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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涼

我是怎樣來到這個世界(二十)

被涼 慕容丘凌 639 2019-04-02 22:50:29

  一股涼風(fēng)吹來,就像是刀尖一樣刺著阿良的心,不是因為寒冷,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愧疚,讓阿良想著想著心頭就一陣痛,回顧自己的這二十幾年的歲月,除了長了一身肉,其他的一無所獲,學(xué)業(yè)上沒得說,二年級就輟學(xué)了,事業(yè)上沒有大的作為,當(dāng)然生活更是慘不忍睹,當(dāng)然這不是阿良最在乎的,最后悔的莫過于沒能讓自己的老母親過上一天舒坦的日子。

  陽春三月,應(yīng)該是萬物復(fù)蘇,大地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可是這一天的被涼村很是冷的出奇,好像是有什么事要發(fā)生,阿良一輩子沒有干成個啥事,倒是這一會預(yù)測的不錯,也是這輩子干了一件對自己來說很光彩的事。

  前幾天從縣城醫(yī)院里拉回了自己一百零三歲的老母親,家里不是很富裕的阿良覺得母親一把年紀(jì)了,到了走的時候了,再投資上去覺得不劃算,干脆把正在輸液維持生命的老母親拉回來,至少給自己能省很大的一筆錢,阿良有有個女人姓白,具體叫什么名字被涼的人也都不感興趣,只知道阿良叫阿良,他的女人姓白,干脆叫良婦人,至于為啥要這樣叫,多半的原因就是看不起阿良,為啥呢,阿良窮,阿良說話還不中聽,所以娶了個白家女子也是跟阿良半斤八兩,因此被涼的人都不怎么待見。

  “這個老東西,一把年紀(jì)了還不走,我們的日子還是過不過了”,良婦人一邊給羊剝玉米一邊嘴里不停地嘀咕著,阿良在一旁也聽著,面不改色,到了關(guān)鍵時候也就點點頭罷了,因為良婦人傻的還不要緊,至少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晌午時分,飯做好了,阿良還沒有回來,良婦人做了一鍋面,是糊的那種,做法很簡單,切幾片土豆,隨便放點鹽,把和好的面跟菜放到一起加到鍋里,鍋底下用牛糞燒著,不一會就熱氣騰騰的飯,我不大清楚這飯的真實名字,但人們習(xí)慣叫洋芋糊糊面,這種面也就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做一般家里來親戚朋友,或是老人這種飯是放不到桌面上的,恰恰良婦人就不信這個邪,硬是給良母做了這樣的飯。

  良婦人板著個臉,就像是有人吃她的肉一樣難受,用一個生了銹的鐵勺子在鍋里搗了幾下,把糊糊面上的油水瓢開,右手端著個破了口子的碗,要知道這種破碗在被涼那是有規(guī)定的,男娃一般不能用這種破碗吃飯,說是以后會找個破嘴媳婦,就是所謂的兔子嘴。當(dāng)然很多人也用這樣的破碗,還是一樣娶的好媳婦,生個胖乎乎的娃。

  “一下吃,倒是吃?。 绷紜D人就像是一個放逐的瘋狗,這樣叫喚這阿良的老母親,老母親也就一邊流淚一邊吃著這沒有油水的糊糊面,“就知道哭,“個老東西,我咋就命這么苦??!”說著,良婦人就像是一個不專業(yè)的演員,在手里比劃著,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當(dāng)然良母也只有掉眼淚的份,卻沒有哭出聲的權(quán)利,這樣會讓兒媳婦更加不高興,這良婦人要是不高興,可得有良母的好果子吃了,所以也就聽見眼淚的聲音。

  “我讓你掉眼淚,我讓你掉”說著良婦人一把奪過良母手中的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抬舉你,你可倒好,給我哭開了,這還了得,這八成是吃的太飽了吧!”良婦人右手插在腰上,左手指著良母罵道。

  門外有咯噔的聲音,這良婦人知道阿良回來了,于是就收住了許多,趕緊把地上的碗給撿起來,“怎么這么不小心??!把碗打碎了,不過不要緊,媽,我給你再舀一碗”這時候的良母是泣不成聲,當(dāng)阿良走進屋子的那一瞬間,良母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但是沒有說為啥要哭的這樣傷心。

  “兒啊!咱們家里日子緊,你要對梅梅好一點啊,你看她這些年來為咱們家做了多少,娶一個媳婦也是不容易,我呢是一把年紀(jì)了,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也沒有啥可遺憾的了,要和你媳婦好好過日子”

  要說這父母心在兒女上,兒女心都在石頭上,此時放在良母和兒子阿良身上再合適不過,可阿良再孝順也是敵不過媳婦良婦人,即便是再疼自己的老母親,總不能天天待在母親身旁吧!

  “老東西,算你還識相,不然……”房子里的良母和兒子阿良的對話被門外的良婦人聽的一清二楚。

  這聽到了最過癮處,良婦人自然會收住,這萬一露餡了,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可是哪里有紙包的住火這一說法呢。阿良雖說是傻傻的,看上去就是一精神病人,但心里是清楚的,只不過是家里窮,懶散慣了,日子過不到人前去,時間一久就難免有人看不起,這一來二去就成了習(xí)慣??墒亲鳛槔掀诺牧紜D人對自己的男人阿良的脾氣可謂是了如指掌,明白什么時間該做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什么。

  自那以后,良母就再也沒有吃良婦人做的飯,大約是過了兩個月左右,良母就病倒在床上,奄奄一息不就后就死翹翹了。

  臨死的時候,阿良就像是小牛犢子那聲音是哭的是那么地傷心,那么地真實,至于良婦人也是在有人的情況下,假惺惺地那么哭上一陣子,是啊,又不是良婦人的親媽,哭什么,哭了頂個屁用,自己還要過自己的日子,活的時候也就那樣,死了倒是哭,這讓別人笑掉大牙了。

  想到這里,良婦人就像是變色龍,瞬間就收住了,不再哭了,也不那么傷心,反而覺得一身輕松,想想那些伺候良母的日子想想都讓人發(fā)愁。

  可阿良久不一樣了,他老母親活著的時候,他時常不在家,當(dāng)然也不能怪阿良,畢竟有人要吃飯,家里要花銷,總不能一個大男人待在家里吧!這些年就光是掙錢,其實也沒有幾個錢一個月就那么三四十。這樣一來對老母親的照顧是少之又少,阿良永遠(yuǎn)也不會想到,老母親會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了自己。這輩子也沒有給老母親買件像樣的衣物。

  黃昏時刻,阿良像是一尊塑像,呆呆地立在被涼的大山腳下,影子在落日下逐漸被拉長,直到完全消失了,阿良喜歡在夜里哭,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會在內(nèi)心深處有意思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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