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燕山。
深秋季節(jié),燕山腳下的草原早已變得枯黃,野兔與黃羊在草叢中若隱如現(xiàn),引誘著獵捕的狼群。動物對生存的競爭是激烈的,也是無聲的。在這片草原,無論是捕獵者還是獵物都會將自己隱匿在草叢中,于是整個大草原只有風(fēng)聲在嗚嗚作響,顯得十分寂靜。只有放牧的牧民才會偶爾打破草原的寂靜,但不久這片草原又會回到寂靜的時光。不過今年,燕山腳下的這片草原卻難以享受這種寂靜,一些不速之客執(zhí)意要在這片草原制造一些喧囂與殺戮。
在草原上,一座座烏黑色的軍帳搭建在草叢中。所有的軍帳都圍繞著中間那頂最大的帳篷如眾星拱月般環(huán)形展開。在那座最大的軍帳前,一桿繡著狼頭的黑色緞旗迎風(fēng)飄舞著。
狼是草原上的戰(zhàn)神,它代表著狡詐、勇敢、機(jī)智、兇殘、雄心,是智慧與兇殘的代表。在柔然族的心中,狼便是草原神的象征,因此他們將狼作為柔然族的圖騰。
這片營地便是柔然大可汗萬俟丑奴的大軍建造的,此時他與北魏天柱將軍爾朱榮已經(jīng)在燕山腳下對峙許久了。
一年前,葛榮率六鎮(zhèn)叛軍起義時,聲勢十分浩大,他為了克制北魏的精騎,向草原的柔然部落借兵。一向與北魏多有征伐的柔然族大可汗萬俟丑奴立刻給葛榮借兵十萬余人,并且舉柔然各部兵力入侵北魏涼州。
誰知,短短幾個月,叛將葛榮便被爾朱榮率七千精兵擊破,他的部將也被爾朱榮率兵逐個擊破。
掃平了叛軍葛榮后,爾朱榮絲毫沒有耽擱便率兵奔赴涼州北擊柔然。萬俟丑奴自然也想與這位一時間名聲大噪的爾朱榮交手,于是率柔然精良的騎兵與爾朱榮在涼州安定郡展開大戰(zhàn)。
柔然可汗萬俟丑奴買通了常年奔走在商道上的驥幫,借來了北漠大名鼎鼎的燕云十八騎,并且憑著草原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yàn)與精良的騎兵,將爾朱榮數(shù)次擊敗在安定郡。由于爾朱榮此前已經(jīng)數(shù)次率軍作戰(zhàn),士卒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于是只好率殘兵倉皇撤退至張掖郡。
此次作戰(zhàn),萬俟丑奴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向驥幫借的燕云十八騎被爾朱榮帳下的青衣刀神賀拔岳率兵斬落半數(shù),自己所率的騎兵也被爾朱榮所率騎兵重創(chuàng)。于是也便不再追擊北魏殘軍,在涼州大肆掠劫一番后又退回了北漠。
兩個月后,心有不甘的柔然族首領(lǐng)萬俟丑奴再次舉兵十萬向北魏幽州入侵,在燕然山下想要攻陷幽州首府燕京郡。爾朱榮趕忙在全國征兵十萬趕赴幽州,與柔然族在燕然山下對峙了起來。
爾朱榮知道絕不可讓柔然攻下幽州,一旦讓柔然攻下燕云十六郡,那北魏則無險可守,只能放任這些飲毛茹血的野蠻人率領(lǐng)著精銳的騎兵入侵北魏。北魏鮮卑人雖然也擅長騎兵作戰(zhàn),但由于孝文帝多年的漢化,鮮卑人已經(jīng)有些習(xí)慣安逸的生活了。更何況柔然族每一次的進(jìn)攻都屠城掠地,這讓北魏的損失十分慘重。
在爾朱榮的帳下有訓(xùn)練精良的十萬輕騎,所以爾朱榮并不畏懼與柔然族的作戰(zhàn)。但爾朱榮并不想與柔然族硬碰硬,這樣除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外沒有任何好處。正在爾朱榮苦思冥想之際,燕然山的一位小小的邊將卻告訴了他破敵之法,這個方法讓爾朱榮眼前一亮。興奮之余,爾朱榮看著眼前這個形態(tài)瘦弱,容貌秀氣的邊將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將名叫花木蘭,是燕京郡都尉手下的偏將?!?p> “花木蘭?”爾朱榮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樣秀氣的名字安在眼前這個十分清秀的人身上到也十分恰當(dāng),但在戰(zhàn)場上,卻有點(diǎn)無用了。不過,接下來的幾日,這位花木蘭讓爾朱榮確實(shí)刮目相看了。此人雖然瘦骨如柴,但每此上陣卻奮勇在前,這讓爾朱榮十分欣賞。
此時,在柔然軍營的大帳內(nèi),柔然大汗萬俟丑奴正在與部將飲酒吃肉。在與爾朱榮對峙的這段時間里,萬俟丑奴率領(lǐng)的柔然士兵總是能夠擊敗北魏軍隊。眼看只要跨過這燕然山,那燕京便任由他們擄掠了。于是心情極佳的萬俟丑奴大擺宴席,招待柔然族的戰(zhàn)士。
一個喝的醉熏熏的部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說道:“恭??珊?,只要這一次我們能夠打下燕京,那些女人,財寶都將屬于尊敬的可汗陛下。哦!當(dāng)然還有數(shù)不清的奴隸!”
