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想要傳達的話語2
“是不是這樣就該滿足……我，完成了以為永遠不能完成的愿望。你能選擇訪問此地真是太好了……謝謝你，米柯艾夏。”
“這是命運的安排。再者，很早以前我們就約定過，你的愿望，由我來實現(xiàn)。我是為此滿懷祈愿，而成為了永遠的魔法少女?！?p> 正在傾心相談的時候，卻突然傳來不解風情的叩門聲，賽希爾倒沒什么，女皇卻滿心想把這個膽敢來打擾的混蛋丟去喂惡蟲，看了看賽希爾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沒有發(fā)作，只能略微用音量來表示憤慨：“誰？！”
門外的聲音顯然是瑟縮了一下，猶豫幾秒才回答：“打擾您的私人時間，請恕臣下無禮，可是，有一位重要人物希望求見陛下。”
米柯艾夏挑了挑眉：
“有話直接說，卡爾利茲。誰？”重要人物？
“您在此地，尊貴的舊識?！笨柪澨貏e用形容詞強調(diào)了一下，“我們不敢怠慢，她就在館內(nèi)中庭等待?！?p> “我知道了，馬上就來?！?p> 館內(nèi)中庭——
莉蓮娜在館外安靜等待，并不急切，反倒是女皇行色匆匆地沖了出來，令值守崗位的皇廷衛(wèi)兵立刻條件反射向女皇跪下，米柯艾夏只是淡然揮手讓它們起來，然后箭步如飛地在莉蓮娜面前停下：“沒想到你還會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先別問，這是帶有地圖坐標的卷軸。時間是明天晚上。去或者不去，一切選擇在你們，我只是負責傳個話?！?p> “這個……恐怕需要征詢凱希亞和師尊的意見……”
“怎么都行?！?p> “到底是怎么回事，莉蓮娜？”
“某人想再見見它的學生，又覺得不好意思——你能理解一個別扭的家伙嗎？”它的思維方式。
女皇又好氣又好笑地拿過卷軸：“有其徒必有其師，我能理解。”
翌日晚——
通過鏈接北方的魔網(wǎng)找到該地坐標是輕而易舉的事，就算沒有這個方法，區(qū)區(qū)一張地圖也難不倒米柯艾夏。按圖索驥，米柯艾夏帶著賽希爾來到約定的地點——位于維拉克魯斯東北臨近海邊的地方有一塊大草原，維拉克魯斯的人們親切地稱呼為“莫莫莉大草原”，似乎是諧音有關(guān)于“記憶”一詞。茂盛的草能夠瘋長到一米以上，在風吹過的時候，草浪一波推過去，就像是無垠的海面一樣。
明明有風，當米柯艾夏第一眼看到這番場景的時候，心中涌出的過往險些讓它感到堵塞般的窒息：
“我不覺得莉蓮娜能神通廣大到知曉我們相遇的地方，但是這樣的草海真的能夠引發(fā)對過去的回憶?！?p> 被米柯艾夏輕拽著踏過草海往前走的賽希爾還是頗為猶豫，常年為公的自己開小差來到這種地方，滿足私愿，甚至帶有一定的風險，這樣會不會讓先輩與神明感到不滿：“這樣真的好嗎?！?p> 米柯艾夏自認為是圣樹最寵愛的小女兒，它早就圓滑地處理好了一切，以無愧自己“永遠的魔法少女”之名：“反正我跟兩位上司報備了，你還擔心議會那邊說什么。”
“噢……”
“不論前面是斷頭臺還是什么，現(xiàn)在就敞開心靈去迎接它，不好嗎？”
翻譯過來就是，無論師傅變成了什么樣子，都要去接受它的現(xiàn)在，不然的話，就要做好開戰(zhàn)的準備。與恩師開戰(zhàn)，目前的賽希爾還沒有足夠的勇氣硬下心來，再說了，似乎遠遠不是一個等級的。
