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這么多人
謝瓊音一走,汝臨公主一顆緊繃的心頓時松了下來,她看著魏寧侯,言語間不似方才那般高高在上,聽得出一絲討好意味夾在其中:“侯爺莫要擔(dān)心,溫賢館的試題雖難,但阿扶聰慧,想來應(yīng)是沒有什么問題的?!?p> 魏寧侯聽見了,沒有接話,只是側(cè)目看了她一眼,眼中透著一絲冷意,汝臨公主見他這樣適時的閉上了嘴。
過了會兒,她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是這樣,心里便開始委屈起來,辯解道:“當(dāng)年那事,是我沒弄清楚,貿(mào)然聽信了棠氏的話,可是后面我也彌補(bǔ)了?!彼@話越說聲音越小,聽著像是沒了底氣似的。
“彌補(bǔ)?”聽到這兩個字,魏寧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道,“你要是彌補(bǔ)了,阿扶的名聲能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汝臨公主沒說話,想是知道自己在這事上本就沒什么理,就任由魏寧侯說了,但心里也越發(fā)憎恨起棠氏來。
她早該明白,她與棠氏之間哪有什么姐妹情深可說,所謂的好心提醒也不過是她一石二鳥之計中的一環(huán),在那之后,她得償所愿,可她與魏寧侯之間卻生了嫌隙,它就像一根鈍刺,橫亙在二人的心里,難再回到以前那恩愛模樣。
“好了,不說了,這事我也有責(zé),怪我沒有同你說清楚?!蔽簩幒畈幌爰m結(jié)在這件事,隨口敷衍道,“我還有事先走了,阿扶那邊,就托公主多照拂一下?!闭f罷起身就要走,汝臨公主見狀下意識伸手去拽他的袖子想要挽留,魏寧侯面露不解的回頭看她,問她:“怎么了,還有什么事?!?p> 汝臨公主聽著這話,心里浮現(xiàn)一絲苦澀,沉默了片刻,試探的問道:“我們,要不要把阿扶的事情告訴老夫人?你知道的,自安筠死后,老夫人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要是她知道安筠還有一個孩子在……”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魏寧侯拒絕道:“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安筠死前都說了什么?她說,不要把這個孩子的存在告訴別人,你已經(jīng)違背她的意愿帶她去見過皇后了,還要怎樣?再者,安筠有也只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姓秦,阿扶姓謝,生母是廊州城里的琴倌,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闭f完,就拂袖離去。
看到汝臨公主一臉失魂模樣,一旁伺候的嬤嬤有些于心不忍,但又無可奈何道:“公主,當(dāng)年奴就同您說過,這事先問問侯爺,看看侯爺?shù)膽B(tài)度,倘若真是侯爺?shù)腻e,那您就是占理的,可您不聽,對那棠氏的話深信不疑,還拉著陛下來一同陪你做了個局?!?p> 嬤嬤越說,汝臨公主心里越是煩躁,她承認(rèn),這件事是她這半輩子里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可是誰能想到,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安筠會是侯爺?shù)耐该妹?,和離二嫁這事也太過荒謬了?!彼吐暫苁俏?。
關(guān)于魏寧侯府的那點(diǎn)子辛密,汝臨公主聽過一些,不過她聽到的是老侯爺寵妾滅妻,欺人太甚,侯夫人傷心欲絕,從此避院不出,但實(shí)際上卻是侯夫人憤而合離,只不過合離一事并沒有外傳,是以外面人皆以為二人依舊夫妻同體,沒多久就聽到侯夫人在進(jìn)香途中馬車失了控,墜崖而亡的消息。
老侯爺聽聞此事傷心欲絕,不似假意,但誰又能想到這背后不過是老侯爺?shù)恼涎鄯?,他?dān)不起合離一事傳出后外人對他的非議,才使的這一出。
這事確實(shí)叫人意想不到,嬤嬤看著她,有些心疼,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另一邊,謝瓊音離開汝臨公主的院子后,準(zhǔn)備返回自己的院子時,想起魏寧侯說的,白林軍春募的帳篷搭好了,決定去看一看,隨即調(diào)轉(zhuǎn)腳步向外走去。