萬俟丑奴舉起杯說道:“柔然族的兄弟是一家,我的便是你們的。這次我們搶回去的奴隸與財物都由柔然各部均分。我們可不能學(xué)習(xí)鮮卑的這群混蛋,離開了草原便忘了本,被南人那群黃羊引誘的與我們?yōu)閿?,我們各部落一定要團(tuán)結(jié)在一起。哈哈哈!”
“可汗萬歲!”帳內(nèi)一片呼聲。
突然帳外傳來了一陣吵鬧與廝打的聲音,萬俟丑奴不悅的說道:“是誰在外面吵鬧?”
部將連忙打圓場道:“應(yīng)該是那些士兵喝醉了酒,所以鬧事而已。”
但那部將還未說完,一個臉上烏青的部將走了進(jìn)來,跪倒在地說道:“請可汗為我們做主?!?p> 萬俟丑奴鐵青著臉問道:“什么事?”
“回可汗,是突厥的主將讓他們的士兵毆打我們的士兵。”
啪!萬俟丑奴氣憤的將酒碗摔在地上,說道:“這群奴隸居然敢毆打主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漢朝,驃騎將軍霍去病將匈奴趕走后,鮮卑族與柔然族便在草原中壯大了起來。后來,鮮卑族乘著五胡之亂入主中原,柔然族便獨(dú)霸了整個草原。就在這時,另一支胡人也慢慢的崛起,這便是突厥人。由于柔然的多次征伐,突厥成為了柔然的奴隸,被柔然喚作“煅奴”。此時,萬俟丑奴出兵時,便強(qiáng)制命令突厥部落出兵五萬一并北上,所以萬俟丑奴的部隊中有一半便是他們認(rèn)為奴仆的突厥人。而此次萬俟丑奴犒賞柔然族戰(zhàn)士,自然將突厥人忘到了一邊,故此突厥人來到萬俟丑奴的營地尋釁滋事。
萬俟丑奴醉醺醺的站了起來說道:“將那個突厥可汗給我叫過來,我要打斷他的狗腿,讓他們知道知道自己的地位?!?p> 萬俟丑奴身邊的軍師連忙說道:“可汗三思,此時正是破那爾朱榮的最好時機(jī),萬不可讓這些狗奴才壞了好事。可汗若要責(zé)罰,還是等到此役完結(jié)之后再將他們治罪?!?p> 萬俟丑奴自然知道孰輕孰重,于是便又坐了下來,但此時臉色鐵青,已經(jīng)完全沒有性質(zhì)喝酒了。眾將見可汗臉上有些不快,于是紛紛借故佯醉離去。
突厥可汗阿史那齊在帳中怒目圓睜,過了一會兒,他派遣的小卒回來了,將萬俟丑奴的話向突厥可汗阿史那齊說了一遍。阿史那齊的臉色愈加陰沉,他緊緊的攥拳說道:“萬俟丑奴簡直有些欺人太甚?!?p> 在阿史那齊旁邊坐著一位白面秀氣的將軍,他看著阿史那齊陰沉沉的臉色,趁機(jī)說道:“可汗大人不必動怒,誰都知道這突厥便是柔然的犬狼,主人只是一時忘了犬狼而已,您有何必如此動氣呢?只是我擔(dān)心的是萬俟丑奴要是率兵攻下燕京,他是否會將財務(wù)分與可汗大人?要是如這次犒賞一般,突厥只能在旁邊看著,那可就太可恥了。”
阿史那齊聽著這些話,臉色越加不好看了,他看著這位北魏來使說道:“讓花將軍見笑了,花將軍這次的來意我知道,倒是花將軍提醒了我不少,就算攻下燕京,我們也不會分到任何賞賜。所以請你回去轉(zhuǎn)告你們的主帥,你們攻擊柔然,我們絕不會參戰(zhàn)?!?p> 花木蘭桌下的手激動的顫抖了起來,這出反間計終于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