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大地,反抗的火焰漸有愈演愈烈之勢。
相對于此,王宮一直卻顯得很沉默,只有王城內(nèi)那些血淋淋的尸體宣示著王權(quán)高于一切。
不過,那位暴虐的王似乎知道該做些什么,讓魏亟把拱衛(wèi)王城的軍隊調(diào)了出去平叛,僅僅留了千數(shù)人護衛(wèi)王廷。
歷史上很多見不得人的事都是在夜晚進行。夜,能遮丑,能壯膽,還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新田城內(nèi)的平民們并不知道那些白天出現(xiàn)的陌生人此時已經(jīng)趁著夜色聚集到了王宮門口,更不知道,宮門在夜色的沉默下緩緩打開,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平日守衛(wèi)在王宮門口的那些王廷侍衛(wèi)竟然脫去了代表身份的鎧甲,加入到那群陌生人中。
宮門再一次關(guān)閉,如潮水般的陌生人沒有發(fā)出太多的聲音,他們快速行進,舉起手中的屠刀把所有見到的人一一斬殺。
一切都很順利,韓卞激動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韓氏,終于可以走上那一步了。
也許是為了掩飾這種不齒的行徑,趙墚嘆了口氣,“大王若是能清醒一些,何至于此?”
魏亟長嘆一口氣,臉現(xiàn)不忍的神色,韓卞心中冷笑一聲,輕輕搖搖頭,“長侯,我們問心無愧,大王如此暴虐,若他有子嗣我們可以繼續(xù)扶持王脈,而公子樓畢竟是去了北荒,按照太祖定下的規(guī)矩,他不能回來,若回來必遭諸侯聯(lián)合討伐,到時候,大晉最終會被那些諸侯分食?!?p> 魏亟苦笑,沒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朝北方看了一眼,魏亟不解,當年太祖何必定下北荒不干政的規(guī)矩,又何必讓守衛(wèi)軍鎮(zhèn)守長城,沒有外患的憂慮,大周內(nèi)諸的侯傾軋只會更加頻繁和殘酷。
“長侯,到了這種時候,可不能再有任何猶豫。”
趙墚的聲音很輕,但隱隱透著一股冷酷的意味,魏亟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透著幾分狠辣,“甚是,當斷則斷?!?p> 夜色下的屠殺不可能總是安靜無聲,當一聲尖叫刺破夜空,穿透夜幕,王宮內(nèi)的守衛(wèi)終于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震驚之余,開始了激烈的反抗。
不用再做什么掩飾!
魏亟三人朝寢宮行去,不用懷疑,大王此時定然在寢宮之內(nèi)。
“??!”
一名宮女慌慌張張地從陰暗中跑了出來,驚恐之下,摔了一跤,還沒起身就叫道:“大人,大人,好多人,好多人要謀害大王?!?p> 韓卞笑了,看著那名宮女爬起來來到他們?nèi)嗣媲靶卸Y,笑得更加開心。
趙墚皺著眉頭,很不滿意手下人的行動,怎么會漏了人過來。
魏亟沉默,沒有說話。
宮女看著三人的表情,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雙手緊緊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她很難相信事情竟然會是這樣。
“既然躲著,何必出來呢?”
韓卞貼在宮女耳邊低聲道,右手一扭把劍抽了出來。那名宮女捂住嘴的指縫溢出了鮮血,她忽然哭了,看了看收趕緊去捂住腹部那個破洞,可任憑她如何努力終究是徒勞。
“逆……賊?!?p> 掙扎著吐出這兩個字,宮女倒在地上,韓卞臉色陰沉下來,扭曲了幾分,“愚昧,我們冒著天大的風(fēng)險,替天下百姓除去這暴虐無道之人,豈能歸為叛逆?!”
宮女不再說話,瞪著眼珠盯著韓卞,她也無法再說話,因為她已經(jīng)死了,那瞪著的眼珠也不是因為憤恨,而是痛的。
韓卞卻因此無比羞惱,揮舞著長劍將宮女的眼珠挑了出來。
見此,趙墚眉頭皺得更緊,魏亟依舊沉默,面無表情。
寢宮外,圍了厚厚一群人,活的和死的,齊全的和殘缺的。
不得不說,陌生人的效率很高,似乎他們?yōu)榻裉熘\劃了多時,甚至進入王宮一步都沒走錯。
似乎一切已經(jīng)成了定局。
寢宮門口僅剩幾十人,而這一群陌生人赫然還有數(shù)百。
寢宮門口正中站著一個老太監(jiān),他臉色慘白,看到魏亟三人,顫抖著手指著三人破口大罵,很難想象這位平時看著挺溫和的太監(jiān)竟然會如潑婦一般。
看著勝利就在眼前,韓卞懶得理會那老太監(jiān),而是高聲道:“大王,可否下命退位,我等三人自會保你周全?!?p>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等待著寢宮內(nèi)那道聲音。
“饒我不死,當一個廢王嗎?”
“活著自然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下詔退位,我們就此退去,這王宮還是大王您的王宮,你所需要的一切我們?nèi)乙琅f會提供給您?!?p> 趙墚上前一步開口道,命書十分關(guān)鍵,有命書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比如天子的封命,比如其他諸侯的覬覦。
趙墚瞥了一眼魏亟,即便楚王也得按規(guī)矩來。
“若我不答應(yīng),你們是不是要和本王拼個魚死網(wǎng)破,然后殺了本王,分了大晉?”
沒有人回答,但沉默往往意味著一種堅定的肯定。
“魏亟,你有什么想對本王說的嗎?”
魏亟走上前,躬身著身子,這副姿態(tài)讓韓卞和趙墚十分不滿,都到了這一步何必再裝模作樣?
“大王,我心意已決?!?p> 聽到這話,韓卞和趙墚心里舒坦了些。
“本王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命書本王已經(jīng)擬好了,魏亟,你上來宣讀吧!”
“是?!?p> 魏亟應(yīng)下,抬步朝前走去。
“長侯,小心?!?p> 韓卞和趙墚二人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這個時候若讓他們單獨上前他們自是萬萬不敢,誰知道那位暴虐的大王在歇斯底里之際會干出什么事來?同歸于盡也不是不無可能。
當然,他們二人也很期待能夠看到更加美妙的局面,這樣得到的會更多。
魏亟從老太監(jiān)手中接過詔書,神色復(fù)雜地看韓卞和趙墚,高聲誦道:“王曰:韓氏、趙氏謀反作亂,其心可誅。按律剝其職、收其邑、誅九族,通告大晉,以正綱紀?!?p> 韓卞和趙墚臉上得意的神色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僵硬。沒有惱羞成怒,更沒有失聲痛罵,只有茫然。
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
身后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韓卞和趙墚扭過頭,卻見一列方陣邁著整齊的步伐前進,透著殺伐之氣。
寢宮的門開了,更多的王宮禁衛(wèi)身著厚重的盔甲魚貫而出。
一切都是個圈套!
“哈哈,哈哈,魏亟,你不得好死?!?p> 無人回應(yīng)這句話,寢宮前爆發(fā)出慘烈的廝殺,然而不過像一個浪花,僅僅絢麗了片刻便拍擊在礁石上消散。
夜,能掩蓋很多事情。
尤其是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血腥的殺戮直到天明依舊在繼續(xù)。
“韓氏、趙氏一脈,大晉之內(nèi),一個不留?!?p> 冷酷的王命,昭示著王權(quán),也迅速點燃了更多的戰(zhàn)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