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儀只是暈過去了一會兒,不久便醒了過來。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躺在床上了。
鄒氏見慕容儀醒轉(zhuǎn),忙問:“怎么回事?”
慕容儀醒來只覺得更加疲憊,也不愿多說,只說:“沒什么,不過有些勞累,一時沒留神,倒下罷了?!?p> 鄒氏有些疑惑,又問:“方才聽聞下人們說,文錦淵將軍來過,這么晚了,他來做什么?為何這會子功夫又不見他人影?”
慕容儀從床上坐了起來,瞧了眼四下果然不見有人,便隨意搪塞了句:“不過是官場上的事罷了,沒什么要緊事。”
鄒氏更加疑惑不解了,“既不是重要事情,為何要深夜拜訪,明日上朝見著面不能說嗎?”
慕容儀聞言板起了臉,“朝廷要事豈是你一介婦人可以置喙的?快叫這些人下去吧,這么晚了,弄這么大動靜,別的不知道還以為又發(fā)生什么事了?!?p> 既然慕容儀不肯說,鄒氏也沒有辦法強求,只得叫下人們退了出去。
自己也退了出去,不管如何,自己的珍兒可絕對不能有事!
慕容府一夜無事,一晚上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文錦淵在慕容府東院墻角邊睡了一夜,見東方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離自己上朝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離去。
慕容淑也是早早便醒來了。
一睜開眼,便看見寶瑟和依漣在旁邊候著了,像是一夜未眠。
慕容淑起身,洗漱。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洗漱完畢后自己行至鏡子前,自己為自己梳好發(fā)髻。這才緩緩問道:“白露埋在了哪里?”
寶瑟自幼與白露長大,情誼深厚,本來就是強撐著,聽聞慕容淑說這句,登時忍不住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
雖然依漣與白露相識也才短短數(shù)月,可究竟培養(yǎng)了感情,見寶瑟哭得悲慟,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慕容淑看見她們倆都哭了,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
“傷心難過又能怎樣,白露到底還是沒了,誰殺的她,我們尚且不清楚,昨日她被殺了,保不齊哪日我也會沒了,若真想哭,等哪日我沒了再哭吧,省得再哭一次。”
寶瑟和依漣聞言都是一驚,寶瑟忙說:“小姐,大清早的你也不怕忌諱,說的這是什么話?”
依漣也說:“是啊,小姐,這混話還是別說了,我們也不哭了,都不許再哭了?!?p> 慕容淑淡淡一笑,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緒,說道:“難不成你們覺得白露的死是意外不成?她是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我如今茍活著,都是因為她替了我去死,我如今不覺難過,只覺得可悲!我倒寧愿那晚我沒走,我倒寧愿死的人是我自己……”
“小姐,倘若死的人不是小姐你,白露和我也絕不會因此獨活在這世上的,我們自幼和你長大,沒了你,你叫我們活著有什么指望?如今白露既沒了,那便算了,左右命運就是這樣安排,算她報了小姐的恩情,倒也是死得其所了?!睂毶m這么說,說話間卻已是帶著哭腔。
慕容淑聽了卻極其生氣,怒斥道:“你這算什么想法?”
然后轉(zhuǎn)頭問依漣:“你也是這般想法不成?”
依漣低著頭回答:“小姐若有吩咐,依漣定當盡心竭力,小姐對我的恩情,依漣這輩子會牢記于心,不敢有負!但依漣自問無法做到白露姐姐和寶瑟姐姐那般,依漣自愧不如……”
寶瑟聽了倒也不惱,只說道:“那也不怪你,你不是自幼與小姐長大,自然不知道我們經(jīng)歷過什么事,這種感情,無法言說……”
慕容淑打斷寶瑟的話說:“如果我的命是別人用命換來的,我寧可不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寧愿去相信人各有命,我也不要這樣的愚忠!”
寶瑟知道白露的死給慕容淑很大的打擊,這時候她也不想與她辯駁,便順從地說:“小姐,你說什么,我們照做便是了?!?p> 慕容淑也不奢望只言片語便能點化寶瑟,便又問:“夫人呢?她只怕是嚇壞了吧?!?p> “嗯,昨晚一整夜守在二小姐房里,生怕她有事?!币罎i說道。
“那三小姐呢?”慕容淑又問道。
“三姨娘帶三小姐回娘家已有月余,仍未回來,聽說老爺還寄去書信,命她暫時不必回來?!睂毶鸬?。
“那夫人那邊可有說什么?”慕容淑接著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據(jù)說昨晚和老爺吵了一架,也不知道吵什么,今早上聽打掃的丫鬟說夫人好像打算帶二小姐回丞相府避難?!睂毶鐚嵈鸬馈?p> “發(fā)生了這么大事,老爺說什么了?官府可曾派人來查看?”
