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郁華
沒課的時候，郁容又溜回家了，回家之前還是去找了一次向鴻鵠，讓他多拿點(diǎn)菜出來，她想回家多待幾天。
“沒關(guān)系的?！毕蝤欩]一愣后說，“早上我要去你家小區(qū)送貨，早上隨便見一面也行。”
“那也行?！庇羧菡f，之前為了擔(dān)心向鴻鵠才開張的生意，她都不敢回去，怕萬一要什么，她不在，向鴻鵠也變不出來。誤事。
現(xiàn)在知道不會誤事，郁容沒有負(fù)擔(dān)的回家，一進(jìn)屋就往沙發(fā)上躺，“還是家里舒服?！?p> 杜阿姨聽到聲音出來，“囡囡有三個星期沒回來了吧？我還以為你要放暑假才回來呢?！?p> “還有不到三個星期就要放暑假了?！庇羧菡f，“我回來換口氣，再去學(xué)校就要忙著考試了。”
“你哥哥說讓你暑假去他公司上班呢，今年暑假可不輕松了?！倍虐⒁陶f。
“別說?！庇羧輵K叫，“你提醒我了，我到時候連面對考試的勇氣都沒有了?！?p> “平常這個時候想著考完就解放了，結(jié)果今年沒得解放。”
“給你哥哥做事有什么累的?！倍虐⒁滩毁澩恼f，“等你去別人的公司吃苦收氣，你就知道，在你哥哥公司有多好了?！?p> 郁容扁嘴。
“羊羊不在家嗎？”說了這么久都沒見他出來，郁容后知后覺的問。
“畫廊那有人看中他的畫，想要見一面畫家，他就過去了。”杜阿姨說，“他說了晚上會回來吃飯的，等會五點(diǎn)還沒回來，你就打個電話問問?！?p> “哦?！?p> 李善其實(shí)不是單純?yōu)榱速I畫的人出去的，畫廊的老板是他同學(xué)，一直以來合作愉快，為了不讓他難辦，只要買家強(qiáng)烈要求見一見畫家，他都會出去。
這次的買家是個看不出年紀(jì)的女人，烈焰紅唇，干練的西裝套裝，大波浪頭，就算禁煙，手指也捏著一根女士煙，不時放到鼻子下聞聞。
她是要開一個藝人經(jīng)紀(jì)公司，想買些畫回去裝飾公司，烘托氛圍，選中了十二幅，里頭有六幅是李善畫的，她就說想見見。
見面第一句話就小說，“沒想到畫家這么年輕。”
畫廊經(jīng)紀(jì)人忙說，“別看李畫家年輕，他可是從畢業(yè)后就一直浸染在藝術(shù)里，沒有被商業(yè)污染過的，他的畫作基本只要拿去參賽就一定會拿獎的，業(yè)內(nèi)是十分看好的，假以時日，一定是大藝術(shù)家，現(xiàn)在買的畫作，以后都會升值的?！?p> 李善尷尬的笑笑，他最討厭來這種場合的原因就是不想聽經(jīng)紀(jì)人對他的盲目夸捧。
經(jīng)紀(jì)人看到他的臉色還有什么不明白，他心里叫苦，因?yàn)槔习宓慕淮?，他已?jīng)特意收斂了，要是換成別人，這會都該夸到當(dāng)代畢加索上去了。
“這個倒不重要，買畫就是為了好看，擺在那賞心悅目。”郁華說，她看著李善，“只是沒想到畫家也這么賞心悅目。”
這話說的經(jīng)紀(jì)人呵呵兩聲，不知道該如何接。
“不知道畫家能不能扇臉，一起吃個晚飯?！庇羧A說。
“不好意思，家里人還在等我回去吃飯?！崩钌普f。
郁華把煙放嘴里嚼一下，她煙癮很大，在必須禁煙的地方待久了，她就會很焦躁，“不要這么不給面子?！?p> “你家里人什么時候都能和你吃飯，我們兩個萍水相逢，以后想湊一起吃個飯可不容易。”郁華說，“何況，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畫，看到你的畫我覺得心里很安靜，我想和你談?wù)勀阍诋嬤@些畫時的心情，我特別想知道。”
之前說的李善還能不為所動，但是她說對畫外的故事感興趣，他就有些遲疑，其實(shí)他在畫畫以外偶爾也有傾訴欲的，郁程每天下班回家很幸苦，他不會和他說這些，其他人對這個不感興趣，他也不會去說。
朋友少，也各有各的事。
何況，對賞識自己畫的陌生人傾訴是其他人不能比擬的快樂。
李善思考了一番后，答應(yīng)了晚飯邀約，然后發(fā)了信息給杜阿姨，看在通訊錄第一個電話，想著，他要是在郁程回家前回家，也不必特意和他說了，免得他擔(dān)心，就把電話靜音放進(jìn)包里。
郁華定的飯店是一個只接受會員的私密飯店，在吃飯之前，她先出去了一趟，等回來后身上彌漫著淡淡煙味，整個人有種滿足后的平和，沒有在畫廊里看到那樣的氣勢。
“不好意思，煙癮有點(diǎn)大。”郁華說，“畫家肯定沒見過煙癮這么大的女人吧。”
“我叫李善，你直接叫我名字吧，畫家聽起來怪怪的。”李善說，“吸煙是個人的自由?！?p> 他停頓了一下，“不過為了身體著想，還是少抽些好。”
郁華彎唇笑，“你可真是個溫柔的人?！?p> “你好，我叫郁華，郁郁蒼蒼的郁，草木林華的華?！庇羧A說。
李善挑眉，“你姓郁?”
