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紅樓會(huì)面
入夜,紅樓又是一番熱鬧景象。鶯歌燕舞是不必說的,對弈論畫,吟詩作對自也不少。
花九娘倚坐在二樓的欄桿上,看著樓下的熱鬧。
“你說慕容泱會(huì)不會(huì)還約了什么人一同來?”云塵斜倚著欄柱,微微挑起紗簾,“他可不是會(huì)到風(fēng)月之地尋歡作樂的人?!?p> “他既是要了一個(gè)雅間,想必不會(huì)孤身前來,”花九娘繞著手中的羅帕,“許是約了什么酒肉朋友來此間湊個(gè)熱鬧吧。”
“師兄不曾提起嗎,”云塵問。
“江堯只說慕容泱讓他傳個(gè)話,留個(gè)雅間,別的,沒有多說什么,”花九娘回答,看見新進(jìn)門的人,覺得甚是有意思,“你說,唐涯會(huì)不會(huì)是慕容泱約的人呢?”
云塵同樣看見了唐涯,慕容溪的駙馬,流連煙花之地并不是什么秘密??墒亲詮某袅щx開紅樓,他就再也沒有到過紅樓了。莫非是因?yàn)榧t蛛堂不復(fù),他又回頭來了紅樓?
綠柳笑意盈盈,迎了上去,“這不是駙馬爺嘛,您可是大半年不曾來過了。今日是要找人吟詩作對,還是醉酒對弈???”
“我只想要個(gè)舞姬,”唐涯環(huán)顧著四周,“不知樓里可有哪位姑娘排了新舞?”
“既然駙馬爺是想看舞,那奴家喚樓里新來的舞姬來服侍您,”綠柳向樓上瞄了一眼,看花九娘微微點(diǎn)頭,又笑臉對著唐涯,“您吶,這邊請,人馬上就到?!?p> 唐涯順著綠柳所指的方向到了一處隔簾內(nèi),馬上就有人端上吃食和酒。
“看來他不是慕容泱請來的,”云塵摸著鼻子,覺得有些有趣,“我下去會(huì)會(huì)唐涯?!?p> 花九娘攔下了云塵,“你是夜嵐的閑散王爺,你也是阿璃的兄長和師兄。慕容泱要來,你露面多少有些不合適。還是在樓上多留意一些,莫要露了蹤跡才好?!?p> “倒也十分有道理,”云塵又倚靠著,“對了,阿璃人呢?吃了晚飯就不見她的人影了,莫不是偷偷回去了?”
“用了飯,就回花魁居了,”花九娘有些無奈,“想必正躺在她那張床上打滾呢?!?p> 云塵才想去花魁居找楚若璃,慕容泱就帶著蕭遙之進(jìn)了門。
蕭遙之臉上的痞笑,和他身上的衣袍極是不符合,真的要形容,便是“衣冠禽獸”四個(gè)字,最為貼切不過。
花九娘看了一眼云塵,他挑著紗簾看著樓下,臉上表情甚是嚴(yán)肅。
綠柳看慕容泱進(jìn)門,又抬頭望向花九娘,看花九娘起身,就知她要親自迎接慕容泱。便又和身邊的這些恩客說笑起來。
“貴客來了,”花九娘扭著腰肢迎了上去,“兩位公子真是氣度不凡,一看就是身份高貴的人,倒叫我這紅樓是蓬蓽生輝啊?!?p> “你便是花九娘?”慕容泱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女子,一身緋紅色的衣裙,金絲銀線繡成的花紋栩栩如生,明明是個(gè)妙齡女子,若是不知,怕是只將她當(dāng)作是姑娘,而不是老鴇。
“奴家賤名,正是花九娘,”花九娘說話間掃了蕭遙之一眼,又笑對慕容泱,“兩位公子看著面生,是一次來紅樓吧?我們紅樓啊,向來是賣藝不賣身,這可要先與兩位公子說好。不知兩位要什么樣的姑娘,是要能歌善舞的呢,還是要精通琴棋書畫的?”
