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的病怎么還沒好
沒有……竟然沒有。
難道,當真是自己想多了?
妖族有一棵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大樹,枝繁葉茂,直達蒼穹。滄筱夢那時候總喜歡飛到樹上去玩耍,有時候逗逗幼鳥,有時候睡個午覺,好不自在。在收養(yǎng)莊思華的第三年,那孩子怯懦的性格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愈發(fā)纏人的厲害。為了好好的照顧這個孩子,滄筱夢已經(jīng)許久沒有飛上樹上玩耍了,那天便趁著莊思華休息的時候,丟下這個孩子獨自飛到了樹上。
結(jié)果,當莊思華醒來的時候,問清了滄筱夢在樹上,竟也不等她回來,不向任何人求助,就那么小小的一個人,跑到樹下,雙手抱著比他人還粗的樹干,吭哧吭哧的向上爬。也不知爬了多久,在隱約的樹縫間看到滄筱夢,和她打招呼時,因動作過大沒有維持的了身體的平衡,瞬間向下墜去。多虧滄筱夢發(fā)現(xiàn)的及時,在莊思華墜落的時候聽到了他的聲音,才及時飛過去救下了他??杉词惯@樣,莊思華還是被樹枝劃破了半個肩膀,血肉模糊,深可見骨。而滄筱夢只是臉頰略微被樹枝掃到,出了幾個并不嚴重的血點子。
但莊思華到了地面后,不急著替自己處理傷口,反而攬著滄筱夢的肩膀,不停的輕輕朝著她臉頰呼氣,因為他不知聽誰說過,受傷的時候,呼呼氣就不疼了。當時滄筱夢又是感動又是好笑,于是便也輕輕呼了呼莊思華的傷口,逗他:“別人這是騙你的,你看,這樣就不疼了嗎?”
結(jié)果,莊思華愣了一下,傻傻的點了點頭,說不疼了。想到這些事,滄筱夢的心情很是沉重,想那時候,他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么后來,就變了呢。黑心黑肺,別人死在他面前都可以面不改色,不上前補上兩刀都算是仁慈了。
沒人說的清妖族的那棵樹是什么樹,那棵樹從滄筱夢出生的時候,便一直佇立在那里,滄筱夢聽爹爹說,從很久很久以前這棵樹就存在了,有傳言它是為了保護妖族不受其他種族的侵害而存在的。而這個說法也算不上錯,因為這棵樹有個很神奇的地方,除了妖族以外,任何種族的人若不小心被這棵樹的樹枝劃傷,傷口都不會徹底愈合。只有妖族,不但被樹枝劃傷的傷口很快會愈合,而且這棵樹的枝葉還可以治療妖族的其他疾病。
滄筱夢用了妖族的一些靈藥,為莊思華止血,可是最終受傷的地方卻形成了一個蜿蜒丑陋的疤痕,無論用怎樣功效的祛疤靈藥都無法祛除。如果年生真的是莊思華的話,即使易容了,那受傷的位置總不會消失不見,即使鼻尖清晰的聞到那陣熟悉的蘿湖花香不是從自己身上傳來的,滄筱夢還是打消了心里的狐疑,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不好意思,”滄筱夢邊道歉邊后退,渾身的緊繃感瞬間松懈下來,卻少了一份隨意,多了一份疏離。
“沒關(guān)系。”年生垂著頭,雙目緊盯著地面,像是一個害羞而又不知所措的大男生,耳朵尖都紅了起來。
確定了年生不是莊思華,滄筱夢便沒有久留,順著剛剛顧瑜離開的方向也離開了。直到她離開后,莊思華才抬頭,看著她離開的房間,久久不曾收回視線。半晌,突然輕笑一聲,那笑聲帶著無盡悲涼,無一絲喜悅的意味。
一個手指都不屑讓自己碰觸,卻對著個陌生人“投懷送抱”,真讓他忍不住想將她鎖起來,一眼都不要望向其他人!一輩子都別想碰到任何人!
雖然知道她只是為了試探,雖然他“投懷送抱”的對象是自己,可年生還是忍不住嫉妒,嫉妒的幾乎要發(fā)狂!
顧瑜跟著光錦來到房間后,便拿出了那枚藥丸,顧瑜期待而又忐忑的看著這枚褐色中隱隱流轉(zhuǎn)著白色霧氣的藥,期待而又忐忑。在顧瑜吩咐下人倒來了一杯水以后,顧瑜便將要放在嘴里,想要合著水咽下??烧l知,藥一入口,便立刻化為液體,順著喉嚨直接咽了下去。顧瑜等了一會,并沒有任何的不適出現(xiàn),反而是呼吸越來越通暢,而原本每時每刻都在輕微疼痛,有些不堪重負的心臟,第一次這般強健有力的跳動,仿佛帶著重生的喜悅般,用行動告訴宿主它的健康活力。顧瑜寫文或是看別人小說的時候,有很多各種各樣的靈藥,雖然效果立竿見影,可開始時的體驗并不算好。比如說洗髓丹,雖然有易經(jīng)洗髓的效果,但前期總是疼痛而又難以忍受的,就算是再堅強的主角,也總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所以顧瑜本身準備好了承受這種痛苦的準備,卻不想,這藥竟一點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
眼見顧瑜蒼白的臉頰漸漸出現(xiàn)健康的紅暈,聽著她的呼吸氣息越發(fā)平穩(wěn)有力,光錦知道顧瑜恢復(fù)了??刹恢獮楹危粗欒せ謴?fù)了健康的模樣,看著她滿臉的笑容,光錦心中卻突然出現(xiàn)一絲違和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不該是這樣的?;蛘哒f,原本應(yīng)該預(yù)料到的事情……不好的事情還沒發(fā)生,就梗在那里,像是一把懸空在脖頸的鋒利的刀,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將原本的喜悅吞噬殆盡??墒谴屑毣叵?,哪怕光錦想的腦袋都有些疼了,也想不起來具體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沒有發(fā)生。有些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消失不見,可是那種特定狀況下存留在身體的感覺,卻刻入了骨血。
光錦想說些什么,可是看著顧瑜這般高興的模樣,便沉默著并未開口。一是因為自己都不明白心中這突然的不安到底是什么原因,而是不想在顧瑜這么高興的時候,掃了她的興。
光錦的不安一直到子時,本早該就寢的顧瑜身著中衣披著外套,匆匆跑過來找他的時候,才被驗證出來。
她的臉色比早晨更為蒼白,嘴唇無一絲血色,隱隱發(fā)青,那是一種缺氧的狀態(tài)。她捂著胸口心臟的位置,表情似哭非哭,說出的話帶著一股濃重的哭腔:“光錦……我的病,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