“怎么了，這個姓不算常見?！庇羧A問。
“不是，我家里人也是姓郁?！崩钌普f，“覺得有些巧?！?p> “你這么年輕就結(jié)婚了，不覺得可惜嗎？”郁華問，“也許后面碰到的人更好呢？”
“從一開始就確定彼此是對的人，是福氣?！崩钌普f，“此外的人再好也和我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有他了?！?p> “真讓人羨慕?！庇羧A說，之后她沒有再說這些涉及私密的話，真的轉(zhuǎn)頭和李善說起他這幾幅畫來，她應(yīng)該是個職場精英，深諳說話的藝術(shù)，只把李善引導(dǎo)的話題大開，談性正濃，等到回過神來，這頓飯已經(jīng)吃了三個小時了。
李善歉意的說，“一時說的興起，忘記看時間了，沒耽誤你的事吧。”
“沒有?！庇羧A喝了一點(diǎn)紅酒，面上有好看的紅暈，她偏頭看著李善，“聽你說話特別有意思?！?p> “說出來你也許不信，這是我成年后，第一次除了睡覺以外，有這么長的時間里不想抽煙?！庇羧A笑說。
李善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他多想了，從見面到現(xiàn)在，她表露出的意思是不是想泡他？
不過李善很快就搖頭，他又不是什么大帥哥，在別人眼里也就是個窮畫家，這個女孩子就明眼看到的穿戴都幾十萬了，而且混職場的，怎么會看上他。
他婉言說差不多該回家了。
“交換個電話號碼吧，以后有時間再一起出來吃飯?！庇羧A說，她看出李善有拒絕之意，又放軟了聲音說，“心理醫(yī)生說我壓力太大，有點(diǎn)焦慮綜合癥，你的畫我看著很平靜，以后如果你有新的畫，能優(yōu)先考慮賣給我嗎？我真的很需要?！?p> 郁華說的可憐，李善就把電話號碼給他了，等郁華要送他回家，他就推辭掉了，說自己叫代駕了，還替她把代駕也叫了。
走近車的時候，車燈突然亮起，李善瞇眼一看，駕駛位上已經(jīng)坐了人。
現(xiàn)在的代駕沒有鑰匙就能上車嗎？李善有些不解，車窗搖下，是郁程，“上車。”
李善乖乖上車，“你怎么來了？”
“郁容回家，看你不在家，我也不回去，就打電話問我，知道你在這吃飯，我正好在附近，就讓司機(jī)把車開回去，我在這等你?！庇舫陶f。
“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diǎn)。”李善說，雙手捂臉，“你不要看我，現(xiàn)在肯定很丑?！?p> “你不喜歡和買家打交道，就不要勉強(qiáng)自己?！庇舫陶f，“也不要看在你那老同學(xué)的面子上，當(dāng)初要不是我的投資，他這畫廊開不開的起來還另說，他要還你人情才是?！?p> “這不是一回事。”李善說，“主要今天這個買家還挺好的，就多聊了幾次。”
李善軟軟的環(huán)住他的胳膊，頭靠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