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涼川因?yàn)榛靥熳迦⊥浤玫脑鹿獗?,躲過了這場浩劫。
子規(guī)婆婆帶著我和小伊去天族,希望他們能幫我們出兵討伐魔族。可到了天族的宮殿,侍從卻對我們說,天帝并不在宮殿。子規(guī)婆婆問天帝去了哪里,侍從卻一直搖頭。
我知道,我們是花族的精靈,天宮的人自然不會告訴我們天帝的行蹤。
羽涼川把我們安置在東殿。那房間有一扇很大的窗戶,每日能看到太陽升起。
我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的時(shí)候,都會看到妹妹會蜷成一團(tuán)靠在大窗戶旁,那背影有種說不出來的落寞。
我們等了半個(gè)月,天帝卻仍沒有露面。這時(shí)候,我們才知道,天帝不是不在天宮里,而是他不想見我們。畢竟為一個(gè)幾乎要被滅族的幾只精靈討公道,而觸怒了魔族,本就是一件費(fèi)力不討好的事情。
子規(guī)婆婆讓我們收拾行李。她說,她會想別的辦法??伤龝袆e的辦法嗎?
我沉默的收拾著行李。我知道,我們現(xiàn)在不走,總有一天也會被趕走。那時(shí)候,就不好看了。
“可妹妹跟羽涼川是有婚約的呀?!蔽胰塘巳?,終于說到。
小伊也停住了手里的動作,期待的看著婆婆,“婆婆。至少,我要跟羽涼川告別后再走。行嗎?”
子規(guī)婆婆的目光落在月軒伊的臉上,似是帶著疼痛。好久,她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和小伊剛走到前庭,便聽到了迎面走來的兩人在議論天族公子跟瑤池五公主訂婚的消息。
我拉住兩位仙官,“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那還能有假?”仙官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傻子,“你不知道嗎?天帝已經(jīng)昭告六界了?!?p> 另一個(gè)人插嘴到,“聽說羽涼川之前跟花界的八公主定過婚的。只是誰都沒想到花界會發(fā)生那種事情……”
兩個(gè)仙官搖頭嘆氣,有些惋惜。但畢竟不關(guān)他們什么事情,他們又議論了幾句,便走遠(yuǎn)了。
小伊身體明顯一震。我扶著她,勸慰到,“還好吧?”
小伊深深的呼吸著,抬頭,沖我笑的蒼白,“姐姐。是不是,我們什么都沒有了?”
“不?!蔽倚奶鄣陌研∫翑?jiān)趹牙?,“你還有我?!?p> “走吧。我們回去,收拾行李。離開天宮?!毙∫疗v的說到,她甚至連說話都沒什么力氣了。
就像溺水的人,我是小伊的浮木。我是姐姐,也是她唯一的光。
我扶著小伊,剛轉(zhuǎn)身走了幾步,突然被人叫住,“小伊?!?p> 這聲音實(shí)在熟悉。我轉(zhuǎn)過身,便看到羽涼川沖我們走過來。我心里的火突然就竄了上來,我上前幾步,甩手就給了羽涼川一巴掌。
羽涼川被我打的踉蹌了幾步,他垂下腦袋,語氣中帶著凄涼,“我也是沒辦法?!?p> 月軒伊整個(gè)身體都在抖,“可是,涼哥哥。我從懂事以來,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給你?!?p> 這我多少知道。
月軒伊在三百歲的時(shí)候,隨父皇去天族參加了一場蟠桃會?;貋砗?,她便總是一個(gè)人傻傻的笑。練習(xí)術(shù)法時(shí)也更加努力了。大家雖然對她的改變覺得奇怪,可是既然八公主在變好,所有人便也不會多問了。
有一次,我偶然看到月軒伊在宮殿后的沙地上用樹枝在寫一個(gè)名字。
羽涼川。
羽涼川。
羽涼川。
花族的字像一朵朵的花瓣,拼湊出繽紛的圖案。
“羽涼川是誰?”
月軒伊被從身后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看到是我,忙用腳把地上的名字抹亂。
她尷尬的笑,看著我,“姐姐。你千萬別說出去?!?p> 那時(shí)的我好不容易抓到月軒伊的尾巴,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今天的術(shù)法作業(yè)你幫我做,我自然不會說出去……”
后來,我每拿這件事要挾小伊,都會得逞。我一直好奇,是什么人對她這么重要。
終于,我在花界的花祭節(jié)看到了羽涼川。
那是個(gè)很干凈的少年。眉眼干凈,聲音干凈,就連笑容都帶著陽光,燦爛溫暖的能讓花朵綻放一般。
我看到月軒伊扭捏的樣子,便瞬間都明白了。
她喜歡了他二百年。那是一個(gè)花族少女最美好的年華。
可月軒伊最喜歡的少年此刻要跟別人成婚了。她卻連阻止都沒有什么資格。
“哦。忘了告訴你。我們也要離開宮殿了?!蔽页谅曊f到。
“你們?nèi)ツ??你們能去哪?”羽涼川茫然的看著月軒伊?p> “天地這么大,總有我能去的地方?!痹萝幰疗鄾龅恼f,她不敢看他,怕只看一眼就會陷在他悲涼的目光里。
我都看在眼里,卻什么忙都幫不上。
已經(jīng)有侍衛(wèi)來催羽涼川去見瑤池五公主了。羽涼川沖我們行了禮,便準(zhǔn)備去覲見。
羽涼川剛想轉(zhuǎn)身走,手臂卻被人拉住了。他無力的垂下腦袋。
“能不去見她嗎?”我聽到小伊幾乎帶著乞求的聲音。
月軒伊從小到大都被父皇視若掌上明珠。她想要蝴蝶,父皇就讓臣子尋找最漂亮的蝴蝶。她想要合歡花,父皇就把花界所有的合歡花摘給她。
我記憶里的月軒伊從來都是平和的,優(yōu)雅的,從容的。我嫉妒她,嫉妒她的一切。
可此時(shí)的月軒伊卻卑微到了塵埃里。
羽涼川低頭沉默著,他說到,“對不起?!?p> 羽涼川試圖把月軒伊攥在他胳膊上的手拿掉。可她攥的實(shí)在太緊。終于把她一根一根的手指拿開,心里卻是比她還難過。
羽涼川走的決絕,連頭都沒有回。
可我不知道,他不回頭,是怕我們看到他眼里的淚。
他不回頭,是怕自己一個(gè)不忍心就沖過去,抱住月軒伊。
月軒伊癱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任我怎么勸慰都沒用。
那日的云朵飄過頭頂?shù)臅r(shí)候,我看到有鳳凰穿過云層舒展著翅膀。它們的叫聲清脆,如叮咚的弦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