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
卿因驚訝之余,腳勾住馬車臺板,一個踉蹌便摔進(jìn)車肚。
站在車外,頗為好奇盯著馬車動靜的紅衣小童看到這一幕,驚得張大了嘴。這般冒冒失失的公主真是第一回見。
也不知自家主子會不會把她丟出來。
車內(nèi)許久沒有動靜。
卿因摔得頭暈眼花,待身子穩(wěn)住,她急急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摔在秦淵腿上。幸好秦淵的臉色并未有很大變化,依舊是云淡風(fēng)輕。
秦淵靜靜看著她,未曾言語。
“秦淵..世子爺來此作甚。”卿因只好先行提問。
“游玩?!?p> 游玩?深更半夜出城,還前往最荒僻的西郊。這粗陋的理由,虧他想得出。
卿因?qū)ち艘慌杂衅褕F(tuán)的位子安坐下來。冷靜下來的她,突然想到還在廝殺的君弈與黛寧。
她抬起頭,打量眼前的秦淵。她記得很清楚那日在太學(xué),他展露的超凡輕功。
“秦淵!我家宮女與暗衛(wèi)還在與金吾衛(wèi)糾纏,”她滿臉討好與飽滿期待地看著秦淵,“你可千萬要救他們?!?p> “臣為何要救他們?!?p> “你若是不救,我就向父皇告發(fā),你夜逛鬼市。這是有違國法的!”卿因心虛地大聲道。
“呵?!?p> 秦淵冷笑一聲,冰涼的視線落在卿因的臉上。宛若鞭尸般的眼神,卿因隨即渾身一顫。
“那這樣,我給你銀子。你去尋我舅舅,價格任你開?!?p> “為此救人,不值?!鼻販Y為自己斟了杯茶,悠閑品著。
“那你要如何,我什么都沒有。我只會做些飯菜,要不我給你當(dāng)一年廚娘?!睗M心絕望的卿因,垂著腦袋胡言亂語。
“好。”
什么?她剛才似乎聽到了這男人說好,自己方才說了什么來著。
廚娘。
莫非堂堂秦王世子竟是個不擇不扣的吃貨?
秦淵也不理會她狐疑的打量目光,拿著手中的透凈白瓷在沉香樟木的案幾上敲了兩下。
幾乎是一瞬間,馬車外響起異口同聲的回復(fù)。
“主子。”
“你二人,去救下那宮女與暗衛(wèi)?!?p> “是?!?p> 其后,便再無聲響,車內(nèi)車外一片寂靜。卿因隱隱地又聽到遠(yuǎn)處烏鴉的叫喚聲。
“殿下來此地,何事。”這一次秦淵倒是一改高冷做派,隨口詢問道。
“游玩?!睕]想到他會開口的卿因毫無準(zhǔn)備,順口答道。
秦淵挑眉看她,如同看個戲班猴子一般看她。
秦淵這人,生得俊美,性子孤僻,身上似乎總是烙印著神秘二字的標(biāo)簽。
按照卿因在現(xiàn)代看過多年宮斗小說的經(jīng)驗來看,這樣的人多半城府極深,往往與權(quán)謀劃上等號。
實在需要,敬而遠(yuǎn)之。
不過不知為何,卿因能夠很直觀地感受,秦淵對自己并無明顯惡意。潛意識里的自己對他也是極其信任,與他相處時總是自然而然地放松警惕。
“我是來尋這銅鏡主人的?!?p> 卿因掏出兜里的石榴石銅鏡,擺在樟木案幾上,給秦淵看。反正他也猜不出她的動機(jī),給他看看說不定可以得到些線索。
秦淵拾起銅鏡,細(xì)細(xì)端倪。許久他放下銅鏡,只是并未說些什么。
“怎么樣?你知道銅鏡主人的線索嗎?!鼻湟蛉滩蛔≡儐?。
“這應(yīng)是太學(xué)禁塔之物,你偷拿出來的?”
