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難熬的一晚,好好的圣誕節(jié)又是像八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王平以為會不一樣,可事實證明一切都一樣。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人越是成熟就越是難以改變。
馮沒有受任何影響,依然是習慣性地晚睡晚起,讀書看報。
王平沒怎么睡好,哈欠連天得比馮起的還要晚。他厭倦了這種無盡的爭吵,他只想要一個安安靜靜的港灣,而不是一個戰(zhàn)火紛飛的戰(zhàn)場。
王平吃過午飯之后,索性就回基地去訓練了。他需要發(fā)泄,需要出一些汗來排解自己的壓抑和不爽。因此,健身房是他的好去處。
很遺憾的是,他沒能找到守門的克拉布大爺。克拉布大爺已經給俱樂部守了近三十年大門了,可以說他見證了大半個俱樂部的歷史。
可惜風雨無阻的克拉布大爺今天也在家里休息,王平只好翻墻去訓練場上踢幾腳。如果今天他不運動一下,他可能會瘋掉。
幸好,他還能從板凳席上拿到巴托洛梅放的足球。巴托洛梅總會把一個足球放在休息區(qū),他居然相信這會給他帶來好運。而王平不得不感嘆,這個足球確實給他帶了好運。他本來只想跑個十來圈就回家的,但他找到了這個足球。這讓他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踢到天色漸漸變暗,王平才把足球放回板凳席,順著墻翻了出去。突然停止了劇烈的運動,積雪都沒化完的街道凍得王平打了個激靈。
王平走著走著,天上又下起了雪。王平連忙把衛(wèi)衣的帽子戴上,雪下起來,溫度反而有些上升了。
街道上有些空曠,昨天夜里人們都跑到街上狂歡,今天人們大概都處于激情褪去的那個低潮期,街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路人。
王平感覺汗水打濕的頭發(fā)被帽子壓住,而濕頭發(fā)粘在前額讓他很難受。反正,天氣也不像剛才那么冷了,王平索性就把帽子摘了,把頭發(fā)都向后捋。隨著一陣風吹過,汗水都被吹干了,王平感覺舒服多了?;氐郊依锏乃仓皇菗Q了身衣服,就準備吃飯了。
運動之后的王平確實胃口大開,晚上吃了不少東西??墒潜緛砗煤玫乃谕盹堉螅驮懔俗锪?。洗澡睡覺的他還沒睡多久,就從夢里醒了過來,身體昏昏沉沉地沒有力氣。
馮被他的動作從睡夢中弄醒。馮本來覺得沒什么,可是馮一摸王平,發(fā)現王平熱得燙手,這才知道不好。
馮趕忙叫醒父親,又是物理降溫,又是喂藥喂水的,這才讓王平的體溫降了下來。弗雷差點就忍不住要把王平送到醫(yī)院去了,幸好王平清醒了過來,體溫也恢復了正常。
王平想死的心都有了,第二天他還要跟隊去佩魯賈踢聯賽,要是主教練知道了肯定不會讓他上場。這是聯賽上半程的收官戰(zhàn)了,拿下這場比賽羅馬就能穩(wěn)穩(wěn)拿下半程冠軍。王平可不想錯過這場比賽,在任何意義上。
就這樣,三點多鐘王平的父母才放心去睡。王平悄悄推了推馮,小聲地說:“明天我早起跟球隊去佩魯賈了,你幫我跟爸媽說一聲?!?p> 馮有些激動:“你瘋了嗎?你看看你,腹瀉發(fā)燒,這樣你還想上場?”
王平按住激動的馮,連忙噓了幾聲,讓他小聲點。
王平小聲地說:“我感覺我已經好了,剛才吃了藥之后,我感覺已經好多了?!?p> 馮掀起了被子說:“不行,我不可能讓你這樣去客場。我要去告訴爸媽。”
王平有些頭疼,拉住馮,跟他保證:“我到了球隊肯定要跟隊醫(yī)和教練說這事的,到時候能不能上場還不是要看隊醫(yī)的指示。你就放心吧,肯定沒問題的。”
馮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確定你會跟隊醫(yī)提前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盤?!?p> 王平再三保證,馮只好帶著憂慮地答應下來。
王平起了個大早,他得趁著父母還沒起床出門。要是父母起床了,他哪還有機會溜走。早早趕到基地的他感覺腳下還是有些發(fā)軟,在基地吃過早飯之后,王平就跑到克拉布大爺的門衛(wèi)室烤火了。
克拉布大爺有些吃驚:“來這么早干嗎?八點才出發(fā)呢。吃過早飯了你也得等啊,還有一個多小時呢?!?p> 王平撓撓頭:“我有點興奮,我想到半程冠軍就睡不著?!?p> 克拉布點點頭:“我也挺興奮的,上次我們半程冠軍可還是1941年,那年我們在阿瑪迪的帶領下六勝一負排名榜首,最后也收獲了意甲冠軍。希望今年也能收獲到一個好的結果吧?!?p> 王平把手湊近火盆,想要讓自己更暖和一點。
克拉布從旁邊把毯子拿起來丟給王平,埋怨道:“怎么不多穿一點,你們可不能生病啊。塞爾吉奧已經不是三四年前那個他了,現在的他已經沒了證明自己的心了。要是你和圖隆上不了場,尼爾斯不得把眼睛都給哭瞎了?”
