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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晚風來

第二章 自此星辰非昨夜

恰似晚風來 曾蓁 3536 2019-03-04 17:40:52

    十八歲前的徐向晚出生高貴,父母寵愛,姐姐疼愛,無憂無慮,每天最大的煩惱大抵就是寫不完的課堂作業(yè)和墊底的考試成績。

  但是她出生于百年世家徐家,即使次次考倒數(shù)第一,她依然可以在耀華高中最好的班級。加之姐姐徐念蕪從小優(yōu)秀,家族企業(yè)自有她繼承,所以徐向晚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不是徐家二小姐,沒有父母沒有姐姐她該怎么辦。

  當噩耗傳來的時候她正在調(diào)制香水,不久就是同桌鄭瑤的生日,她最喜歡香水,那就為她調(diào)制一瓶香水做禮物吧,再送給姐姐一瓶。

  徐向晚生下來嗅覺就易于常人,特別的靈敏為此徐念芙多次說她是狗鼻子。但靈敏的鼻子使得她在調(diào)制香水時得心應(yīng)手,15歲為姐姐調(diào)制的第一款香水“芙若”,讓父母發(fā)現(xiàn)了她的這個天賦,便讓她參與公司的香水研發(fā),她也研發(fā)出了不少奇香大受歡迎。

  “慧草二錢、蘭葉一錢、薔薇花露一兩?!毙煜蛲碓谥葡銜r注意力絕對的投入,并且也交代過絕不可以打擾她。

  可那天王媽推開她的房門,一把抱住她說:“晚晚,你一定要堅強?!弊约簠s泣不成聲。

  徐向晚卻沒有流淚,她輕輕推開王媽隨后瘋了似的跑向警局,她不相信父母會離世,早上他們還笑著叫她晚晚。

  警局的停尸房整齊的擺著兩張床,她多么希望上面躺著的是倆張陌生的面孔,可掀開白布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異常的干澀,她的雙手撫摸著母親蒼白的面龐,早晨出門時她還叫著她起床:“晚晚快起來,要遲到了?!币詾槟苈犚惠呑拥穆曇粼僖猜牪坏搅耍坏嗡榫徛穆湓诹税撞忌?,隨即像是觸發(fā)了傾盆大雨般,數(shù)不清的水滴從她眼中落下,她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再也流不出淚水,而天空也已經(jīng)黑透了。

  值班警察進來對她說:“徐小姐,經(jīng)初步調(diào)查徐先生和徐夫人是因為剎車失靈才在跨海大橋上撞上運輸鋼鐵的貨車”

  “徐先生被鋼鐵壓死,他死前還緊緊抱著徐夫人,被壓的血肉模糊致死。徐夫人則是在鋼鐵下窒息而亡?!?p>  “徐小姐您節(jié)哀順變吧。”

  徐向晚哽咽的問:“那我姐姐呢?”哭了許久她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蒼老。

  值班警察說:“徐家大小姐,因為剎車失靈墜海失去蹤跡?!?p>  他用冰冷的聲音陳述著最官方的回答,十分的敷衍,講完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這是徐向晚起身犀利的問道:“車輛為何突然剎車失靈,我父母的車輛每天都是有專人保養(yǎng)的,你們?nèi)フ{(diào)查過他們嗎?”

  “為何車輛是在跨海大橋才剎車失靈?為何偏偏在他們剎車不靈的時候鋼鐵貨車駛過?我姐姐你們派了多少人去搜救能判斷出她的落海位置嗎?”