地圖上有一棵樹的標志，據(jù)莉蓮娜說，那是莫莫莉草原上最顯眼的一棵，曾經(jīng)有人在這里拴過一個秋千，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某種記憶上的標志，被一名作家命名為“守望的秋千”。目力所及之處，的確有棵十分顯眼的大樹，明亮的月光不僅照亮了樹冠的邊緣，也讓整個草海的夜晚變得不再昏暗甚至漆黑。
開啟了夜視增強異能的女皇和英杰，能夠清晰地看到，于樹冠陰影下等待的兩個身影。
它們在注視到來客之后，也從樹冠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瑟拉邁爾用的是英杰的原形，并未攜帶武器，身后跟隨的是女武神簡裝的莉蓮娜，同樣沒有攜帶武器。在賽希爾的記憶中，它也不知道老師的武器除了音波與沉默之外還有什么，只有前日聽起來像是魔杖之類的長柄武器。在這種故人相會的場景中，使用自己本來的形態(tài)，是極為符合敘舊的需要的。
理解了這一重意義的賽希爾和米柯艾夏，立即恢復了本族的形態(tài)，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
賽希爾能夠感受到自己胸中呼之欲出的心臟在發(fā)狂，平日里的冷靜即將被剩余的感情徹底融化，從堅冰變?yōu)闇I水。僅有一點理智告訴自己，女皇還在身邊，它不能不放棄警惕，因為師尊很可能還因為舊日的怨恨而對持有女皇頭銜的米柯艾夏懷有尚未表露的憎怒和敵意。為此它盡量擋在米柯艾夏的前面，希望對方不會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
在相距兩米的位置，它們彼此停下。
瑟拉邁爾顯然無法像活著的時候那樣擁有本族的生體特征，比如方便遍識的信息素，為了證明自己仍然是它們認知中的那一位，它使用了“靈魂魄力”——只屬于英杰這個階級的，帶有特定特征的戰(zhàn)斗意志。
賽希爾頓時混身一顫，帶著萬千的感慨，順從地向恩師屈膝行禮：“您的氣魄，誓死不敢忘記。為了這一天，我期盼了很多年，為了能夠再次見到您?！?p> 米柯艾夏什么都沒有說，它深知這種場合自己謹言慎行是最好的選擇。瑟拉邁爾不愧為“神誕”的第二代，也許正因為如此，死后的力量才會如此強大。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強大到足以與圣樹比肩——這種事竟然是真的。所以，它現(xiàn)在的同伴們才會在它試圖暴怒的時候全力戒備。
瑟拉邁爾沒有直接回答，它只是微微傾身，伸手輕拍了一下賽希爾風鏡的左側(cè)，似乎是一種約定的動作。
『起來吧，賽希爾，我唯一的學生?！?p> 亡靈中的沉默尊者，能夠令意志化為“聽不見”的聲音，在聆聽者的腦海中直接響起。
以聆聽者最為希望的那個聲音。
偉大的英杰自然教導過很多后輩，卻沒有誰敢擅稱自己是泰納圖斯或者瑟拉邁爾的學生，因為確認師生關(guān)系是一件非常非常嚴肅的事情。至今而言，按史料記載，初代英杰的學生只有魔網(wǎng)之主-米柯艾夏與地淵女神-尤妮卡，瑟拉邁爾的學生只有賽希爾。加之，螳螂妖社會在傳承文明的過程中更鼓勵個體大膽探索，在有限的指導中自行領(lǐng)悟、打拼，在天賦秉異之外自學成才——凱魯克亞、卡爾利茲和隆派亞它們就是例子，除非能夠得到“神誕”一輩特別的鐘意，才可能成為“偉大英杰的學生”。賽希爾就擁有這樣的幸運，瑟拉邁爾待它視若己出，在擔憂自己會出事之前，幾乎將所有的本領(lǐng)都教給了它，希望它能夠在自己不在的時間里，完全地繼承執(zhí)法官的衣缽，懲戒族群內(nèi)的罪惡與違法。
“遵命。”這聲久違的回應，仿佛令周遭的景象瞬間逆流回數(shù)千年前的凱希-艾拉。
