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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華如練

第二十五章 初聞犀音

玥華如練 兩刃 4728 2019-03-18 06:20:00

  再過兩日就是藝門宗試,崔賜玥被叫回了及煊臺。去參測武宗也就罷了,畢竟玄門之術(shù)有危險的,大部分的玄門學(xué)生都是武門外宗,而且就自己這三天兩頭倒霉的情況,學(xué)些武藝防身是必要的。但來參測藝宗只是因為炫渡安一早就有最高指示:“藝門的舞測一定參測!”其實煊學(xué)女學(xué)子大都是沖著藝門來的,即便不是內(nèi)宗學(xué)生,也要成為外宗,因為那是一個尊貴女子的門面。世家貴女再染儒藝門,出山后權(quán)后妃位基本上就是囊中之物了。但自己一則沒那個家世,二則也完全沒那個想法,所以崔賜玥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么要能歌善舞。

  回到及煊臺才知道藝宗的熱鬧不亞于玄宗與武宗,不光女學(xué)子,基本上所有的學(xué)子都會參測,著實讓她吃了一驚,心道大抵人人都有業(yè)余愛好吧。因為參測舞測有個前提是音律也要過關(guān),音律可琴可歌,但至少考過一門。所以及煊臺比平時更頻繁的聽到鼓樂之聲。像白悅音這樣的內(nèi)門學(xué)子,除了吃飯睡覺,幾乎像是住在了藝舍。異常緊張的氣氛讓崔賜玥有些煩躁,不由得也緊張起來。但不管人是什么感覺,時間總是不為所動的一分一秒的走著,藝宗終于進(jìn)行到第四日,音測和舞測。

  藝舍是游廊串起的幾間紅墻綠瓦的畫棟屋舍,格外雅致。今日的崔賜玥沒了以往欣賞風(fēng)景的心情,只是急急走過游廊,進(jìn)了琴舍。來的早了些,這里靜靜地沒有人,幾架古箏放在案幾上。崔賜玥若有所思的撥弄了兩下琴弦,裊裊余音漸消后,又輕輕撥弄,一次次綿長柔美的尾音中,安靜等待。崔賜玥突然感覺到什么,回頭一看,隔著珠簾,琴舍里間的雕花木椅上靜靜坐著一個人。一襲青水煙色的軟袍,一雙琉璃煙色的眸子。這身衣服,這雙眼睛,該是那位從未謀面的玦素大師引吧!他怎么進(jìn)來的?崔賜玥打賭剛才他肯定不在這里。

  玦素是六位大師引中最奇特的存在。兩年來其它五門的大師引或多或少都曾大宣,唯有玦素從不授課。學(xué)子很少聽他說過話,甚至聽說他也不參與藝門之事,大小事務(wù)都是郁梓天在安排。但整個藝門的大小師引都對他畢恭畢敬,尤其是那個大塊頭的小柔一聽到玦素二字無論是什么狀態(tài)都會發(fā)生由虎向蟲的轉(zhuǎn)變。所有這些加增了玦素的神秘感,再配上他通身無煙無火的氣質(zhì),玦素不僅不會被忽略,反而是煊學(xué)莫測的存在。

  崔賜玥正要行禮,有腳步聲傳來,濃眉大眼的曲三少跳了進(jìn)來,兩年來他已經(jīng)從健壯的小公子長成了帶著一身貴氣的魁梧青年。曲三少同貝靈交好,聽說同洛明灝三人小時玩在一起的,但對崔賜玥倒還算友好。陸續(xù)又有人進(jìn)來,郁梓天也夾在學(xué)子中挪了進(jìn)來。待大家安靜下來,他有意無意的看了琴舍里間一眼,對眾人道:“藝宗不分內(nèi)外宗,這就開始吧。”說完抬手一指。