這一回,她沒有帶任何人。
一路上,謝瓊音忍不住在想,今年開春的募征能有多少人,想著想著,就讓她想到了去年的秋募,那時各地募征結(jié)束后,上報來的人數(shù)滿打滿算有三千余人,而在經(jīng)過層層挑選后,最后只留下了千余人。
千余人,待填補(bǔ)了那些暗樁拔除后留下的空缺,這點(diǎn)人完全不夠。
到了南街,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前面被人一圈一圈的圍著,聲音也若隱若現(xiàn)的傳來,如此熱鬧模樣,和去年秋募時的清冷天差地別。
謝瓊音看了一會兒,找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鉆了進(jìn)去。
帳篷里,有一個男人背對著她,上身赤裸,邊上有人正對他仔細(xì)檢查著,從面、頭、身到雙臂,檢查到哪兒就讓身后人記到哪兒,最后說道:“過,到下個帳篷去?!?p> 那人連聲道謝,拿起脫下的衣裳穿好,出去了。
正準(zhǔn)備喊下一個的時候,那人忽然注意到帳篷里多了一個人,以為是外面人擅自進(jìn)來,便嚴(yán)厲的斥責(zé)道:“誰讓你進(jìn)來的,趕緊出……”去,在看清謝瓊音侯,最后一個字在嘴邊轉(zhuǎn)了一個圈給咽了下去。
“你怎么過來了?這里人多亂的很,快回去?!闭f著,他一臉擔(dān)心的走過來,拉著謝瓊音就要從后面出去。
“賴叔,哎呀賴叔,我就過來看看,而且有您在,我還怕什么呢?”見都要走到帳篷外了,謝瓊音連忙討好道。
“你真的只是過來看看?”那被喚作賴叔的人面露狐疑,半帶打量的看著謝瓊音,好像她過來是別有目的一樣。
謝瓊音點(diǎn)頭,好笑道:“我真的只是過來看看?!?p> 得到謝瓊音肯定的回答,賴叔招手讓別人頂了他的事,帶著她到后面去。
周圍沒有人,賴叔也卸下了臉上的肅色,關(guān)切道:“你還好嗎?受傷了嗎?傷的重不重啊,我和你說,你走后第三天,主帥擔(dān)心你就偷偷派了人去沿路探查,可惜想追你沒追上?!?p> 賴叔這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謝瓊音也不知一時該先回哪個好,斟酌片刻,還是如實(shí)道:“受了點(diǎn)傷,不過不重,托公主與侯爺?shù)恼疹?,已?jīng)大好了?!闭f完頓了一下,疑問道,“你們在那些人里查到什么了?”
賴叔想了想,思緒回到那天,看到人回來時臉色慘白的模樣,回道:“也沒查到什么,他們只追到三十里就回來了。”
說到這里,賴叔忽然想起了什么來,一拍腦門,開口道:“哦,好像是有,他們在三十里找到了兩個殘喘的活口,能說流利的漢語,一直說自己是察巴布汗王的子嗣,還說自己的生母是漢人,警告我們不能殺同源,在宿戈,確實(shí)有流言說當(dāng)年被擄走的女人里有人生下了察巴布汗王的孩子?!闭f到這里,心里陡然有了一個猜測。
“噢,也就是說那些埋伏我的人里有皇子,雖然身份有待考證,是這意思嗎?若是這樣,那我豈不是賺了?!甭牭劫囀宓脑?,謝瓊音忽略掉其他,獨(dú)獨(dú)記得‘皇子’兩個字,聲音揚(yáng)高了幾分,里面帶著些許的好奇,仔細(xì)聽還能聽出一絲興奮夾在其中。
看他那得意模樣,賴叔忍不住照著她腦袋敲了一下,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認(rèn)真點(diǎn),別嬉皮笑臉的,我在和你說話。”
謝瓊音挨了敲,斂起臉上笑意,認(rèn)真道:“知道了,我不笑。”嘴上雖是這么說,但心里還是有些好奇,“不過,真的是皇子嗎?”
“究竟是不是皇子誰知道呢,你知道那些女人被擄走后都被當(dāng)做什么,就算是有孩子生下來,但父親是誰都不知,宿戈皇室最是講究血統(tǒng)純凈,是不可能讓一個參有外來血統(tǒng)的人玷污皇室血脈的?!辟囀逭f著,突然想起外面那些關(guān)于謝瓊音的流言,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訕訕閉上嘴。
但謝瓊音聽后只是不在意的說了一句:“說的是。”說完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看著賴叔后知后覺道:“被你這一打岔,我都忘了我過來是做什么的,我來時看到外面那么多人,還以為是看花了眼,怎么來了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