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風(fēng)吹來,第十已經(jīng)像一棵胡楊樹一般站在邢行星的身邊,那氣勢仿佛要站上千年,也是沒有問題的。
邢行星心里暗笑,今日真是怪事不嫌多,都組了團來作妖。
旁的人都是生怕被別人偷學(xué)去了自家的本事,這蕭白荻卻是上趕著將自家的本事往外送,心里便暗暗的決定,你既然敢送來我便敢收著。
邢行星站起身來便往學(xué)堂外寬敞處走去,果然,這第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走出去。
已是下午即將散學(xué)的時間,白天毒辣的日頭漸漸的沒了氣勢,興許是白天將它的氣勢消耗殆盡了也是有此可能的。
邢行星和第十二人在學(xué)堂附近的一棵疙疙瘩瘩的老榆樹下,一個教得不敢抗命,一個學(xué)得酣暢淋漓。
偷偷瞧熱鬧的圓臉月兒已經(jīng)從東邊升到了西邊,剛才還在四野間鼓噪加油聲嘶力竭的胖肚蟈蟈兒,已經(jīng)悄悄的拖著自己圓滾滾的身軀,連滾帶爬的滾回了自己的土窩子里去了。
凌晨的露水氣將邢行星和第十二人的衣服鑲嵌上一層密密麻麻的晶瑩碎鉆,只等著天露出一線彤紅彤紅的眼睛,新的一天新的收獲的東西,就可以自由的收放自如。
在聽見雄雞的第一聲鳴叫時,邢行星和第十互相抱拳一輯,便轉(zhuǎn)身各走各路。
這一日又是火辣辣艷陽高照的一日,天氣已是十分的炎熱,即便靜坐著已是一身的熱汗。
而此時的齊顏兒手里卻偏偏捏著錦緞,正一針一線的在錦緞上繡著一對浮水嬉戲的鴛鴦,碧波蕩漾,微風(fēng)吹拂波面,幾株青翠的枝條垂入水中蕩出幾個圓環(huán)的圈圈,幾朵燦爛開放的花朵將錦緞裝點得十分的熱鬧活潑。
已經(jīng)如此這般的枯坐了一個上午,齊顏兒心中早已是一片燒焦的烈土,而臉上明顯不耐煩的表情將小臉撐得近乎猙獰可怖。
與齊顏兒面對面而坐的鮮于纖紗明顯一副好整以暇的輕松模樣,似乎她的心中哼著小曲兒,只差歡快的唱出來。
齊顏兒一抹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將手中的錦線放下,心不在焉的說道,“如此炎熱的天氣,便要捏著這些讓人更加燥熱出汗的東西,即便是繡出來的圖案真的可以活動起來,發(fā)出誘人的香味,也是一股汗臭味和餿臭味。又有什么珍貴可言。”
說著眼光已飄去不知名的遠方,眼里有山川河流,迎面有微風(fēng)吹拂,山間小兔子竄來跑去,小鹿輕輕巧巧的跳躍,更有河流中繞著腳脖子悠游的魚兒,那錦鯉閃著紅色的光芒,那似乎透明又不透明的銀魚,在齊顏兒的腳脖子四周游來游去的十分癢癢。
突然不知是誰丟了一顆石子在河流中,濺起水花一片,弄濕了齊顏兒的齊腰長發(fā),待齊顏兒定睛看時,卻原來是鮮于纖紗將手中的錦線在齊顏兒的面上一拂而過。
鮮于纖紗過于精致的臉上有些不快,輕聲說道,“顏兒,織錦最忌心不守神,神不歸體,若要做好這件事,需要時刻謹記心神一致,方能下針如有神助,你已學(xué)習(xí)織錦技藝多時,這其中的緣故你是能夠懂得的?!?p> 若說天氣沒有如此炎熱,若說此時鮮于纖紗沒有大搬特搬教條訓(xùn)誡,或許齊顏兒的心頭火還不至于燒得如此的不可遏制。
但這些都發(fā)生了。
齊顏兒也終于是忍無可忍決定無需再忍,將右手掌在織機上順勢一拍,立時,一個裂錦撕帛的聲音尖刺刺的響起,織機上一塊即將繡好的織錦圖生生斷成兩塊。
鮮于纖紗一時錯愕,而齊顏兒也正在此時向她發(fā)起劈頭蓋臉的痛斥,聲色俱厲的說道,“你自詡技藝超絕,便不將我放在眼里,時時在我面前賣弄你的在我看來狗屁都不如的技藝,這許多日子以來我安耐著性子敬你是一名高手,你非但沒有半時片刻認可我的努力付出,反而變本加厲不知收斂,我今日便告訴你,你若想在我家行教習(xí)之事,須時時注意我的感受,否則,本姑奶奶也不是你能收拾得了的?!?p> 鮮于纖紗自從接手齊顏兒的織錦女紅教習(xí)以來,便從未見過齊顏兒發(fā)過任何小姐脾氣,今日這樣爆發(fā)出來,實在是將鮮于纖紗震驚住。
良久,鮮于纖紗都不知如何應(yīng)對,便只能呆頭呆腦的坐著不知所措。
窗外樹椏上一只知了不知為何突然發(fā)出一聲凄絕的慘叫聲,將天空劃破一道長長的口子,又不知這劃出的一道口子之中會有什么尚未謀面的人和事,一切都是未知的謎團,沒有一個是可以預(yù)見萬分之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