慕容淑問的這話卻難倒了她倆,因為這事兒她們就不知道了。
見她們倆滿臉寫著不知道的神情,慕容淑便不再問了,只是臨了寶瑟又說了句:“老爺有些奇怪,并沒有通知官府,命令我們對外什么都不許說,誰若把這事兒說出去便亂棍打死……我覺得老爺?shù)膽B(tài)度……有些奇怪……”
慕容淑這就覺得奇了,他為何要這么做?
想來他也肯定知道那刺客必定不是為了刺殺白露而來的,既然如此,他不是更應(yīng)該報官才是嗎?
難道這事真是鄒氏所為?
如果是她所為,又何必驚慌至此,還要回丞相府里避一避。
慕容淑問道:“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聽到老爺說些其他的話?”
依漣想了想說道:“昨晚很晚少爺來過,與老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把老爺氣暈過去了,結(jié)果夫人問起,老爺卻絕口不提此事,還好像幫著少爺掩護似都……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么……”
慕容淑一驚,“他來找我爹?還這么晚……他可有囑咐你些什么?”
依漣搖頭說:“當時事發(fā)突然,我趕緊讓少爺先走,免得一會兒夫人看見他把事情鬧大,一時匆忙,根本來不及多說話?!?p> 莫不是這件事和文錦淵有關(guān)?
慕容淑又想起近來發(fā)生的事,什么人如此大膽,敢行刺朝廷命官家眷?又是什么人讓父親害怕得不敢報官,定然不會是小人物……
慕容淑猜想,這人……文錦淵必然認識。也必然與他有關(guān)……
慕容淑匆匆拿起一身衣服換上,說了句:“我要去找他問清楚?!北阋鲩T。
寶瑟攔在門外,不讓慕容淑出去。
“小姐,現(xiàn)在歹人還未找到,你留這樣出去怎么行?”
依漣卻拉著寶瑟說道:“寶瑟姐姐,你別擔(dān)心,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少爺必定不會放心的,我敢肯定,大壯肯定在府外候著,時時刻刻注意著我們府里的動靜?!?p> 寶瑟卻是不信,依漣便又道:“姐姐你若不信就讓我先出去看看,肯定了大壯在外面才讓小姐出門,如何?”
寶瑟還是有些猶豫,慕容淑便說:“寶瑟,你覺得我待在慕容府便會安然無恙是嗎?門外幾個大漢就一定能確保我萬無一失?文錦淵是誰?戰(zhàn)場上腥風(fēng)血雨都闖過來的人,能保護不了我?”
聽了慕容淑這花,寶瑟才松開了手,由著依漣出門。
不一會兒功夫依漣便匆匆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說:“我沒猜錯,大壯果然在外面,我叫大壯趕緊備好馬車,大壯二話不說便去備車了?!?p> 慕容淑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問:“大壯他……知道白露的事嗎?”
依漣搖了搖頭,“是我通知的少爺,我沒說死的人是……他們都不知道。”
慕容淑更覺得悲涼,吩咐道:“若文錦淵或大壯問起,便說白露回鄉(xiāng)下了,她父母花錢把她贖了回去,嫁人了?!?p> 寶瑟和依漣互相地看了一眼,都眼含熱淚地點了點頭。
“依漣,去弄些點心,里面下些蒙汗藥,放倒門口守著的幾個大漢?!币罎i得令,趕緊忙活去了。
“你一夜沒睡吧,去休息一會兒?!闭f完也不管寶瑟有沒有去休息。
自己拿了張紙,執(zhí)筆準備寫留書。免得父親回來找不到自己會著急。
門外大漢吃了有蒙汗藥的糕點,沒過一會兒,果然都給放倒了。橫七豎八地倒在門外的廊上,花園里。
慕容淑心里暗暗地想,就這水平,要是還有人來行刺,估計自己必定小命不?!?p> 偷偷摸摸地從狗洞里爬了出來,大壯在大老遠就揮手示意我們過去。
只是當靠近時,大壯看了又看,始終不見白露,才問:“慕容小姐……白露呢?怎么不見她跟來,她不跟來成嗎?要讓慕容大人知道了會不會遷怒于她。”
慕容淑只作輕松狀說:“白露前幾日被她母親接走了,她賣身契被贖了回去,聽說好像是找了人家,好像是個還挺有錢的小財主。挺年輕的,白露也喜歡她,我便放她回去了,總不能一輩子拘著她,是不是?”
大壯聽了整個人都懵了,他像是沒聽清似的,呆呆地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慕容淑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對她的心意,可是總要講究個兩情相悅不是?其實真的愛一個人便是只要她過得好,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這便夠了?!?p> 大壯失了神,牛高馬大的男人竟有些哽咽,“我還以為……她會愿意嫁給我……想來是我五大三粗配不上她,她是個好姑娘,只要她高興,我沒意見?!?p> 慕容淑忍著不讓自己眼淚掉下來,拍了拍大壯的肩膀后變快速地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