“江堯難道不曾傳話給你嗎,”慕容泱看向花九娘。
花九娘裝著細(xì)思的模樣,又恍然大悟,“原來公子是……確是奴家眼拙了,地方早已就備好了,兩位這邊請?!?p> 慕容泱跟著花九娘往吟霜居走,也觀察著四周的動(dòng)靜。蕭遙之笑容玩味,只管跟在慕容泱的后面走著就是。
“殿下是只有這位公子一位客人嗎,”花九娘問,“不知公子可善飲,奴家讓下面的去給兩位備酒水和吃食?!?p> “還有幾位,你多準(zhǔn)備一些就是,少不了你的銀子,”慕容泱看著花九娘,“準(zhǔn)備去吧?!?p> “再冒昧問一句,可要找?guī)孜还媚飦碜髋??”花九娘又問?p> “不必,”慕容泱拒絕,“此處位置不錯(cuò),廳中所舞看得清楚,若有需要,倒是再與你言說就是了?!?p> 花九娘欠身行禮,退了出門。
“九姑娘,”綠柳迎上來,“可要讓人進(jìn)去?”
“進(jìn)了紅樓,要不要人可不是他說了就算的,”花九娘嘴角一勾,“讓人準(zhǔn)備多些的酒水和吃食送進(jìn)去。”
“是?!?p> 花九娘才上樓,就看見慕容澈和蘇言風(fēng)進(jìn)了門。
“王爺,”綠柳迎了上去,“姑娘不在紅樓,王爺來做什么?”
“六哥約我在此見面,”慕容澈回答,“他可來了?”
“這邊請?!?p> 云塵看著慕容澈去的方向,明明就是吟霜居。慕容泱竟約慕容澈在紅樓見面,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花九娘本想找紫鵑,可慕容澈進(jìn)了門,哪有放過楚若璃的道理?
“阿璃,你猜,慕容泱約了誰來紅樓。”
花九娘進(jìn)門的時(shí)候,楚若璃正在給久不曾彈奏的琴換弦。
“約了誰啊,”楚若璃不抬頭,“總不可能是約了慕容澈來紅樓吧,那他也太糊涂了些。”
“還真讓你猜對了,來的人,正是慕容澈,”花九娘揶揄,“你可要下去見見?”
“慕容澈!”楚若璃一掌拍在琴案上,“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居然還敢來紅樓,就不怕人起了疑心嗎?”
花九娘一笑,自家夫君到了風(fēng)月之地,她氣得竟是會(huì)讓人起疑。不過,紅樓畢竟是她的地盤,又不是別的溫柔鄉(xiāng)。
楚若璃看向花九娘時(shí),眼中盡閃著狡詐的意思,“九娘,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歪主意了?”
