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恕走后沒幾天，言曼也跟著志愿者們進(jìn)了山區(qū)。
“天吶，這路怎么亂，太顛簸了吧！”
“師傅開慢點，我朋友暈車。”
“還有多久到??？”
“這里哪里有房子??？全是山！”
坐在前面的十多個人嘰嘰喳喳，言曼坐在最后一排閉目養(yǎng)神。
這一路行駛了四五個小時，從天明到天昏。到最后都像霜打的茄子，路程的遙遠(yuǎn)讓這群精力充沛的志愿者們疲憊不堪。
言曼捏捏眉心，等著車子停穩(wěn)。
前面的平地上站了一群人，仿佛是早已等候多時。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一群小小矮矮的隊列聚在車門旁邊，村主任和校長熱情地上前跟言曼一行人打招呼。
“路上辛苦！路上辛苦！”
此時天已經(jīng)很暗了，孩子們個個打著手電筒，為大家照明。
由于村里落后和貧窮，這里沒有提供教師公寓的條件。言曼在內(nèi)的十五個支教老師臨時被安排在十五個不同的孩子家里。
校長姓周，叫周富強(qiáng)。村主任一句一個“富強(qiáng)啊，天這么晚了！你安排孩子們帶著老師回去休息吧。啊，都辛苦了！”
“欸，欸，欸。”富強(qiáng)校長連聲答應(yīng)，又對著支教老師和孩子們囑咐：“路上黑，大家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明天我們明天再說，大家都辛苦了！”
言曼被安排在一個還不及她腰的小男孩家里。
言曼在后面拉著行李，小男孩在前面用手電筒為她照明和引路。
看得出，小男生害羞而緊張。他說話時不敢看著言曼的眼睛，但又異常熱情地想為言曼介紹些什么。
“這條山路不好走，下雨天我和二麻摔了一跤！周爸爸說我們是兩個土泥鰍……”
“你姓周？”言曼以為他說的“周爸爸”是他自己的爸爸。
“額……不是……周爸爸是我們校長，他就像我們的爸爸一樣?！毙∧猩忉尅?p> “哦——”言曼故意拉長聲音，盡量讓自己更親和。
小男孩又小聲快速的說了句：“我叫福氣?！?p> “??？”言曼沒聽太清，電筒照到的地方又明明滅滅，言曼一時不察，“哎呦”一聲崴在田埂上。
福氣連忙去扶她，小心翼翼又難掩愧疚：“老師對不起?！?p> “沒事沒事。”言曼把拉桿箱擺正，滾輪在田間真的很不好走。
“走吧?！?p> 大概夜里11點，言曼才到達(dá)福氣的家。言曼氣喘吁吁地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山路實在是太長了，她的手也要累到麻木。
福氣幫言曼的行李箱放在一邊，接著像只小老鼠一樣鉆進(jìn)屋子里，不一會兒他端著一個脫了瓷的搪瓷杯出來。
言曼接過杯子，在月色下看清里面流動的波瀾。
“老師請喝水?！备獍驯舆f給言曼后，準(zhǔn)備把她的行李箱拖進(jìn)屋里。人還沒行李箱高呢。
“放著吧，我自己來。”來了這么久，也沒見他家里有什么人。
“福氣，你家里有其它人嗎？”言曼問。
福氣吸吸鼻子，坦率地回答：“我奶奶住院了，爺爺在鎮(zhèn)上的醫(yī)院陪她。家里現(xiàn)在就我一個人?！?p> 他以為言曼擔(dān)心今晚睡哪里，他補(bǔ)充：“老師你可以睡我的床，我睡爺爺奶奶的。”
“哦，好?！毖月鼫?zhǔn)備起身，這時口袋里的電話響了。
“喂？”她按了接聽。
那邊半晌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