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jīng)落山,遠(yuǎn)處的山頂只剩一點太陽余輝射出的點點紅光,一片收割不齊的田野上,到處都是男男女女忙碌的身影……
泥濘的田梗上,有著十幾個穿著破舊的男子,挑著一擔(dān)擔(dān)裝滿籮筐的稻谷,沿著田梗往不遠(yuǎn)處的一個小山村里趕……
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少年,此時已是滿頭大汗,肩膀上的扁擔(dān)一張一弓,步伐有點重心不穩(wěn)。
幼黑的臉上帶著青秀、稚嫩,前后都有著幾個破洞的背心上,滿是污洉,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雙手扶著扁擔(dān)不時在左右兩邊裸露的肩膀上輪換,肩膀不知道已經(jīng)磨破了幾層皮,滲出了絲絲血跡……
唐煩不時的抹一把臉上的汗水,看著眼前的泥巴路,咬牙堅持的邁著腳步,膝黑的雙眸中露出的是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堅毅與滄?!?p> 村里的曬谷場上,到處都是一堆堆收回來的稻谷,唐煩放下挑著的稻谷,倒在了一堆稻谷上,挑著空蘿筐就往家里走,這已經(jīng)是今天的最后一擔(dān)了,想起這忙碌的半個多月以來,只能感嘆一句,還真他媽的累……
看著腿上滿是補丁的褲子和腳上磨爛的草鞋,心里滿是苦澀。
沿著村中的道路往家走,看著地上偶爾的一堆堆牛屎,路過的一座座土坯屋,心里一陣感慨……
不一會兒就見到不遠(yuǎn)處的一座大一點的土坯房,土坯房的大門口前的一棵柚子樹下,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蹲在那,小女孩穿著一身打了N多補丁,明顯是大了幾號的衣服,小手中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不知道在扒拉著什么,口中還念念有詞……
就在唐煩快要走近的時候,小女孩抬起頭,看著走過來的唐煩,缺了兩個大門牙的圓臉上,露出了天真的笑臉。
“哥!你回來了呀!我今天跟奶奶一起去割了好多好多的豬菜……”
小女孩站起身,邁著小短腿小跑著,來到唐煩的身邊,拉著他的一只手。
“喲!我們家小丫這么利害?。 ?p> 牽著小妹的小手,揉了一下她枯黃的頭發(fā),聽著她不停的說著今天開心的事,一起走進(jìn)了屋里。
剛邁進(jìn)大門就見到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在廳堂里的水盆里洗著手,奇葩的是,老人穿著的一身破爛的舊軍裝上,腰間卻是捆著一根麻繩當(dāng)腰帶。
唐煩每一次見到爺爺?shù)倪@一身裝扮,總?cè)滩蛔⌒睦镆魂嚬之悺?p> “回來了??!在大堂里坐一會兒,等一下,你二叔和你小姑他們回到家就可以吃晚飯了……”
“好的!爺爺!”
唐煩應(yīng)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也洗了一下手,牽著小妹的手,拉了一張櫈子,倆兄妹就在廳堂里坐了下來。
“小丫!你姐呢?難道放牛還沒有回來!”
“哥!姐早就回來了,她去井邊洗衣服去了……”
果然沒有過多久,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走進(jìn)了屋里,對著唐煩叫了一聲。
“哥……”
唐煩向她招了招手,心疼的給她擦了一下臉上沒干的水漬,三兄妹一起坐在一張凳子上。
大妹的名字叫小花,小妹叫小丫,這名字還真是簡單。
唐煩正出神間,聽到一陣哧……哧……的聲音,只見火爐邊,奶奶用筷子夾著一塊肥肉,在燒紅的菜鍋邊上小心的擦了幾下……
沒錯,這就是煮菜時放油的工序,看奶奶這放油擦著肥肉的動作,無比的熟煉,唐煩知道,一塊肥肉可是要反復(fù)放好幾次油的……
這苦逼的生活,再看看兩個面黃肌瘦的妹妹,可想而知,心里一陣感慨!
一盞不知道是什么酒瓶,做的煤油燈,閃爍著點點黃光,照亮這不大的廳堂……
一家人圍坐在一張小木桌邊上,唐煩默默的扒著碗里的飯,不時的抬頭看一下周圍的這幾個親戚,爺爺奶奶,二叔二嬸,三姑小姑,再加上他自己和兩個小妹,哦!還有一個這段時間,不知道跑去那里的小叔……
再看一下桌上中間擺放的的一大碗苞菜,就奶奶放油時用肥肉小心擦的那幾下,可想而知,根本就見不到那么一點點的油星。
又看了一下爺爺身前的碗里,放著煎好的一個雞蛋,這是老爺子一個人的特別福利,其它人是沒有這福利的,他老人家基本上每天晚飯一個雞蛋一小碗米酒……
咔……咔……
唐煩艱難的咽下口中咬到的的一口沙米飯,這年代的碾米機,碾出來的米,根本就分不開大米和沙子,但是由于糧食的珍貴,在前段時間唐煩吐過一次沙米飯,受過大家的強烈遣責(zé)以后,唐煩就受到了教育,一顆米飯都不敢吐,三兩口吃完了他的兩碗飯,沒錯!就是兩碗,再多就不能吃了,就算是想吃,這家里的這幾位親戚也不會讓他吃??!
唐煩小心的把吃干凈的飯碗,放好以后,坐在一邊等兩個小妹……
“小煩!你今晚就要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就和你二叔跟村里人走了,免的你一早起不了床,知道不……”
“好的!爺爺,我等一下回去洗了澡就把東西收拾好……”
唐煩小聲的應(yīng)了一下老爺子,心里卻不以為然,他那里有什么行李可收拾的嗎!見兩個小妹吃完以后,一手牽一個走出了門。
抬頭看了一下這膝黑沒有星星的天空,就像他此時的心里一樣有點茫然,不知道明天的路該往那里走……
唐煩拉著兩個小妹摸黑走進(jìn)了自己家里的兩間土坯房里,小心的點上了他家也是用酒瓶做的一盞煤油燈……
沒有過一會兒懂事的大妹,就燒起了一爐柴火,看著大妹為了省煤油,在柴火燃起來以后,又立馬吹滅了煤油燈,唐煩倒了一大鍋水放在火爐上燒,這燒的熱水是三兄妹用來洗澡的……
看著兩個小妹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著悄悄話,耳邊不時傳入她倆的清脆笑聲……
唐煩環(huán)顧著這一貧如洗的家,僅有的家具除了火爐邊,放著的兩個鍋和另一間屋里的一張床和一個柜子,基本上就是沒有什么了……
這個年代的他們家里,真的是窮的有些可憐,盡管唐煩有著兩世的記憶,也同樣都不知道明天應(yīng)該做點什么,來擺脫眼前三兄妹的困境。
因為現(xiàn)在的他是生活在一九七四年廣西的一個偏僻小山村、唐家村。連他現(xiàn)在也沒弄清這個小山村在那個山旮旯里,還在吃著大鍋飯,就算是想出去外面,想在那里找一點,在這個年代的人們口中說的“野馬副業(yè)”做一下,也根本就找不到。
想起重生在這個同名同姓的苦逼少年身上,就是一陣嘆息,這時運也太背了……
前世的他和這一世的他,少年時的境遇也差不了多少,少年喪父,母親改嫁,留下他和姐姐……
而這一世卻是十四歲的他,帶著兩個小妹,大妹七歲,小妹四歲都還不到,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妹,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責(zé)任無比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