“又被你猜中了,”花九娘走到梳妝臺(tái)邊,“慕容泱不想要姑娘陪著,那豈不是少了到風(fēng)月之地的許多的樂趣。何況,外面還坐著一個(gè)唐涯,再熱鬧些,才有意思呢?!?p> “行吧,我知道了,”楚若璃起身,“那就麻煩九姑娘,替我更衣梳妝了?!?p> 花九娘就知道楚若璃一點(diǎn)便透。紅樓恩客如此多,慕容泱和唐涯若不是相約而來,那輕易是不會(huì)發(fā)現(xiàn)彼此的。吟霜居里談的什么,重要,卻也不重要,里面坐著一個(gè)蕭遙之就夠了。
吟霜居,不大的房間,卻布置精妙。
屋內(nèi)點(diǎn)下的香,早已讓屋中布滿若有若無的清香。而隨處可見的紗幔,也將一切籠的隱隱約約。坐在主位,看正廳的舞姬起舞,本就絕佳。若有舞姬在屋中起舞,那就更是妙不可言。
“不知六哥約我到此是何意,”慕容澈看向舉杯聞酒香的慕容泱,“想必六哥也知道這紅樓與我是什么關(guān)系的?!?p> “你的王妃是紅樓花魁,這我自然知道,”慕容泱放下酒杯,“所以我才約你至此,以顯出我的誠意。若是我選在了其他什么地方,你怕是要疑心我提前有所布置。”
“六哥相邀,不管何處,我都會(huì)去的,”慕容澈瞥過蕭遙之,他嘴角的一絲笑意,讓人猜想,選在紅樓,怕是蕭遙之出的主意,“六哥有什么話,便說吧?!?p> 慕容泱抬眸掃了一眼坐在慕容澈身邊的蘇言風(fēng),“言風(fēng)和徐家千金的婚事,想必蘇老大人和徐老將軍都已在安排了,到時(shí)我可要去府上討一杯喜酒喝?!?p> “承蒙皇上抬愛,賜婚微臣與瑩瑩,兩家都已在全力籌備了,若殿下肯來,微臣與瑩瑩便在府上恭候大駕了,”蘇言風(fēng)回的恭恭敬敬。
“如此甚好,”慕容泱抿了一口酒,“都說紅樓與眾不同,今日一看,果然是不同凡響。蕭卿初到京城,不知可曾去各處熱鬧之地走走看看?”
“心中無人,自可在風(fēng)月之地流連,”蕭遙之看向慕容澈,透著挑釁的意思,“可微臣心中已有一人,她人再好,終究不是我想要的那個(gè)人?!?p> “若蕭卿所說之人是瑄王妃,你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個(gè)念頭的好,”慕容澈喝一口香茗,“本王與王妃不過有些誤會(huì)。待誤會(huì)解開,她自然是要回王府的?!?p> “不知九弟的側(cè)王妃可好?”慕容泱問,“她父親前幾日慘死,想來如今正是傷心欲絕的時(shí)候。我倒是沒想到,九弟的側(cè)王妃竟有如此本事?!?p> “六哥此話何意,”慕容澈冷眼看,“是妙雪何處得罪了六哥嗎?”
“九弟可知妙雪的身份?”慕容泱笑容玩味,“也不知是哪個(gè)別有用心的人,竟想出讓你迎娶妙雪,來換取書信真相的這個(gè)主意?!?p> 慕容澈突然有幾分明了了,慕容泱的母妃齊妃,想來也是知道當(dāng)年之事的。看來慕容泱是在齊妃處得了些消息,他想借此威脅自己不成嗎?
“妙雪是麗妃的表侄,”慕容澈面不改色,“父皇賜婚的旨意上,不就是這么寫的嗎?”
慕容泱微一愣,又轉(zhuǎn)了正常,“上陽宮一事鬧得滿宮皆知,九弟難道對這個(gè)妙雪就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嗎?她可是叫嫻妃作姑姑的?!?p> “若六哥只想說妙雪之事,那我就先告辭了,”慕容澈說著便起了身,“府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陪六哥在此消遣作樂了。”
“慢著,”慕容泱叫住了欲走的慕容澈,“如今父皇年歲漸高,九弟素有賢名在外,難道就不曾想過那個(gè)至尊之位嗎?”
