去分給村子里那幾戶吃不飽的人家。
唐樂源怔忡,一時間沒法子反駁,唐梵音說的確實是實話,他家跟其他人一樣都是吃粗糧糙米的,要說哪處比其他人好,那就是糧站的人在收糧的時候看到他家的戶口本子會直接給過;他家拿著本子和票子去買東西時會比其他人家多一點,但最多就是多給半斤粗糧面粉;村子里的人在外頭抓到啥子?xùn)|西上交分配的時候,他家也能分到不少,但拿回來還不夠小妹吃倆回,甭說他家還有6口人了。
雖然飯桌上的東西比其他人家多點,說白了還是同樣的東西。普通人家一個多月能見一次葷,他家撐死了也就兩次。
唐梵音喜歡吃紅燒肉,所以家里一個月就做一次。
每一塊都切的小小的,放在一個小碗里,那碗都還空了一大塊出來,每個人也就那么幾小塊。
他還記得小時候,唐梵音吃著紅燒肉一臉滿足的模樣,飯塞的滿滿一大口,再吃一塊肉,臉蛋兒圓嘟嘟的,活脫脫一只小倉鼠,三兩下就咽了下去。
吃完之后還意猶未盡的盯著他碗里的,黑亮的眼睛會發(fā)光似的,讓他看著都覺得好笑,至今記憶深刻。
“那傳言是真扯,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怪,最多也就是兇猛一些的野獸罷了,”唐梵音見他有些意動,繼續(xù)游說,“后山這么多年沒人上去,就是外圍都少有人涉足,野物肯定很多,我們可以先在外圍轉(zhuǎn)轉(zhuǎn),小心一點肯定沒事的?!?p> “我想讓爸媽還有爺奶過的好一點。”
這句話直接點到了唐樂源的心坎上。
他也不信鬼神一說,富貴險中求,大不了就去試個一兩次,只要不深入后山,沒有碰到野獸,在外圍小心一點,總會沒事的。
他以前跟爺爺去過北山,那座山也不大,但是越往里走毒物越多,運氣差的時候還會碰到狼,如果僅僅只是外圍,那也就沒有啥子太大的危險。
唐樂源瞇了瞇眼,此刻也沒有了平時的吊兒郎當。
“我們?nèi)?,不過只能在外圍。”
唐梵音一聽,趕忙點了點頭,她哥答應(yīng)就好,這樣一來,她就多了個幫手。
但是更要小心了,畢竟她們不是一個人,還有家人。
兩人商量好之后快速回去拿上了必要的東西。
唐梵音拿了水囊跟麻布袋子,還有一個抓魚的小網(wǎng)子,將網(wǎng)和袋子疊好后放到自己的背包里頭,出門時看到了一個黃色紙袋,鼓鼓的,想了想,她將那包東西放進了她的包里。
唐樂源拿了把鐮刀,還有一個刨土的小鏟子,此時正在院子大門口等著唐梵音。
農(nóng)村的人中午一般有午休的習慣,是為了下午能夠有很充足的精力勞作,兩人趁著村里頭人睡覺的當兒,往后山跑去,出門的時候還左右張望著有沒有人從屋子里出來。
兇山離村子大概只有十多分鐘的路程。
唐梵音跟唐樂源是小跑著過來的,很快就到了。
正午時分,光線正好,在陽光照射下的兇山一點都不可怕。
外圍樹木不像山的深處那么密。正值深秋,有些樹的葉子已經(jīng)掉光,有些卻還是青幽幽的。
唐梵音跟唐樂源小心的從小道上了山。
兇山成弧形,村子就在這弧形的中間,背靠這這座山。去縣城的路恰好是從村子的前頭走的,因此一般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繞過來會靠近這里。
兩人進了外圍,這里久未無人踏足,草叢很是茂盛,有些地方甚至有半人高。
好在季節(jié)的優(yōu)勢讓光線得以照進來,看路不是問題,唐梵音叫唐樂源挑草少的地方走,萬一踩到了蛇就不好辦了。
重生以后,她的膽子大了不少,但是對于蛇這種冷冰冰的東西,她想到蛇吐著蛇信子,發(fā)出嘶嘶嘶聲音的畫面,就覺得毛骨悚然。
走了好一會,雜草也沒那么密了,各種小動物的叫聲嘰嘰喳喳的傳到耳里,唐梵音心下一動。
她小聲喊唐樂源,叫他在一處隱蔽的地方挖了幾個的坑。
唐梵音用鐮刀把網(wǎng)分成好幾個差不多大小的,再把網(wǎng)套到坑里頭去,最后再將割開的草輕輕的放了上去。
這草也不是隨地就割的野草,而是小動物喜歡吃的提摩西草和苜蓿草。
一切都弄好之后,唐梵音輕拍了手,“哥,我們蹲一會?!?p> 現(xiàn)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等著獵物上鉤了。
兩人隱在一旁的小草堆里,緊盯著陷阱那處。
唐梵音蹲到腳都麻了,還是沒有一點兒動靜,雞毛都沒瞧見一只,更別說野雞了。
她躲的腿都酸死了,一只獵物都還沒來,不會啥都沒有,什么都抓不到了吧?雖然這么想著,但是她還是安靜的待在原地,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突然,一個毛毛的東西從草叢里竄了出來。
唐梵音頓時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