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引交給我時就說過,靈淚玄物可自救,可醫(yī)人,但不可為禍。爺摸索了一陣,終于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了。爺用這個為玄物時,布陣的目的要么是救人,要么是救自己,要么是抵擋敵人,但用做別的,……比如說,我想將和荷居的浴室拉到我屋里方便看你……,”
“師哥!”
“我打個比方嘛,”洛明灝無所謂道,“那這東西不光不起作用,還挺叛逆。”
“叛逆?”
“對,就剛才那個比方,若是爺那么做了,爺洗浴的時候,爺?shù)脑》烤蜁涿畹南Я?,爺只好在太陽底下洗澡了。這東西幽默吧?”
串瓷玥懷疑地看向洛明灝,覺的這貨搞不好真試過。要不是寒涼剜心,一定會抓住他好好問問,但現(xiàn)在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兒。
“只有這塊靈淚可以嗎?還是所有的靈淚都可以?”
洛明灝搖頭,“這東西洛家只有一塊,爺哪有機會試別的,不過爺琢磨著至少醫(yī)門那些白針應(yīng)該不行,不過……你的簪子……看起來,倒是可以試試?!?p> “……你知道我的簪子是靈淚所制?”
“以前不知,直到煊學(xué)御敵,洛師引將這個傳給爺,爺才知道?!贝色h這回明白為何洛鶴莂安排洛明灝滿山跑,原來是這樣。
串瓷玥屈膝,將下巴放在肚子上,開始冥思苦想。洛明灝也不驚動她,悄悄出門給禾焰遞了個信兒。
禾焰趕到和荷苑時,串瓷玥還在發(fā)愣。禾焰按了按她的脈,臉色更不好看了,“煞氣激動煞息,我們馬上回深云宅,直接住在琉璃屋。伺慈,那套制魂針方我們今晚用,……你為小姐做好準備?!?p> 幾人匆匆離開,洛明灝站在和荷苑里發(fā)了會兒呆,只覺著手上還帶著她的寒涼之氣,似乎比當年的簋涼爆發(fā)還甚。洛明灝一雙桃花目再無桃花之色,從未見過的哀傷滿了雙眸。他向天空看去,輕聲道:“老天,你若開眼,就放過她,她還懷著孩子,若非有人受這罪,爺來!”
……
太陽已經(jīng)升高,這是串瓷玥第二次進入這美侖美奐的醫(yī)魂之屋。比之前,這里完全換了個樣子。除了一件件悅?cè)搜勰康奈锸拢铒@眼的是五面琉璃不再清澈如洗。不知道那里面放了什么,當陽光透過時,都折射出暖人的橙色,襯得琉璃屋內(nèi)外都像是煊學(xué)五月天。
可是,這太陽之地沒讓禾焰的眉頭有一分舒展。她又來了,還是迄今為止,這琉璃醫(yī)魂屋住過的最嚴重的病患!好在串瓷玥的腦子一直在洛明灝的靈心玄上,還沒去想來這兒意味著什么。
當串瓷玥乖乖進入一側(cè)的小藥池坐好時,突然回神,覺得自己應(yīng)該先去試一試這重要的發(fā)現(xiàn),剛起身,才想起自己見了煞氣,提不出一絲魂力。只好再坐下。串瓷玥心急如焚,一個勁兒地問伺慈什么時候才能好?還說只要能恢復(fù)絲魂力就行。
伺慈永遠以禾焰的話為標準,以不變應(yīng)萬變,“公子說先要泡足一個時辰?!?p> 串瓷玥實在坐不住,剛站起來,伺慈終于加了一句:“公子說若要孩子無恙,需要泡足一個時辰。”
串瓷玥聞言,終于耐住了性子,坐在藥池里仔細琢磨起自己的想法來。半個時辰之后,串瓷玥已經(jīng)沉浸在重大發(fā)現(xiàn)再來的興奮中了。就在這時,冷寒如冰的聲音突然在頭腦中響起,“玥兒,你還是不肯來么?那……孩子朕很不喜歡!你居然有了旁人的種兒,如何對得起朕!”
他知道了!對,寧以轔看見了自己,必然是告訴他了!串瓷玥一下子歪倒在浴池里。伺慈嚇壞了,急忙將她扶起來,將禾焰找了過來。
禾焰與阮啟宸進來時被串瓷玥的臉色嚇了一跳,禾焰握住她的手,“別怕,告訴我!”
串瓷玥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她滿腦子都是那句‘孩子朕很不喜歡’!面前的禾焰就像是塊浮木,串瓷玥一把抓緊了他,“他知道了,孩子!他會對我的孩子下手的?!?p> 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接著是小聲的討論,最后禾焰的聲音大了起來,而且很堅決,“他不會直接入山,若是這么做有用,他早就來了。一定還是煞息!”
串瓷玥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得,聞言后她垂下眼簾,沉默半晌之后慢慢開口了,剛開始聲音很輕,到后來越說越堅定。
“他來時,我曾哀嘆過命運不公,勉強接受了。不過,隨著他在我身體里長大,我覺的我錯了,他不是我的負擔(dān),實在是上天的賞賜。每每那些惡夢過后,我會覺的我堅持不住了,不能愛了。但當我感覺到他時,突然就又有了力量。原來他是上天特意賜我的,因為這世上,再沒有比母愛更添力量的了!”
串瓷玥抓緊了禾焰的手,“決不能讓他沾染我的孩子!哥哥,這已經(jīng)七個多月了,我相信你的醫(yī)術(shù),正午時分我要生下他!決不能過夜,決不能風(fēng)元潞下手的機會!”
阮啟宸吃驚地看著串瓷玥,禾焰的聲音都顫了,“今日生下他?不足八個月!你知道你要遭多大罪?你是知道他不會讓你死是嗎?!”禾焰最后一句簡直是吼出來的。
“你只告訴我,今日我生下他,他能不能安好?”
“瓷玥,這是你第三次遭遇生煞之氣!”禾焰壓低了聲音提醒她。
串瓷玥突然意識到了禾焰在說什么,意識到自己住進了琉璃屋的意思,意識到這是第一次在白天聽到了風(fēng)元潞的聲音!串瓷玥努力壓抑著突至的恐懼,一字字道:“那……就必須動手!”
阮啟宸大大震動了一下。禾焰無言地看著串瓷玥,突然轉(zhuǎn)身急步出了內(nèi)室。雖然這里聽不到外面的任何聲音,但伺慈仿佛能聽到他壓抑的哭聲。
阮啟宸猶豫道:“瓷玥,兩個生煞病案都是順煞而為,你……這樣,我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但總是受罪?!?p> 串瓷玥看向他,“所以我需要你們幫我?!?p> 阮啟宸苦笑了一下,笑紋不到眼底就消失了,“在風(fēng)元潞身邊,我發(fā)現(xiàn)的一件事是,別人能幫的終究有限?!?p> 禾焰回來了,他眼角發(fā)紅,臉上倒是平靜了,他沖著串瓷玥努力笑了笑,終于道:“好,我們動手!”
伺慈看了看他,低下了頭,只覺得那笑極刺眼,比哭還讓人心痛。
不一會兒,串瓷玥不得不放下那個重大發(fā)現(xiàn),屈服在萬劍穿心的冷寒中。禾焰讓串瓷玥服下一碗藥,對伺慈點頭,伺慈手中有金銀兩色一閃,串瓷玥的意識暫時遠去,再醒來時,串瓷玥知道自己要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