秦淵竟然知道,早知道他知曉,她便無須千里迢迢冒著危險來尋百曉生了。一想生死未卜的君琊與黛寧,她便覺得自己虧得很。
“我無意間拿到的,不是偷拿的。那你知道禁塔主人是誰嗎。”
秦淵搖搖頭,表示不知。
卿因嘆了口氣,此事果然難辦,也不知該通過誰來獲取真相。
她看著秦淵,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秦淵,聽說當(dāng)初,是你救我出池。多謝,救命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彼倘桓绷x薄云天的姿態(tài)。
“嗯。”
“我會煲最好的湯,炒最香鮮的菜。保證讓世子爺滿意。”她笑嘻嘻道。
秦淵見她一臉燦然,滿心歡喜的模樣,默默轉(zhuǎn)過頭去,不理會她。
“還有啊。顧曄淮說,你們聽到我說身邊就缺一個你?!鼻湟蜣D(zhuǎn)換話題道,“這個就是很字面的意思。你說說,宮中危機(jī)四伏,我身邊是不是少個暗衛(wèi)?”
“越矩。”秦淵冷冷道。
“哪里越矩了。你我現(xiàn)在獨(dú)處一室才更像越矩吧?”卿因小聲爭辯。
秦淵品茶的手一顫,茶水撒出,正好澆到一旁的香爐。
“今日太晚。宮,殿下是回不成了?!鼻販Y正色道,“臣有別苑,如果..”
“好,就去你的別苑?!鼻湟虼驍嗨脑?,忙點(diǎn)頭,一臉贊賞地看著秦淵。看來今日自己是抱上一條龍服務(wù)的大腿了。秦淵,今后一定要與此人打好關(guān)系。
通俗的說,是抱牢大腿。
絳寧與緗寧跟著紅衣小童上了后面的馬車。
“絳寧,你說。我們殿下不會有什么危險吧?”一步三回頭,緊緊盯著玄青馬車的緗寧,不安地與身邊的絳寧說。
“無事,近日的殿下行為處事都謹(jǐn)慎小心,她自有自己的考慮?!?p> 卿因若是知道絳寧對她的評價如此之高,定會驕傲不已。但她答應(yīng)秦淵去其別苑,并不是什么深思熟慮的權(quán)宜之計,她只是害怕身處荒郊野外,走投無路。
并且,下意識地覺得秦淵不會害她。
秦淵的馬車比之今日卿因租的要平穩(wěn)許多,即使駕駛頗快,車內(nèi)依舊極少動蕩。
一路上,秦淵看書品茶,不甚理會她。
卿因便很聽話地自我尋樂,也不打擾他。生怕他一時生氣,沖動之下將自己扔下去。
馬車行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停下來。
“主子,別苑到了?!?p> 馬車外,紅衣小童清脆糯軟的聲音傳來。
秦淵先行下車。
卿因跟著他身后,下車時昏暗的夜色使她恍惚一下,差點(diǎn)絆倒。
秦淵接住她,扯住她的手,將她穩(wěn)住。卿因剛想道謝,那人卻放開她的手,毫不停留,頭也不轉(zhuǎn)地大步向別苑門口走去。
卿因撇撇嘴,將脫口而出的“謝”字生吞下去。
秦淵的別苑,清冷而雅致,倒是與其主人的氣質(zhì)極其吻合。
紅衣小童引著卿因穿過蜿蜒曲折、植滿翠竹的長廊,來到一間暗香浮動的院落。
“殿下,這是殿下的屋子?!?p> “絳寧她們?”
“都遵照世子爺?shù)姆愿?,安頓下來了。夜已深,殿下可沐浴休息,明日再見她們?!别ㄋ菊f著,推開院落的門。
院落里面栽滿了各色海棠?;ㄏ闼囊?,在院落的空氣中漂浮。
皎司帶她走進(jìn)臥房,裝飾精美的屋子里俱是淡奶黃的紗幔,看著便是專門為女子準(zhǔn)備的臥房。沒想到,秦淵還有這樣一間屋子。
莫非在此地,金屋藏嬌?
“殿下,早些歇息。奴名為皎司,殿下有事可以喚奴,奴就在外面。”
“好?!?p> 也不知黛寧他們怎樣了,有沒有脫險,卿因在睡去前依舊憂心忡忡。
不知是因為幾日跋涉操勞,還是這間屋子有神秘魔力,她今日格外得困倦。
花香,伴她入眠。
某些奇異陳舊的夢便偷偷溜入其中。
堯星
“越矩?!惫?,檸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