  被指到的是在第一張案幾前危襟正坐的藝門內(nèi)宗學(xué)生。他起手彈了一支《陌殺》。這是支氣勢磅礴的曲子,凌厲之音振聾發(fā)聵,撩人情懷。但崔賜玥覺的他的琴音帶著抹陰冷之氣,大而不開。琴音剛落,郁梓天又指了花珞。一串相似的琴音驟起,還是《陌殺》。花珞的琴音很獨特,他從不完全照譜,而是在原譜的基礎(chǔ)上順心而為,所以每次都不相同。這次的《陌殺》除了一貫的沉穩(wěn)之風(fēng),大開大合之間卻多了些輕松戲謔,仿佛刀光劍影的血腥沙場上,爭戰(zhàn)的鐵血男兒們淡看生死,肆意打趣。憑心而論崔賜玥更喜歡花珞的琴音。

  白悅音開始了,她選的是《姝心》。據(jù)說是前朝一位巾幗紅顏所作,她曾用內(nèi)力奏此曲殺敵無數(shù)。不過琴殺心法早已失傳,流傳下來的只有這只鏗鏘玫瑰般耀眼奪目的琴曲,速度極快,激烈之處幾乎無法分辨手形指法。白悅音自小受過很好的五藝教練,據(jù)郁梓天說,白悅音的指法最他所見最精準(zhǔn)熟練的。崔賜玥一直都對那樣靈活的手指艷羨不已,但也僅如此而已。

  《姝心》驟停,郁梓天短胖的指頭朝向自己,崔賜玥不再多想,纖纖十指撫上琴弦,她彈的是《冬日暖陽》。前面三人所奏都是氣宇軒昂,博大浩然,難度極高的曲子。相較之下,這支《冬日暖陽》著實有些不起眼。但崔賜玥喜歡這曲子帶來的沁人肺腑的喜悅和溫暖,所以盡管糾結(jié),崔賜玥還是決定聽從自己。橫豎自己從不是個心懷大志的人,能溫暖自己和身邊的人就是她所愿了。柔和的琴音讓四周裹上了和煦之氣,不知不覺中將前面琴音帶來了殺氣淹沒掃除。郁梓天也好像想起了什么,面色微熏,十分柔和。崔賜玥知道自己無法同自幼學(xué)藝的白悅音他們相比,所以早料到到結(jié)果。果然,裊裊尾音消散時,前面幾人回過頭來,表情不一。白悅音依舊一臉冷然和淡淡的不屑,倒是花珞帶著幾分笑意看向她。隨后,其他學(xué)子無一例外的演奏了氣壯山河的曲子結(jié)束了琴測。

  郁梓天看了看里間的玦素,兩人什么都沒有說,但崔賜玥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兩人商量了什么。郁梓天看向眾人,念了幾個名字道:“未提及的散了吧。”

  崔賜玥十分慶幸自己居然在那幾個名字中,于是高興地同花珞幾人一起往舞榭而去。舞榭在綠潭之上,只有一條游廊曲折而入,已經(jīng)是冬日了,但舞榭設(shè)了玄術(shù)還是一幅夏秋之景,四周高高低低的粉荷圓葉,在風(fēng)中微顫搖曳。左右長凳上坐著幾個人,正交頭低語著什么,他們應(yīng)該是過了歌測來參加舞測的。

  舞測兩人一組,只有兩首伴舞琴曲,一首為男子舞樂,一首為女子舞樂。琴師是郁梓天。崔賜玥在起舞前仿佛看到舞榭飛檐上有一角衣帶,柔軟的青水煙色昭示著那是剛剛看到的塊素。一個音符已出,身旁的白悅音身形已動。崔賜玥來不及想別的,收回心思,將意識放在舞樂上,希望自己隨音而動。但這舞樂根本不是《望隴》,而且從未聽過。舞樂中沒有琴師的一絲情感,只是平平淡淡的敘述著什么故事,無愛無恨,無欲無求,但人欲對著這片純白注入自己的愛恨情仇。崔賜玥也這么做了,將她想像的溫暖美好填滿了舞音,淋漓盡致之時,自己已經(jīng)沒了計劃,但卻與舞音為一體了。崔賜玥心情大好,隨著尾音消失,一個旋身,橙色衣衫流灑漸止。當(dāng)意識抽回到舞榭之時,崔賜玥卻發(fā)現(xiàn)白悅音并沒有停,一股清冷凌厲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臉上卻是一派柔和溫然,甚至還帶著些甜蜜。崔賜玥大驚,轉(zhuǎn)眸向郁梓天看去,他的確手未停,而且真是《望隴》入耳。崔賜玥大驚,這是怎么回事?

