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拒絕奪妻

　　有句話叫“郎有情，妾有意”，在民國這個有著開放的社會風(fēng)氣的特殊時期里，尤其如此。

　　在封建時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尊貴如皇帝者，更是擁有懷抱天下美女的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這是由社會制度決定的，男子也樂于享受這種制度。即便女子內(nèi)心不愿意，也無濟于事，因為，女兒養(yǎng)大了干什么，還不是為了嫁人，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無論是誰，都是這個看法，所以，就算造成了多起悲劇，這種社會習(xí)氣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女子們要做的，只能是默默向上蒼祈求自己遇上一個心底善良之輩，讓自己的后半生能有個踏踏實實的依靠。

　　到了民國，自由戀愛成了大家競相追逐的對象，無論是單身還是已婚人士，紛紛發(fā)誓要嘗嘗婚姻自主的滋味。其中不乏名家大鱷，不過，過度追求婚姻自由的人們，客觀上也造就了另一個悲慘的后果：那些經(jīng)“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組建起小家庭的傳統(tǒng)女人們，被自己的丈夫無情地拋棄。有的人縱然可以發(fā)奮圖強，讓自己這輩子不至于庸庸碌碌；但更多的人只能嘆息命運無常，守著自己的公婆，在沉默中走完這一生。

　　受過西學(xué)浸染的金岳霖，當(dāng)然不會恪守那些封建時代遺留下來的條條框框，然而，要他莽撞地向林徽因提出“我想和你困覺”，倒也不是他的作風(fēng)。

　　金岳霖是哲學(xué)家，在他的身上，有著哲學(xué)家最常見的特質(zhì)：理性。他的思維，永遠(yuǎn)都是冷靜的，克制的，沖動，不是他的個性標(biāo)簽。

　　因此，盡管自己確定無疑地喜歡上了林徽因，但是，林徽因的想法是什么樣的，他無從知道，而且，自己與梁思成也是關(guān)系十分要好的至交，自己再瀟灑，再多情，“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金岳霖跟徐志摩是好朋友，兩人都很專情，如果不是林徽因，金岳霖跟徐志摩可能也僅限于好哥兒們的關(guān)系，徐志摩愛林徽因，這一點，金岳霖非常清楚。

　　林徽因在嫁作他人婦之后，眼見希望全無的徐志摩，轉(zhuǎn)身就娶了陸小曼為妻。

　　陸小曼，是徐志摩人生中第二任，也是最后一任老婆。

　　很多人知道陸小曼，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徐志摩，徐志摩太有名了，一首《再別康橋》就足以讓他青史垂名。

　　然而，很多人不清楚的是，在這門婚姻中，無論是陸小曼，還是徐志摩，都充當(dāng)了不光彩的角色。

　　陸小曼是出軌，而徐志摩則犯了愛情生活中的大忌：朋友妻，可以欺。

　　陸小曼的前夫是王庚，王庚也是一名“海歸”，就其學(xué)識來講，一點兒不比徐志摩、金岳霖他們差。除了歷史學(xué)、政治學(xué)成績特別突出以外，王庚還到美國著名的西點軍校學(xué)習(xí)過一段時間，他的同學(xué)里有一位特別有名，后來還成為了美國總統(tǒng)，他就是艾森豪威爾將軍。

　　回國后的王庚躊躇滿志，意欲干出一番大事業(yè)，但是，僅憑自己的努力顯然是不夠的，中國社會歷來講究靠關(guān)系，講人情，想要在事業(yè)上更上一層樓的王庚，眼下急需一位貴人來提攜他一把。

　　可是，貴人不是你想要就會有的，在漫長的等待之后，這個貴人終于出現(xiàn)了。

　　她就是陸小曼。

　　結(jié)婚當(dāng)天，一切婚禮費用全部由陸家承擔(dān)，整個婚禮辦得是氣派非凡，婚禮上，各界名流紛紛登場，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突然走進(jìn)了各式各樣名貴珠寶展出的現(xiàn)場，到處都是燦爛奪目的光景，讓人一陣暈眩，一時間，陸小曼的婚禮成為了當(dāng)時社會輿論聚焦的熱點話題。

　　婚后，陸小曼后悔了。

　　愛情這東西，向來最不靠譜，婚姻呢，更是讓一個人的熱情喪失殆盡的墳?zāi)?，進(jìn)入婚姻狀態(tài)的陸小曼，不得不與以前鶯歌燕舞的生活完全斷絕聯(lián)系，就連她渴望丈夫多多關(guān)心她，呵護她的渴望，也只能隨著丈夫機械而又精準(zhǔn)的工作規(guī)律，宣告破滅。

　　夫妻二人相依相偎、親密無間的感情，陸小曼并沒有得到；長時間待在家里，猶如籠中鳥一般的苦悶生活，更是讓她幾欲發(fā)瘋。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徐志摩的出現(xiàn)，讓陸小曼本已悄悄萎縮的心花，突然間，像是獲得重生的希望似的，迅速地綻放——他們戀愛了。

　　這樣的戀愛，是不道德的，讓徐志摩尤為頭疼的是，他們的戀情就像那星星點點的火苗，看著并不起眼，但越是想掩蓋，聲勢反倒弄得越大。到了后來，他們的戀情，已經(jīng)成為整個上海灘津津樂道的桃色事件了。

　　王庚不是傻子，更不可能像武大郎那樣忍氣吞聲，他得知了自己的妻子與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攪和在一起的事情后，立馬給陸小曼下了最后通牒：如果還念及夫妻之情，就迅速趕到上海與自己團聚；如果不肯，那就你的便！

　　彼時的陸小曼，已經(jīng)痛下決心要離開王庚，王庚看到妻子心意已決，最終選擇放手。

　　不可否認(rèn)的是，徐志摩愛陸小曼，陸小曼也愛徐志摩，徐志摩憑借著自己的才情、浪漫，讓陸小曼成為自己的枕邊人；陸小曼憑借著自己追求愛情的勇氣，也把自己心目中的愛拿到了手。

　　這樣的愛情幸福么？尤其是這種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愛情。

　　也許幸福吧，但這樣的愛情終究不可能得到別人誠心誠意的祝福。

　　就拿梁啟超來說，在徐志摩與陸小曼的婚禮上，他就對二人這種朝三暮四的行為加以深深地痛斥：“我祝愿你們這是最后一次結(jié)婚！”

　　對于徐志摩的奪妻行為，身為好友的金岳霖自然是看不慣的，即使徐志摩至死都深深地愛著林徽因，金岳霖仍然認(rèn)為，梁思成和林徽因二人是青梅竹馬，這種緣分是天注定，徐志摩非要在他們中間橫插一杠子，很顯然是自不量力。

　　而金岳霖自己呢？

　　他不會奪妻，那他又會以什么樣的方式來表達(dá)自己心中那份火辣辣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