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因?qū)χ[在殿門柱后的絳寧,比著三二一的手勢。
待賢妃的身影出現(xiàn)在幾人的的目光視野地一瞬間,一陣鋪天蓋地而來的灰白煙霧從一側(cè)的雕龍宮柱后散出。辛辣苦澀的味道剎那間充斥賢妃主仆的鼻腔。
還未等兩人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劇烈的眩暈接踵而至。
“快?!鼻湟虮汲鋈ィc黛寧拖住賢妃的四肢,迅速向通往藏寶閣的小徑跑去。身后的絳緗兩人則將賢妃的宮婢架住,塞住嘴,跟上卿因的方向。
“黛寧,那花粉...”
“奴帶著呢,一整袋都在奴兜里?!摈鞂幇嶂t妃沉甸甸的肩頭,頗有幾分吃力,一嘴白如皓石的牙咬得死死的。
這便好。
如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這劉莪老老實實地吐真言,自己今日便可獲知真相。卿因瞪著睡得如死豬一般,毫無動彈之力的賢妃劉莪,心里默默想著。
藏寶閣離方才那“案發(fā)”地點并不遠,卿因特地挑了那處動手。一來是因它乃賢妃回宮的必經(jīng)之地,二來則是考量它隱秘性極佳,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
卿因盯著一臉慘白的賢妃,微微蹙眉。
藏寶閣四周寂無人煙,幾人步入時,伴隨著腳步聲,揚起輕微的灰塵騷動。
幾人合力將賢妃主仆搬上二樓,隨后將賢妃的宮婢五花大綁,扔至二樓的小隔間中。卿因則圍繞在賢妃四周,打量著她芳華猶存的臉。她冷笑一聲,若是自己的生母安嬪尚在,該比之美上千萬倍罷。
卿因蹲下身來,從腰際摸索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藥包,這是方才黛寧交與自己的,她揭開包裝,將其放置于賢妃鼻尖,輕輕一吹。
曼陀羅粉,正是她給劉莪準備的精致賀禮。
自從她知道劉莪便是賢妃后,心中理清真相的念頭愈加濃重。
前幾日,她躺在雕花絲綢的大床上輾轉(zhuǎn)難眠。心中盤旋的念頭,俱是怎樣與賢妃來一次深度對話。待到凌晨窗外閃來第一束微曦之時,她心頭突如其來地閃過一個念頭。
詐騙便是這最是險惡、無恥的手法。
卿因從前看宮斗劇時,最好使的法子便是詐騙之最高境界——鬧鬼,從前身在現(xiàn)代的卿因?qū)Υ瞬恍家活?。她作為新時代接受社會主義的少年,對鬼怪迷信不屑一顧。
但身在這里的她則不然,卿因能夠確定古代人一定對鬼神深信不疑。
若是劉莪曾經(jīng)害死的人一一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會怎樣?
為了配合這個法子,前幾夜的卿因深思難眠,空睜著丹鳳美眸,心中思慮層出不窮。熬了好幾夜,知名大學(xué)食品專業(yè)出身的孟卿因總算是想到一種花。
正是曼陀羅,一種能夠使人致幻的花。
起初想到這個法子時,卿因尚且為如何提純而煩惱不已。但萬沒想到,她將這一想法說與絳寧聽,卻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應(yīng)。
她的小絳絳一改往日里怯懦的姿態(tài),胸有成竹且淺笑嫣然道:“殿下,全權(quán)交與奴便好?!?p> 僅一日,絳寧便將提純花粉交到了滿臉訝異的卿因手中。自試用(此階段相當使人不適)后,卿因確定,高純曼陀羅粉確有強效的致幻作用。
至于幻覺中她見到了誰,做了什么?卿因滿臉通紅,搖搖頭什么也沒敢說。自體驗?zāi)腔糜X后,她便再不敢去見秦淵那殺千刀的。
“殿下——”黛寧遠遠走來,見卿因怔愣在賢妃面前,便啟唇輕聲喚她。
卿因從思憶中回過神來,轉(zhuǎn)頭對黛寧幾人勾唇一笑,揮了揮停留許久有些酸麻的手,輕輕淺淺道,“開始罷。”
宮女仨兒點點頭,各司其職而去。
她們一早便分工演練過,黛寧負責扮太學(xué)枉死鬼,絳寧負責站在重重拉上的幕布后出身質(zhì)問,緗寧則負責望風。
卿因,她今日要扮演的是她的生母安嬪。她看著手上雜亂團起的灰黑假發(fā),突發(fā)有幾分反感。那般溫柔惠心的安嬪,縱使是化作鬼,又怎可能這般戾氣丑陋。
她帶上假發(fā),換上先前準備好她生母留下的飄搖紫衫,在臉上涂上嫣紅可怖的朱砂。
待幕布拉上,整間房屋暗黑如夜。卿因轉(zhuǎn)過頭,正好瞧見手中舉著蠟燭的黛寧,一張赫然可怖的鬼臉,將卿因猛然嚇住,渾身一顫。見黛寧疑惑地看著自己,卿因忙回以一個苦笑。
但愿劉莪沒有什么心病,不然恐怕會嚇出人命來。
“犯婦劉莪——犯婦劉莪——”絳寧裝得尖銳高昂的聲音從幕布后響起。
卿因一個冷顫。
見賢妃毫無動靜,她隨手抓起身旁的瓷器向地上砸去,“哐啷——”
阿彌陀佛,千萬別砸的是國寶,卿因心想。
瓷器碎裂的響亮聲音在每個人耳邊回蕩,包括被捆在房柱前的賢妃,她迷茫地睜開眼來,卻只能見到眼前迷糊一切,以及燈光的微亮。
她的頭暈眩得無法思考,整個人都呈現(xiàn)酸麻的感覺,卻明顯感覺到自己被綁的現(xiàn)狀。
“誰!是誰敢綁本宮,大膽賊人不知本宮身份嗎?”賢妃大聲呵斥,言語中滿是盛怒。
無人回應(yīng),黑暗中寂靜一片。
“本宮告訴你,本宮是賢妃,正一品四妃之一!當朝二皇子的生母。賊人!還不快放了本宮?!辟t妃繼續(xù)怒斥,但只有她自己知曉,她已經(jīng)微微有些懼意。
言罷,換來的依舊是又一片莫名而詭異的靜。
“放了本宮....”賢妃想看清四周,她的眼上仿若蒙上一層煙霧,無法看清現(xiàn)實。她的耳邊嗡嗡直響,令她感到心慌不已。她怕,有人要取她的性命,她好不容易榮華富貴的命。
當她的心跳愈加強烈,冷汗直流之時,她聽到一陣輕不可見的腳步聲。
“誰?”
“哈哈哈——”語調(diào)極為詭譎的聲音響起。
賢妃原先想要破口大罵的嘴滯在那里,久久沒有合上。她抬頭向詭異笑聲的方向看去,一個滿臉是血、亂發(fā)垂下的白衣女子站在自己不遠處,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那雙眸子里阿,俱是濃濃的不可化解的怨恨。
鬼——
她下意識想要尖叫,心臟似乎在這一剎那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