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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鎖神君心

第十九章

夢鎖神君心 柒柒小木 1524 2019-04-04 23:55:00

  綏風呵呵一聲干笑,撩起袖子單手撐住太陽穴側(cè)過臉去好生將窗外那只捕風弄影的白鶴望了望,頓是一聲感嘆:“記得你三萬歲時,也是這般的天真燦漫活潑可愛,如今怎倒不如從前了?”

  我一愣,待清醒了再要同他理論時,這只玩得一手好聲東擊西的老鳳凰早溜得不知了去向。

  翠鳥之事,便是不了了之了。

  翌日,午膳剛過,我將一張?zhí)贄l小床的兩頭各系了在兩株鳳凰樹的樹干上,手里提著一只描了鳳形圖樣的枕頭,這是綏風特意將曬了半月的桂花同桂葉縫合成的桂枕。說是凝神靜氣有助睡眠。

  昨夜我試了試,一覺到醒,綏風口里那些子功效半個都未實現(xiàn),就知他是在誆我。午膳時,我提出再要換回我先前那只金絲軟枕,他竟還好意思抓耳撓腮一臉無辜道:“我見你不要了,整好你大哥屋里缺個枕頭,你是曉得的,鳳凰山物資匱乏,你我又經(jīng)年不去采辦,是個東西,都得物盡其用才行。本了這個法則,昨日入夜時,我轉(zhuǎn)手就給了北笙。原我還擔心,想這天族太子,何等高貴,豈會甘心用旁人替下來的舊物?今日晨起偶遇,我忐忑一問,他竟說,用得甚好,不必再換。唉,小柒呀,并非我要說你,素日你小氣,我忍忍也就算了,終歸是一家人。然如今嘛,咳咳,丟誰的臉不是丟鳳凰山的臉?一個遭你嫌棄過的枕頭,唉,何必呢?”

  我咬牙切齒,笑得比哭還難看:“這太子殿下到底是比你我有見識。想當初,我嫌那金絲軟枕太過花俏,與爹爹慪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氣,才將它的花俏看順眼用了七萬年。可他,不過是睡了一宿,就瞧出金絲軟枕用的是天山極為罕見的金蠶絲縫制,這,這豈有用得不甚好的道理?”

  “吖吖吖,說了老半天,小柒你是嫌棄我親手栽種親手采摘親手縫制的桂枕不夠稀罕?”

  我虛虛一笑:“豈敢豈敢?!?p>  他長吁一口氣,欣慰道:“小柒,新鮮物事都需一個接觸了解的過程,我自信,日后你定會同稀罕那只金絲軟枕般,稀罕我這桂枕。”

  這怕是難了,天山金蠶本就極少,若非那年子墨消失得片字不留,駭我詫異到夜不能寐,爹爹亦不會翻了一夜的古典,尋到金絲軟枕可助眠這個妙招。

  真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

  我氣呼呼的摘下兩片鳳凰樹葉子,一眼擱一片,決計一心一意奔赴補眠這條康莊大道,“這么毒的日頭,你倒不怕中暑?!比~子剛放下,耳畔就有人輕輕道。

  倘若事事都需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那眼前這聲關切,便是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生生就是一壇上好的桂花蜜里飛進一個蟲子,只會令人惱火。

  我強忍不悅,抬手取下葉子,一張用后腦勺擋住陽光的臉昏暗得鋪天蓋地,我訝了訝,子墨?便是急急扔了葉子翻身坐起再去看,心冷了半截,不是子墨。頓是失望透頂。

  近來不知怎的,我時常夢見子墨,夢中,他仍是三萬歲的模樣,拿著一根青皮竹竿子捅得桂花樹葉子嘩啦嘩啦作響,我探出頭去,樹下那張漂亮的小臉,驀地笑開了。

  “小柒,綏風說你昨夜夢到我了?!?p>  我剛要張口,晨光淡薄羞澀的窗外風聲鶴唳,輕而易舉就將伍子墨那張臉那個人扇得人仰馬翻。我哎呦一聲,醒了。

  等不到第二縷晨光乍現(xiàn),我怒氣沖沖到鞋都忘穿,光了腳鉆進林子,綏風果提了酒壺在桂花樹下收集盈露。見著我,一臉驚訝:“呀,今日這是刮的什么風,從不早起的小柒,竟起了個大早?”