那是在當任女皇提塔妮婭提出讓宰相瑪洛圖斯和執(zhí)法官瑟拉邁爾在荊棘之環(huán)進行一對一決斗之前，瑟拉邁爾為了保險起見，將許多罪臣相關(guān)的證據(jù)交給了作為學生的賽希爾覓地保存。雖然從圣樹那里領(lǐng)受到的預言是自己終將得到勝利，但為了保險起見，這么做仍然是必要的。打敗瑪洛圖斯不一定是要殺死它，瑟拉邁爾憑著執(zhí)法官的責任和堅守，對秩序內(nèi)決勝的極大尊重，誓言要將其送上神圣的審判廳堂，因此，訴訟的證據(jù)必不可少，一定要避免被襲擊和奪走，有隸屬議會而潛伏在皇廷中的臥底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當時，處境也十分艱難的賽希爾領(lǐng)受了這樣的命令，卻沒想到是師尊最后一次的指示。
承接了千鈞重擔的賽希爾，懷著誓死守衛(wèi)的心，向師尊承諾：“遵命?！?p> 『我想和你，單獨談?wù)?。?p> 賽希爾滿心希望如此，卻又尷尬地看了看身邊的女皇。
莉蓮娜的嘴角微微上揚，幸好在深夜不易覺察，她覺得賽希爾此刻好似是帶女朋友回家見父親，又被父親單獨叫去訓話的兒子。
小小的女皇自然不會傻到給心上人當電燈泡，忍耐下自己那點醋酸味，善解人意地把話茬子引向另一個人：“莉蓮娜，我們也找個地方敘敘舊，如何？”
“你是想知道我從那時到現(xiàn)在的故事？”
“是啊，很有興趣?！?p> 瑟拉邁爾的手指指向不遠處草海中一塊突兀的大巖石，然后，率先振動翅膀。
賽希爾會意地跟隨在后，一如曾經(jīng)。
它還是愿意相信師尊和戰(zhàn)爭女神的品格，女皇不會有危險的。
否則它就得為自己的私愿和任性以死謝罪。
它們倒是很有心地將樹留給了兩位“女性”。
女皇變回人類擬態(tài)，悠閑在樹枝上輕輕晃腿，顯然樹枝不會介意女皇那本來就很輕的實際體重：
“你不去繼續(xù)陪著你弟弟？”
“我把他留給凱魯克亞照看了。反正那家伙現(xiàn)在需要好好救贖一下自己慚愧的心，這個慚愧的概念由它自己定義。”莉蓮娜坐在樹干分叉處，坐姿要拘謹一些，可能是因為她并未保留像米柯艾夏那樣多的少女心。“我要替瑟拉邁爾傳話，跟著來到這里也是要確保尊貴的你不會被晾在月光下無意義暴曬?！?p> “喂喂，怨靈們都是這么毒舌么？”還是因為戰(zhàn)爭女神帶著一種戰(zhàn)爭血性的緣故？
“因為難免有怨念啊，對這個曾經(jīng)待我們殘酷不已的，生者的世界……盡管如此，卻留戀著，比如家人、朋友、事業(yè)和社交什么的。所以才借機融入了血脈后裔的家族中，偽裝成其中的一員，體驗‘活著’的一切感覺，彌補一些遺憾什么的。就像在生前時，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這次，我想有個弟弟?！?p> “你成為戰(zhàn)爭女神我不意外，當時我威脅過首都的人們，讓他們必須祭祀并供奉你，否則就要領(lǐng)受我的憤怒。但是你是怎么認識瑟拉邁爾……”米柯艾夏一邊引發(fā)敘舊的話題，一邊留心地觀察著莉蓮娜的神情。它很想知道，為什么瑟拉邁爾的靈魂能夠在死后遠赴重洋之外的北方領(lǐng)域，還碰巧遇到莉蓮娜和莫德維拉他們，實在太不可思議，卻又不知道莉蓮娜是否愿意敞開這段過往。
“算不算是……‘說來話長’……呢？”莉蓮娜的手指在樹枝上摩挲著，粗糙的觸感讓她回憶起自己手握雙刃，在武者之島上廝殺至狂的那段時光。那時，她還沒有從次元的審神者那里獲得現(xiàn)在榮光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