慕容澈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之前慕容渝在茶樓,想聯(lián)合自己打壓慕容泱。今日慕容泱卻在紅樓,問自己是否想登上至尊之位。怕也是和慕容渝一樣,看自己勢弱,想先借自己去對付對付,然后再把自己拿下。
“父皇尚在壯年,我只想做好應(yīng)盡的本分,”慕容澈回答,“至于將來這九五之尊,想必父皇自有定奪。我雖受父皇恩寵,不過是因?yàn)槲夷稿缡诺脑蛄T了。四哥和六哥才是深得父皇喜愛,倚重之人?!?p> 慕容澈一番話,說得慕容泱心里很是舒坦。老九,看來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蕭遙之只是喝著酒,吃的小菜。此行,與自己并無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只是慕容泱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慕容渝曾有意拉攏過慕容澈,但并未成功的消息,就火急火燎的到蕭府找自己,詢問該如何處理而已。
慕容泱并不聰明的樣子,便是蕭遙之選擇他的原因。
蘇言風(fēng)更是無辜,正與徐瑩瑩討論喜服樣式時(shí),慕容澈就找上了門。一聽是到紅樓,徐瑩瑩久不見楚若璃,便讓自己來紅樓看看,也好傳個(gè)話,邀她到時(shí)來府上做客。
“九弟,如今的局面,你怕是不能獨(dú)善其身吧?”慕容泱摩挲著腰間的玉佩,“你就沒有為瑄王妃考慮過一些嗎?”
“璃兒貪玩成性,想來也不愿意讓我卷入其中的紛爭,”慕容澈回答,心里卻有些不太好的預(yù)感,好端端的,為何要提到她呢?
“據(jù)我所知,四哥可是惦記瑄王妃許久了,”慕容泱看向慕容澈,“除夕宴上的一舞,四哥可是久久不能忘懷,回去便叫睿王妃照著學(xué)了一些,可總歸沒有瑄王妃所舞來得驚為天人。若是他登上了那把龍椅,你覺得他會(huì)放過瑄王妃嗎?”
慕容澈瞇起的眼中,透著殺意。
蕭遙之依舊吃著東西,還有閑心分蘇言風(fēng)一些,仿佛以楚若璃做威脅的主意,不是他出的一般。楚若璃是慕容澈的弱點(diǎn),可同樣是慕容澈的鎧甲,想用楚若璃脅迫慕容澈站隊(duì),別說慕容澈了,楚若璃自己便是第一個(gè)不答應(yīng)。
“九弟,難道你要看著你的瑄王妃落在四哥手上嗎,”慕容泱緊追,“四哥是什么樣的人,你我皆知。你想做個(gè)閑散王爺自然不是什么難事,可你到時(shí)有能力護(hù)著你的瑄王妃嗎?她縱然有夜嵐公主的身份,夜嵐的大王子云塵也還在京中??伤麄冃置媒K歸不是被夜嵐王看重,你覺得夜嵐王會(huì)為了一個(gè)和親公主,與我南慕斷了貿(mào)易往來,再起戰(zhàn)火嗎?”
蘇言風(fēng)剝著橘子,看向蕭遙之,把楚若璃作為弱點(diǎn)拿來威脅慕容澈的主意,必定是蕭遙之所想的。再以夜嵐與南慕的來往,給慕容澈試壓,也一定是蕭遙之的主意。此人的手段的確了得,可慕容泱又是以何德行收服了這個(gè)朝堂新貴的呢?
“六哥,若你登上大寶,你又會(huì)如何?”慕容澈似是斟酌的模樣,讓人看出幾分動(dòng)搖來,“難道六哥就不曾想過要把璃兒據(jù)為己有嗎?”
“我或許比不上九弟的君子之風(fēng),可我也不會(huì)做出奪弟之妻這般的行徑來,”慕容泱心里有些竊喜,蕭遙之所言果然不錯(cuò),楚若璃便是慕容澈的弱點(diǎn)命門,“若我能得九弟相助,他日,定當(dāng)讓你夫妻逍遙度日。九弟覺得如何?”
慕容澈低頭皺眉細(xì)思的模樣,落在慕容泱眼中,心里十分得意。慕容澈,往日或許沒有要害,可如今,他的要害就握在自己手中,不怕他不站在自己這邊。
蕭遙之覺得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水果點(diǎn)心也吃得差不多了,慕容泱的話也說完了,就該走了。
慕容泱卻想當(dāng)場逼慕容澈站在自己這邊,還沒有要放人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