  徐向晚一連竄縝密的問題讓警察頭冒冷汗,他小聲的說:“徐小姐,我只是負責告訴你消息的,其余的我不知情?!?p>  徐向晚聽完冷哼一聲抬起下巴說道:“既然這樣讓你們局長來告訴我?!彼砻鏆鈩菔憧芍挥兴约翰胖浪牡椎暮ε隆?p>  值班警察沒想到不過十幾歲的少女便有這樣的氣勢他哪還敢反駁,慌張的跑了出去。他離開后,徐向晚就向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世人皆為利所圖,記得父親在的時候逢年過節(jié)都是局長親自上門,而如今…

  不久有腳步聲響起,徐向晚立刻坐的筆直,自小學(xué)習的禮儀她雖然平時不用但從未遺忘。值班警察回來了,徐向晚望向他的身后空無一人,她疑惑的皺起眉頭質(zhì)問:“怎么就你一個人?”。

  值班警察這次不被她的氣勢所懾說道:“徐小姐現(xiàn)在我們局長已經(jīng)睡了,時間也不早了,您該回去了,盡早準備葬禮。”

  不管怎么樣她還是徐家二小姐,局長為何敢這樣對她?這里面一定還有她不知道的事,徐向晚這樣想著就急忙跑了出去,隨意攔了一輛出租車。

  坐在車上她焦急的想一定是徐家出事了否則警察局不敢這樣敷衍她,在她的再三催促下終于到了徐家。她一路小跑卻發(fā)現(xiàn)從守門大叔到保安傭人居然全都不見了,為什么?她走進別墅,只有王媽一人。

  電視上播著最新的新聞:“徐氏集團被林氏收購,林氏一躍而上成為江城第一豪門?!碑嬅胬锸乔嗝分耨R的林哲之和他的父親林宇。

  怎么會這樣,徐向晚回想起林宇的話:“晚晚,你就像我的親生女兒一樣?!?p>  林哲之更是自小對她百依百順,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沒想到,連他們圖的都只是徐家的錢。

  這一連串的打擊讓徐向晚癱倒在地,她多么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可很快門口雜亂的聲音讓她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門口涌進來了一大批人。

  他們一進來就開始翻徐家的東西,從古董字畫,到家電家具,一個都不落下。那些人,徐向晚不認識,但她認得帶頭的人,林家的管家,李伯。

  徐向晚勉強站了起來走到李伯面前說:“李伯,你們這是在干嘛?”

  李伯一改平日里的恭敬謙卑,昂著頭說:“徐小姐,現(xiàn)在徐家的房產(chǎn),地產(chǎn)全都屬于林家,你不能再住這了?!?p>  徐向晚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她說:“林家奪走了徐氏公司還不夠嗎?為什么連徐家的宅子都不放過,這些都是父親母親留下的回憶?!?p>  李伯似乎也有幾分不忍,他對徐向晚說:“這些都是老爺?shù)姆愿溃煨〗?,你現(xiàn)在去找少爺吧,或許能保住徐家?!?p>  徐家的宅子里有父母和姐姐留下來的東西,徐氏集團她可以不要,但徐家絕對不行,姐姐或許有一天還會回來,我必須守住徐家。

  這樣想著徐向晚目光堅定,鼓起勇氣去了林家。

  但林家的門衛(wèi)卻遲遲不肯放她進去,她明白這肯定是林宇交代的,于是她偷偷從后門的狗洞鉆了進去。好在她從小便常去林家,對林家了如指掌。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林哲之的房間,林哲之正低頭認真的閱讀著《財經(jīng)》書。

  看見林哲之的瞬間徐向晚就忍不住淚如雨下,林哲之詫異的看著突然進來的徐向晚,但她落淚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抽搐了一下。

  輕輕擦了徐向晚臉上的淚水,林哲之嚴肅的問:“怎么了,晚晚誰欺負你了?”

  徐向晚抽泣著說:“哲之哥哥,可不可以求求林伯伯,留下徐家,別的我都可以不要,只是徐家?!?p>  聽徐向晚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完一切經(jīng)過,林哲之的目光充滿了驚訝,原來父親這些天把他關(guān)在屋內(nèi)是因為這個。

  林哲之安慰著她說:“放心,晚晚,我會幫你的,你在這等我?!?p>  說完,林哲之就出了書房。

  “父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在徐家危難時落井下石,您對的起這些年來徐叔叔對我們的照顧嗎?”