王平把毯子裹緊了,感覺好多了,連忙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果然像克拉布大爺想的一樣,人到齊已經是八點二十分了,王平等了半天才等到。由于羅馬到佩魯賈只有一百四十多公里的路程,球隊大巴早就準備就緒了。
王平坐上大巴,感覺自己有些冒虛汗,果然還是有些太勉強了。幸好克拉布大爺把毯子借給王平了,王平在車上還能承受??椎侔l(fā)現王平額頭冒汗,笑著打趣道:“這么熱的嗎?貝拉爾多。”
王平有點發(fā)抖,勉強笑著回答說:“確實,車上人太多了吧。”
孔蒂覺得有點不對,摸了下王平的額頭,摸了之后覺得不燙,這才放心。
王平折騰到大半夜,早上又起了個大早。這會兒在車上困得受不了,沒一會就睡著了。
孔蒂看著蜷縮起身體的王平,有些擔心地找米羅說了句:“米羅,貝拉爾多好像不太對。下了車你給他檢查一下吧。”
米羅把耳塞拔了下來問:“什么?”
孔蒂又重復了一遍。米羅砸了砸嘴巴,回答道:“我知道了,下了車我就去給他做檢查?!?p> 回自己座位的孔蒂還能聽到米羅在向利德霍爾姆抱怨:“尼爾斯,我就說你應該帶上塞爾吉奧的,這種鬼天氣可太容易生病了。”
孔蒂也只好期望自己的感覺是錯的。
下了車之后,米羅帶著王平去房間里做檢查了。沒多久,米羅十分懊惱地出來跟利德霍爾姆搖了搖頭,憤懣地說道:“這下好了,貝拉爾多感冒了。你最好通知塞爾吉奧盡快趕過來。”
利德霍爾姆撓了撓眉毛,吸了口冷氣說:“塞爾吉奧去西班牙度假去了,你也應該知道他現在的情況?,F在塞爾吉奧已經和編外球員沒什么區(qū)別了,只是他沒有馬上離開而已?!?p> 米羅也有些慌了:“那你叫羅馬諾也行啊,至少得有個中后衛(wèi)出場吧?!?p> 利德霍爾姆有些頭疼,但他仍斬釘截鐵地決絕了米羅的建議:“羅馬諾不可能在我手下再有任何的出場機會。這種球員我不需要。我讓他去二隊訓練,他給我玩罷訓?”
米羅勸道:“算了,尼爾斯。年輕人都有沖動的時候,你就別犟了。這么大年紀了,還跟年輕人計較什么呢?”
利德霍爾姆有些不開心了:“什么叫我和他計較?我要是就這樣放過他,球隊的紀律還要不要了?我寧可輸掉這場比賽,也不能讓球隊的紀律崩壞。”
米羅舉起雙手示意投降,無奈地說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我只能說貝拉爾多這場比賽應該是上不了場了。我去看看他,你就祈禱奇跡出現吧。順帶一提,我并不覺得會有奇跡。”
利德霍爾姆十分惱火地踢了一腳酒店的垃圾桶,垃圾桶被踹倒在一邊。利德霍爾姆嘆了口氣,冷靜了下來,彎腰把垃圾桶扶了起來。
第二天就是比賽日,這天可一點面子都不給。不同于之前的雪天,今天的雨夾雪可是給球員們制造了大量的麻煩。
球場上的積雪一大部分都結成了大塊大塊的冰,球場的工作人員竭盡全力也只是清理出大部分區(qū)域。清理出來的區(qū)域坑坑洼洼得宛如菜地,沒清理出來的草皮則凍得像冷冰冰的石頭。今天的庫里球場并不適合足球運動,就算是打冰球,這并不平坦的冰面也讓人嫌棄。
風雨無阻的不僅僅只有球員,更有記者和解說員。
意甲當時的轉播權還是各家俱樂部各自售賣,羅馬得益于身位意大利首都,雖然成績一般,但地位一直不低。雖然拉齊奧吸收了大量的羅馬富人球迷,但羅馬立足于群眾,人氣反而比拉齊奧更高。
連賣票都不需要操心的羅馬更加不用擔心轉播權,羅馬頻道一直都很支持羅馬。
惠特爾已經解說羅馬的比賽快十年了,今天他依然是早早地就位,為所有的觀眾介紹起場上的形勢來:“今天的比賽將在雷納托·庫里球場舉行??赡芎芏嘤^眾朋友們還不是很熟悉這塊球場,這塊球場與1975年修建,本來是叫做馬蒂亞諾球場。在1977年,佩魯賈球員雷納托·庫里在與尤文圖斯的比賽中因心臟病發(fā)作身亡。為了紀念在這個體育場去世的他,這個體育場正式更名為雷納托·庫里體育場。讓我們永遠緬懷雷納托·庫里?!?p> 解說員已經開始熱場,利德霍爾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還在等米羅給他一個準確的消息,王平到底能不能上場比賽。
到比賽開始只有不到十分鐘了,如果王平能出場比賽,那么他只要讓球員們在上半場全力進攻就好,下半場換上王平加強防守將會是一場完美的比賽。如果不能出場,那么利德霍爾姆寧可安排球員們死守整場,帶走一分。反正一分也足夠奪下半程冠軍了。
過了兩分鐘,米羅從更衣室里走了出來,沖利德霍爾姆搖了搖頭。
利德霍爾姆得到了答復,咬了咬牙,走進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