  我哼了一聲,他心知肚明的笑笑,舉起手中半壇晨露晃了晃,“便宜你了?!?p>  我斜了一眼,脾氣見漲:“昨日你說不會擾到我,眼下,又作何解釋?”

  綏風吟了吟:“我這就同他說去?!?p>  驕陽似火,太子殿下午膳不用,就趕來尋我,想也不會真是關切我中暑不中暑。必是綏風同他說了。

  我這心情又乍然好了幾分,裝得略略受寵若驚道:“太子殿下……”這聲尊稱剛一脫口,白衣墨發(fā)的他嘴快我一步,篤定道:“小柒這是不愿同我做表兄妹?”

  我一把遲疑,他嘴角繼續(xù)含笑:“小柒莫要難為情,不單單是你,我心里實則也從無半分要同你做表兄妹的想法,若非顧及提出認下這門親戚的人是我,我亦是要同你說明的。好在你此刻將意思先表達了出來,我甚是高興?!?p>  我……我不過叫了一聲太子殿下,怎么就……這,莫非如今這世道都不愛謙虛,愛自以為是?

  嘖嘖嘖,浮夸了,這個世道浮夸了。

  我甚是惋惜。

  “‘北笙哥哥’確是不好,日后,就同綏風一道叫我北笙吧。唔,對了,剛剛你想同我講什么?”

  他繼續(xù)說著,且還搭了一只手在藤條吊床上,那手甚是修長,甚是好看,同他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一樣好看。

  我蹙了蹙眉,這模樣,怎同狐貍洞里公狐貍向母狐貍求歡時一般神采奕奕?

  我這個人吧,素沒有多少好奇心,也無意要同旁人打破砂鍋問到底,唯有一事,狐貍。萬事但凡與它們扯了點邊,我這心怎么都把持不住。譬如此刻,我心里念著,不要問,不要問,口里卻道:“你是在同我求歡嗎?”還是問了。

  豐神俊逸的白衫男子面色一頓,少頃,眉眼舒展梨渦乍現(xiàn),語氣輕柔道:“是?!?p>  這下?lián)Q我懵了。

  我這副皮相,得了爹爹同娘親的長處,自然是極好的。若我再悉心拾掇拾掇,刻意裝出幾分女子嬌媚,確能蠱惑旁人一見鐘情。然我也聽聞,近來,四海八方九霄的男神仙們個個鐘情大叔配蘿莉,情人之間如何都得隔個十萬來歲,再不濟,也需得八萬歲,方好意思廣而告之。

  以我大哥為例,他同子畫姐姐相差九萬多歲,活生生的老牛吃嫩草,且還吃得很是甜蜜,被四海八方頌為典范。

  如今,這太子殿……呃,是北笙,他出手來撩我,這撩,未免也太不符潮流了。

  “怎么,你不信?”

  他用力拉起藤條吊床,另一手整好落在我另一側(cè),我就這般整好的被他扣在雙臂之內(nèi),姿態(tài)很是曖昧。

  我生怕綏風那只老鳳凰乍然現(xiàn)身,瞧見了笑話,緊著抬起雙手想要同他推開,掌心剛貼上那片云錦,一陣強有力且急促的敲擊聲震得我掌心微微發(fā)顫。

  “我聽綏風提起,鳳凰山的女兒,動情都動得晚,想來我這番話,小柒不是不信,只是不曉得如何去體會。沒關系,十萬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年,我可以等。”

  幾年?

  他莫不是打算用個須臾的幾年就將我收了?

  自以為是也當有個底線。

  我呵呵傻笑兩聲:“北,北笙,遇到困難,你能這般自信當真是極好的,然這情事上的難,非同普羅大眾中的難,遠是一個自信辦不下的。你我之間這個事,嗯,必須說,你這眼光確是好??赡闶菚缘玫?,神仙堆里,眼光好不稀奇,眼光不好才稀少,我這等一眼就能瞧出賢妻潛質(zhì)的好女子,豈會八萬年無人問津?”

  他笑意不減,輕輕哦了一聲:“說來聽聽。”

  我吞了口唾沫,甚有幾分不自在的同他回道:“我嘛,莆一出生就定了人家,說來,這戶人家你亦是認識的?!?p>  他嘴角兩側(cè)梨渦越陷越深,一個激靈打我腦中閃過,子墨,子墨笑時,也是有著兩個淺淺梨渦的。

  難怪我方才會將他誤看成伍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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