  彷徨不安間,青水煙色的身影緩緩落到她面前,琉璃般的迷朦眸子距離她不到一尺。玦素不開口,只是默默望向她。除了正在跳舞的白悅音,舞榭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他倆。崔賜玥覺的自己犯了大錯,十分驚慌,正要開口請罪,玦素卻旋身而去。

  最后一個音符結(jié)束時,白悅音定身。幾人開始吃吃發(fā)笑。頭一次見識到了舞測中居然有學(xué)子沒有合上舞樂,怪不得連不問世事的玦素大師引都受不了了。崔賜玥臉上發(fā)熱,花珞沒有笑,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崔賜玥。

  郁梓天長指微動,《望隴》又一次響起,卻做男子舞曲,節(jié)奏強(qiáng)而密。又是兩位學(xué)子上場了,應(yīng)該是大治國的相彌族人,舞姿翩若游龍,健若鷹隼,實在驚人,但崔賜玥的注意力完全不能在場中。因為她再次發(fā)現(xiàn)舞樂變了,還是那首純白舞樂。崔賜玥閉上眼睛,下意識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卻覺的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扭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花珞走了過來,他扭頭看著自己輕聲道:“你怎么回事?……還是聽到了……鬼樂?”

  “?”崔賜玥吃驚的看向他。

  “就是一段完全不同的舞樂?”花珞黑褐色地眼睛閃著猶豫之色。

  這名稱……?崔賜玥猶豫的點了點頭。

  花珞有些緊張的看向她:“我父親說的確曾有人在舞測中能聽到鬼樂,但鬼樂不祥。聽到過鬼樂的人都死了。”

  崔賜玥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他。崔賜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藝門水榭的,腦袋里都是花珞的話。

  回到全字憩間,炫渡安正在那里,崔賜玥正要將這些詭異的事情說道一下,炫渡安卻擺了擺手道:“等一會兒吧,應(yīng)該快有結(jié)果了。”

  片刻后有人叩門,一來就是兩位,玦素和郁梓天。炫渡安似乎有些意外,看向玦素道:“你居然開始管人事了?”

  玦素不說話,只是飄到椅子上坐著,一瞬不瞬地盯著崔賜玥,崔賜玥有些毛骨悚然,心道是不是聽到了鬼樂就要被殺了。

  炫渡安看向郁梓天,居然帶了一絲微笑,“看到你來了,我就放心了?!?p>  郁梓天習(xí)慣地看了玦素一眼開口道:“授舞魂自然要報大師引知曉,不過……這逐日舞魂,煊學(xué)已經(jīng)有五十幾年未授過了,不知……你們收不收。”

  炫渡安瞪大了眼睛,“逐日?不是趨月?”

  郁梓天搖了搖頭,“趨月舞魂也動了,但不是對崔賜玥,而是對白悅音。”

  炫渡安想了想,“逐日……有練成的嗎?”

  郁梓天搖了搖頭,“趨月舞魂到非通的近五十年只有麥離,至于逐日舞魂,五十年來未授過一人,也沒有初成的消息。”

  炫渡安沉默了一會兒,“接了!”

  郁梓天看向崔賜玥,從懷中掏出一張圖譜遞了過去,“崔賜玥,你的心魂很強(qiáng),且純粹照人,舞魂石因你向陽而動,你可練逐日舞魂。這是圖譜與心法,記熟后毀掉?!?p>  炫渡安看著崔賜玥點頭,“雖然沒想到,但也算是不期而遇,逐日舞魂開悟后有修補(bǔ)滋養(yǎng)之力,更合我全門之盼,但要到非通段之后才頂十年真力,做防身利器,所以,你要努力了。”

  崔賜玥似是而非的點頭,明白了這才是藝門宗測火爆的玄機(jī)。自己不是練武的料,所以炫渡安先要自己學(xué)逃跑。現(xiàn)在要自己以舞練魂力,賭個高且險的起點。練成就補(bǔ)了自己的弱點,練不成就只能逃跑了。

  炫渡安見郁梓天和玦素沒有要走的意思,有些奇怪,“怎么?還有什么事?”

