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式攤牌
金岳霖已經(jīng)離開了,但是林徽因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她癱坐在沙發(fā)上,仔細回憶著自己與老金交往的點點滴滴。
他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個是中國哲學(xué)領(lǐng)域的開拓者,一個是文學(xué)界有名的才女,二人的優(yōu)秀是有目共睹的,這樣的兩個人,依靠著自身的才情、魅力,互相吸引,彼此欣賞,這本身是很正常的,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幾個玩得來的異性朋友呢?如果兩個人能夠喜結(jié)伉儷,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老金喜歡自己,這沒有錯,自己喜歡老金,這也沒有錯,因為,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老天賦予每一個人的權(quán)利,在這一點上,大家都是平等的。
問題是,金岳霖是單身,而她林徽因已經(jīng)是嫁作他人婦,這樣的愛情,究竟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接受呢?
如果接受,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而且,必定會招來許許多多的流言蜚語,人言可畏的道理,林徽因是深有感觸的,當(dāng)初徐志摩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輿論就像那滾燙滾燙的開水,燙傷了她,也燙傷了徐志摩,同時也讓張幼儀陷入痛苦的深淵,久久無法自拔,假如自己毅然決然地離開梁思成,投向金岳霖的懷抱,那么,縱使他們之間的感情再怎么感天動地,別人也會對他們嗤之以鼻,她林徽因不是思想保守的人,但是,不為別的,也總要為自己的名聲做一番打算吧;
如果不接受,那么,她和金岳霖兩個人,就只能像牛郎和織女那樣,郎有情,妾有意,最終無法在一起,思念一個人的滋味不好受,但是,兩個有情人天天面對面,明明有相互交心的機會,卻還要死死地壓制住自己內(nèi)心那豐富的感情,防止它像繃緊的彈簧,突然蹦起來,到時候,他們尷尬,大家都尷尬,有情而無法言說,這種感受,實在是比死更折磨人。
林徽因苦苦思索著解決之道,一個鐘頭過去了,兩個鐘頭過去了,大半天時間過去了,林徽因仍然毫無頭緒,時間一長,本就身體虛弱的她,終于是支撐不住了,只好攬衣抱枕,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起床很晚,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重大了,不由得她不認真考慮。草草洗過臉之后,她的思緒又沉浸在了這件事上面。
沒有辦法,愛情這東西太過神秘,也太過難纏,兩個人相愛的時候,恨不能天天黏在一起,似乎有了愛情,他們也便有了全天下,那個時候,太陽是溫柔的,天空是明朗的,河水是晶瑩的,小鳥是可人的,伴侶是順眼的,你還別說,自從有了愛情,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不抽筋了,心情倍兒棒,吃嘛嘛香;兩個人由愛生恨的時候,恨不得對方倒了血霉才好,聽到對方過得不好,心里邊那個歡喜啊,簡直比過年還要高興。
當(dāng)然了,有人擁有愛情,也便意味著有一部分人就要做單身狗,那些整天秀恩愛的人,成天在單身狗面前晃來晃去,怎么看怎么討厭。本來沒有愛情就已經(jīng)夠傷心的了,他們還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想想都可惡。
比方說金岳霖,一個單身貴族,天天去林徽因家里做客,滿眼望去,都是梁思成、林徽因兩口子舉案齊眉的場景,要說心里不失落,那是假的,但是,愛一個人而不得,也是很遺憾的事。
突然,門鈴響了。
林徽因打開門,門口站著小劉。小劉笑盈盈地遞過一樣?xùn)|西來。
是一封信,老梁的信。
小劉是郵遞員,因為老梁的書信來得很勤,所以,一來二去,梁思成和林徽因兩口子就跟他很熟了。
“林姐,梁哥的信到了!”小劉眉開眼笑地說。
“喲喲喲,我們家思成給我寫信,你高興什么呀?”林徽因故意拉下臉來,“生氣”地說道。
“話可不能這么說,林姐,梁哥每天那么忙,還惦記著給你寫信,你們倆的感情,讓人好生羨慕??!”小劉樂呵呵地說道。
“歲數(shù)不大,嘴倒挺甜,呵?!绷只找蛎济粨P,說。
“我這可是真心話啊,姐,我忙去了啊!”小劉飛身跨上他的坐騎——那輛烏黑發(fā)亮的自行車,一溜煙就看不見了。
回到家中,林徽因拆開了信。
信的內(nèi)容很簡單:
一、自己非常想念她;
二、后天自己就會回家。
回家?林徽因眉頭終于舒展開來,要解決她跟金岳霖之間的感情問題,關(guān)鍵在于梁思成的態(tài)度。只要梁思成肯放手,那么一切就都是順理成章的了。
讓梁思成知道這件事,辦法有兩個:
1.委婉地表明金岳霖對自己的態(tài)度,看看梁思成作何反應(yīng);
2.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梁思成,自己愛上金岳霖了,看看梁思成怎么回答。
幾乎不用考慮,林徽因就敲定了第二種選擇。
理由很簡單:她向來都是一個有主見的女孩子,況且,她的性格也不是那種曲里拐彎型的,有話就說正是她的標簽,再說了,兩口子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梁思成回來了。
長時間地在外奔波,讓梁思成感覺到稍有一絲疲憊,所以,當(dāng)天晚上,他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
為了能夠讓梁思成有一個心理適應(yīng)過程,林徽因也沒有多說什么,反正也不著急,有事明天再說。
第二天中午,梁思成興高采烈地拉著林徽因,準備像往常一樣,到金岳霖家去蹭飯。
一聽金岳霖三個字,林徽因就像電擊了一般,幾乎是脫口而出:“思成……”
“怎么了?”梁思成轉(zhuǎn)過身來,好奇地問。
“我這幾天很是苦惱?!绷只找蛘f。
“苦惱?這怪我,我太忙了,對你關(guān)心得不夠,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绷核汲蓭缀鯖]有多想,就說道。
“不是?!?p> “你今天怎么了,徽因?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說說??!”梁思成心底一沉,覺得事情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
“我愛上老金了!”
林徽因的突然發(fā)話,幾乎讓梁思成要暈過去。
無論是徽因還是他,和老金都是關(guān)系極為密切的朋友,朋友之間有一點點對異性的仰慕,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自己跟徽因的感情,由于老金的介入,就要這么輕而易舉地消散了嗎?
不!
可是,他又不忍心讓徽因繼續(xù)守在自己身邊,為了自己,壓抑她內(nèi)心深處對老金的愛,而且,如果徽因已經(jīng)對自己沒有了感情,那么,即便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名存實亡的婚姻,他梁思成寧愿不要。
對于梁思成而言,解決這個問題的難度,不亞于陳景潤解決“哥德巴赫猜想”。
幸好,他的思維還是理智的,他決定,給自己一個晚上的時間,讓自己好好想想,如何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另外,這么做,也能讓徽因有一個二度思考的過程,如果明早起來,她還是堅持要離開自己,那么,夫妻一場,好聚好散,這個結(jié)局也算圓滿。
“徽因,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可以嗎?”梁思成帶著近乎沙啞的聲音,向林徽因說道。
林徽因什么也沒說,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