  林哲之自幼脾氣溫和,臉上幾乎都是笑容,這是他第一次面臉怒氣,還是對著他的父親。

  林宇卻十分冷靜,他抬頭看著林哲之說:“不然你想一輩子屈于人下嗎?聽徐家的話,就像他的一條狗一樣?!?p>  林哲之失望的看著父親:“那您就絲毫不顧忌這么多年的感情嗎?”

  林宇諷刺的看著他說:“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的法則?!?p>  “那父親我求您了,奪走徐氏就夠了,留下徐家吧,不能讓晚晚沒有家?!绷终苤蟮目粗?。

  而回應(yīng)他的是父親冷漠的神情。

  …

  徐向晚靜靜的坐在林哲之的床前,等著他,可她滿懷希望等來的卻是絕望。

  林哲之回來的比她預(yù)料中還快,他愧疚的看著徐向晚說:“抱歉晚晚?!?p>  “我求過父親,但他不同意。你往后就搬到林家,我向你保證你會過的和從前一樣的,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p>  徐向晚嘲諷的笑了:“請問你憑什么保證?”

  真當她是無知少女嗎?

  林哲之羞愧的低下頭,確實現(xiàn)在的他離了父親一無所有。

  徐向晚目光平靜的看著他說:“我不怪你,但我也不會來林家的。”

  林哲之望著他說:“不行,晚晚我怎么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p>  “所以,老李送她回去吧?!绷钟钔蝗怀霈F(xiàn)在門口,他就奇怪林哲之怎么會知道這些,原來是徐向晚偷偷溜了進來。

  徐向晚看向林宇還是一樣的面孔只是對待她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她站了起來:“不麻煩李伯了,我自己走?!?p>  說完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林哲之著急的追出去,卻被林宇派人攔住。

  徐向晚沒有理會身后的吵鬧,她只是往前走,不再回頭。

  徐家的別墅已經(jīng)被林氏封住了,她回去收拾了行李就被趕出了徐家,和她一起離開的還有王媽。她勸王媽離開,她卻執(zhí)意要跟著她,照顧她。

  望著空曠的街道王媽開口問道:“小姐,我們該去哪?”

  徐向晚沉思了許久說:“去老宅吧?!?p>  徐家還有一座祖宅,已經(jīng)流傳近百代了,徐向晚也只有兒時祭祖時回去過。

  那是一套破舊是古宅,門前落滿灰塵,里面更是布滿青苔,但只有這里卻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

  夜已深,偌大的祖屋只有她和王媽兩個人,將王媽勸回房后,她一個人坐在床頭又哭了一夜,她恨自己沒用,救不了父母,找不到姐姐,連徐家她也守不住。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這一覺還不如永遠不醒,這樣沉睡一輩子才好,因為睜開眼后她要面臨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徐向晚頂著紅腫的雙眼去警局,這次連招待她的值班警察都沒有,只是門口的警衛(wèi)通知她盡快帶走她父母親的遺體。徐向晚顫抖的走進停尸房,輕聲說:“爸,媽,你們別害怕晚晚來接你們回家了。”

  現(xiàn)在正是秋老虎最烈的九月初,父母的遺體不宜久放,徐向晚和王媽一起將父母安葬徐家的祖地。

  曾經(jīng)徐家最光輝時江城豪門人人都以來參加徐家的宴會作為身份的象征,而現(xiàn)在徐家卻成了人人避而不及的。下葬那一日除了徐向晚和王媽再也沒有別人來。

  只是收到了林哲之的一束白玫瑰和一封信,信上說:他被父親送往帝都了,無法來找她,但希望徐向晚能夠等他,他總有一天可以擺脫父親,給她幸福。

  徐向晚平靜的看完信將它撕碎扔入垃圾堆。

  無論如何,她與林哲之此生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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