  郁梓天有些猶豫地開口道:“是這樣,你的學(xué)生她……”還未說完,玦素突然不知怎地就出現(xiàn)在炫渡安的面前,輕輕道:“把她給我。”

  炫渡安吃了一驚,退后一步看著玦素,“什么意思?”

  “她同你師姐一樣?!比粲腥魺o的聲音道。

  炫渡安扭頭看向崔賜玥,眸光閃動,接著他斬釘截鐵道:“不行。”

  兩人不再說話,卻都扭頭盯著崔賜玥。崔賜玥被盯的心里發(fā)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我是玦素!”若有若無的聲音對崔賜玥道。

  崔賜玥匆忙點頭,表示知道。

  若有若無的聲音道:“做我親傳學(xué)子。”崔賜玥的一顆心隨著這句話是下去又上來又下來,還沒回過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又道:“若你在意全引身份,藝門小全引給你?!鳖D了一下,又道:“或者大全引,隨你?!?p>  崔賜玥直接凌亂了,藝門早就有大全引了,這也可以說換就換?玦素分配煊學(xué)身份像是分一籠吃不完的包子,那真是非凡肆意。看那樣子,他的大師引身份也是隨時能讓他分出去凡物。果然,一邊的炫渡安無奈搖頭。崔賜玥結(jié)巴道:“為……為什么?我彈琴跳舞都不出色?!?p>  玦素青水煙色的眸子煙色更濃,卻沒有回答。室內(nèi)很安靜,自雕花小窗射入的日光里映出空氣中翻飛的灰塵,似靜非靜地牽動著室內(nèi)幾人的心。

  終于,若有若無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會化掉:“犀音?!?p>  崔賜玥迷惑地抬起頭來。那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卻不是對自己說的了。“你要她參測藝宗無非是為了舞魂,她若是離開全門和玄門就不需要了?!贝拶n玥知道這話不假,聽說少有藝門全引有什么事故的,大家下棋做畫的十分愜意。

  崔賜玥對這位沒有絲毫煙火氣的大師引著實有著顧忌。炫渡安雖然嚴(yán)厲,但有血有肉。更何況,棄門另擇怎么看都是過河拆橋。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聽說全門危險,但自己實在沒什么體會。一個連學(xué)子都沒幾個的學(xué)門如何危險呢?而自己在藝門那幾個學(xué)子眼里就是個笑話,崔賜玥可沒什么去藝門的想法,于是緊緊地站在炫渡安的身后,就怕自己被送人。

  郁梓天看著崔賜玥的樣子,搖搖頭,看了一眼玦素。崔賜玥又有種感覺,似乎郁梓天對玦素說了什么。這感覺很怪但極強(qiáng)烈。玦素盯了自己一會兒,突然抬腳走了。郁梓天笑了笑,對崔賜玥點了點頭,也離開了。

  炫渡安看向崔賜玥,崔賜玥急忙將舞榭里的事兒說了。炫渡安難得的解釋了一下,“琴舞技出眾的學(xué)生入藝門音舞兩肆,舞魂不量技擇人,你有敏稅豐富的感覺,強(qiáng)大的內(nèi)在才能引起舞魂石的移動。”崔賜玥心道為啥不早說,讓自己提心掉膽很有意思么。正腹誹著,聽到炫渡安突然道:“你知道倪即青嗎?”

  見崔賜玥搖頭,炫渡安道:“他是我全門師姐,她也能聽到犀音。”

  “什么是犀音?”

  “你聽到的舞樂就是犀音,聽說是天地之聲,我理解就是能同動物說話之類的,也有人說是陰音,他們藝門似乎很重視這個。至于不詳,那應(yīng)該是瞎說的。玦素能聽到,不也活著嗎?!?p>  崔賜玥沒有反駁,但心道玦素身上本也沒什么活氣,頂多算活著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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