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盈箏匆忙閃過這人手里的長戟。復又緊緊拽住戟身,全力將這士兵生生從馬背上拽了下來。長戟倒豎狠狠一杵,便叫他斷了生息。
尉盈箏飛身上馬,狠踢馬肚?!榜{!”
奕巒君和幾位近部本無意親自去追趕一個小姑娘。但見前去追趕的幾個士兵,竟如此輕松就被尉盈箏甩在身后。眾人愕然,憤然起身。
“一群廢物!連個乳臭未干的奶娃娃都抓不住!”魏狍怒斥道?!爸鞴@小姑娘要是跑了,可要壞大事!”
奕巒君心頭氣惱不已。見是一女子,他便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多年后再見尉家人,竟連個黃毛丫頭都這樣不可小覷。
“還不快追!”
尉盈箏躲過城墻上巡邏的士兵,踩著馬背飛快地翻過城墻。追趕而來的士兵不敢上前,只得站在數(shù)丈開外來回踱步。
不多時,奕巒君和一眾近部策馬前來,徑直走到城門前。
“來者何人?”城門上的令官問道。
“我等是罄國衛(wèi)軍,奉命前來向尉大將軍傳詔!”
奕巒君說著,舉起手中偽造的罄國使者令節(jié)。雖是偽造的,但與真品幾乎無二。令官自然沒有懷疑,便大開城門放眾人進城。
尉盈箏一刻也不敢停歇地沖回客棧。嘭地一聲推開房門,嚇得尉起之趕緊從床上跳了起來。
“你去哪兒了?”
“快走!把衣服穿上,快點!”
尉起之不作他問,一邊穿衣服就一邊隨著姐姐下了樓。兩人從馬廄里牽出馬來,這番動靜驚醒了客棧里其他住戶,一時罵聲四起。
東方戟披上絨披出門來:“齊姑娘,這么晚了你們要去哪兒?”
“方公子,我們遇到點兒麻煩,不想連累你。就此告辭了!”
尉盈箏轉(zhuǎn)身對東方戟抱拳行了個軍禮。太過心急她竟也忘了注意這些。但她盡管什么都沒說,可她這一身穿著,就已讓東方戟心中驚愕萬分。
尉起之剛剛上馬,就聽見馬蹄飛馳而來的聲音。尉盈箏心頭大亂,萬萬沒有料到奕巒君他們竟會這么快就追進城來。
“你快走,一定要找到父親和哥哥。告訴他們奕巒君就在千黛城,他的計謀是針對啟國的諸侯和王儲。快走!”
“可…姐姐!”
尉起之一時根本摸不著頭腦,但尉盈箏也并未給他反應過來的時間。她狠狠一抽馬臀,駿馬立刻飛奔出去。尉起之驚慌不已,但卻也無可奈何。
“好個小姑娘,挺有魄力啊?!蔽横蠛叩馈!澳阋詾槟愕艿苣芘艿玫??”
“有我在,你們休想往前一步!”
“好大的口氣!”
魏狍舉起手中粗長的精鋼長戟。這戟足有尉盈箏手腕粗細,戟鋒銳利無比。一條紅纓系在戟鋒下,雖已殘破,但卻更顯威武霸道。
尉盈箏迎著魏狍拔出長劍,攔在十數(shù)人面前。她自知不敵,但卻面無懼色,絲毫沒有要退卻的意思。
奕巒君笑出聲來:“果真是有尉家人的氣性,寧死也不后退半步。若非今日你我敵對,我倒真想將你收入麾下。來日必定大有作為?!?p> 尉盈箏冷哼一聲:“即便你我今日并非敵對,我也絕不會效忠于一介叛徒!父親教導我定要忠于國家,而非忠于個人。我只為罄國效力!”
聽聞“叛徒”一詞,奕巒君心里便是怒意升騰。
“若我沒有猜錯,你是尉淵的二女尉盈箏吧。既是將門之后,我問你,你可知什么叫做‘叛’?又怎知這叛比不叛要難得多?”
“什么叛不叛的,打什么啞謎。我不吃這套!”
話音剛落,尉盈箏就聽身后一陣馬匹哀鳴之聲。轉(zhuǎn)眼看去,竟見幾個士兵將尉起之按在地上,手里的劍比在他的脖子上。
“起之!”
尉起之拼命掙扎,但是也無濟于事。
“姐姐,你別管我了!我不怕!”尉起之額頭冷汗密布,但依舊咬牙道。“我們尉家人,絕不會輕易屈服。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吧!”
本是夜深之時,但這番騷動擾得周遭居民紛紛驚醒。眾人躲在家中,隔著窗縫瞧著眼前這些人,嘴里嘀嘀咕咕議論著。
云蹤一聽姐弟倆竟是尉家人,頓感欣喜。
他握住佩劍:“公子,機不可失??!”
東方戟五指緊握,心里萬分為難。但放眼看去,尉盈箏二人已是身陷囹圄絕無逃脫的可能。他們不過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但卻有一副錚錚鐵骨。
他本以為罄國人都是粗蠻無禮的人,以為尉家人都是兇神惡煞強取豪奪之徒。但眼前所見,他卻不得不佩服他們尉家人的氣節(jié)。
“兩個小娃娃,年紀不大骨頭倒是硬。誰說要殺你們?我們本都是罄國人,不到萬不得已自不會自相殘殺。不過,有你們做籌碼,想必尉淵老兒也就不敢玩兒什么把戲了。”
魏狍說著,抬手一揮。幾個士兵便上前來,欲將尉盈箏二人扣下來。
“慢著!”東方戟實是忍無可忍。“奕巒君的聲名遠播七國。既然你們同是罄國人,又何必對一女子如此咄咄相逼?”
他大步上前,護在尉盈箏的面前。
尉盈箏急道:“方公子,你干什么?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趕緊退下。免得白白牽連了你!”
魏狍不耐煩道:“東方戟,你何以維護這女子?莫非你還不知她究竟是何人?”
東方戟并未多言,也不知該如何與尉盈箏相對。他從懷里拿出一枚白玉國符,紅纓上綴著金珠。一面雕著“筑”,一面雕著白虎。
他將國符高高舉起:“我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是君子不趁人之危。且尉少將軍不過一介女子,諸位何以如此為難?還是放他們一馬吧?!?p> 魏狍嗤笑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兒關(guān)。本將當真以為筑國與罄國尉家的恩怨是水火不容,沒想到今日你筑王子,竟要維護一個尉家人?”
“不論家族亦不論國仇。單論一個理字!”
“于此亂世,‘理’字是最行不通的。何況她已知我軍機要情,若放了她,公子戟可知會有什么后果!”奕巒君哼道。
尉盈箏怔愣片刻,心里有些不可置信。
她顫聲道:“方戟,東方戟…你是筑國人!筑國派來的人就是你?”
東方戟心中無奈,嘆道:“是我。但是…”
不待東方戟把話說完,尉盈箏只覺一陣氣血沖上頭頂。她憤怒低吼一聲,揮劍便朝東方戟砍去。云蹤見狀,趕緊上前擋開尉盈箏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