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千代陰泉出來是說要跟她去神樂宮拿清涼生肌膏,如今相懟而散,自然沒有去神樂宮,也沒有清涼生肌膏。
千代黃泉嘆了口氣,按了按額角,這短短半日,已經(jīng)數(shù)場交鋒,低頭看了眼紅痕漸退的手掌,這雙手,指腹平滑柔軟,沒有厚厚的繭子,手指纖細(xì)白皙,沒有摸刀揮劍造成的粗糙。
這宮中的陰謀詭計,可比江湖上的無眼刀劍還要厲害。
偏偏,這身體沒有保留半點有用的記憶。
她嘆了口氣,順著宮墻往永寧宮的方向走,可似乎越走越遠(yuǎn),高高低低的宮墻,像迷宮,又像棋局。
而她,似乎跌在了某些人的棋盤上。
宸妃……
千代黃泉抬頭看了眼四面宮墻上的天空,四四方方。
半晌,她譏誚冷嗤,她現(xiàn)在身無半點內(nèi)力,勉強(qiáng)有前世的殺招保身,若是她功夫尚在,還用在這當(dāng)什么勞什子公主……
碧血閣到底是誰人出手滅的,她臨死前究竟還發(fā)生了什么,自醒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還有她隨身的佩劍……
剪不斷,理還亂,千代黃泉只覺得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一切的一切,都等著她去查證。
“七公主殿下?!?p> 千代黃泉猛然回頭,就見張玉笑瞇瞇的站在她身后。
“是張公公啊?!?p> 張玉上前一步,“陛下見殿下久久不歸,想到您身邊又沒個奴才,特讓奴才來尋。”
千代黃泉點了點頭,“讓父皇擔(dān)心了?!?p> 張玉繼續(xù)道,“殿下還沒用早膳吧?陛下已經(jīng)吩咐御膳房做了幾樣滋補(bǔ)的吃食送去永寧宮,奴才這就送您回去?”
還真是個體貼女兒的好父親啊。
千代黃泉點頭,“還請公公引路吧,這么久不歸,紅蕤和綠酌兩個丫頭恐怕也著急了。”
張玉臉上帶笑,“殿下真是體恤這些宮人,菩薩心腸。”
千代黃泉好不虛心的受了,她頷首,“要不是黃嵋和紫玉,本宮哪里還能站在這里?!?p> 聽她提起死去的兩個宮婢,張玉道,“她們忠心護(hù)主,陛下已經(jīng)下令厚葬,殿下不必因此內(nèi)疚?!?p> “話雖如此,”千代黃泉苦笑搖頭,“她們是本宮的母妃留給本宮的,忠心耿耿,未生二心,本宮卻沒能保護(hù)好她們?!?p> 張玉眸光一閃,自宸妃死去,這兩個字在皇宮就成了禁詞,此時七公主提起,是什么意思?
“陛下疼惜公主受此磨難,特準(zhǔn)許殿下可以出宮游玩三日,殿下用完早膳,就可以同古郡公一同出宮了?!?p> 千代黃泉心中咯噔一聲,“出宮?”
張玉似無所覺,依舊笑瞇瞇的,“是呢,五公主六公主,就連八皇子都沒有這個待遇呢,殿下可是獨一份兒。”
獨一份兒……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千代黃泉暗暗心驚,也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三日之后,這個皇宮里,就只會有她這個鎮(zhèn)國金凰公主了!
臨到長寧宮門前,千代黃泉道謝之后褪下手腕子上的鐲子,遞給張玉,后者卻依舊不肯收。
“殿下,等殿下回來,老奴再跟殿下道喜。”
千代黃泉看他一眼,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將鐲子收回袖中,“那就勞煩公公,替本宮,謝過父皇了?!?p> 張玉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只是含笑一禮,應(yīng)道,“是?!?p> 目送張玉離去,千代黃泉回身踏入永寧宮。既然已經(jīng)入局,那她就要做那執(zhí)棋之人。
陰謀陽謀,不過看誰能活的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