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斯格抓起融化的陶土,驚喜的發(fā)現(xiàn)這所謂的融化正是自己需要的,沒有水的參與,堅硬的陶器要想重新變回燒制之前的模樣已經(jīng)不是技術是否先進可以做到的了,細膩的類粉質(zhì)爛泥和上水,展現(xiàn)出優(yōu)異的可塑姓,黑斯格樂呵呵的把爛泥全部收集起來,準備再次成型燒制。
因為燒窯的龐大需求,附近的樹木砍伐得極為頻繁,沒有合適工具的時候,奧加安都能供應起整天不熄火的陶窯,有了鋸子之后,他徹底變成伐木工,要不是常冠囑咐過不能砍出空地,只怕這片不大的領地就要徹底暴露在天空視角下了。
即使是有目的的避免過度砍伐,只要在周圍走一圈,還是可以看到很多只剩一小截露出地面的樹根,大的直徑超過碗口,小的也有手臂粗細,要不是知道溫度回暖,只要享受幾次幽月漫不經(jīng)心的洗禮,這些砍掉的樹木可以恢復,常冠可能要提前為環(huán)境問題頭疼了。
這兒真是黑心老板的好去處...
根據(jù)季節(jié)的不同,捕獵食物的方式自然大不相同,動物活動頻繁的時候,首先需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黑暗世界里,掠食者太多,當獵人盯住獵物的時候,誰又知道是不是在身后又有一個更厲害的家伙把自己當做獵物,那時候,首先想的是效率,填飽肚子是項長久艱苦的工作,不是一次吃飽就行,為長久計,每次捕獵都以獲得食物為最大目標。有更容易得手的目標時,就算另外有看起來更具誘惑力的收獲,也是不能分心的。
而在寒季,小惡魔的生存也將變得更加艱難,同樣是為了吃飽肚子,可能選擇的手段將更加極端,撿拾不幸死亡動物的軀體都只能算中規(guī)中矩,清道夫的工作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左右收獲的成果。
一個好的捕獵場可以增加遇到食物的概率,每天出門撞運氣成了最重要的生存手段,只可惜,運氣這玩意兒太調(diào)皮完全無法憑借自身力量左右,有時候收獲滿滿帶不回家,別妄想留到下一次來光顧,可能一個轉身就有同樣循著各種痕跡找過來的‘同行’,它們饑腸轆轆并且有一副好牙口,找到食物休想剩下點渣滓。而有時候連續(xù)幾天什么都遇不到,那就縮在窩里忍受饑餓的折磨。
在黑斯格的嘴里,他在草原上的生活大抵是如此。
他卻不知道,自己這樣撞運氣的生活已經(jīng)是相當舒服了,沒看到那些過不下去的惡魔們都去了蓋洛費丹城嗎?
常冠很不滿意黑斯格給出的信息,問他生活在草原上的動物喜歡吃什么草料不知道,問他草原上主要是哪幾種植物分布最廣不知道,問他常見的動物繁殖期有多長,從幼年到成年需要多少時間,非寒季的存活率和寒季的存活率,也是一律不知道,在黑斯格看來,這些信息對自己的生活完全沒有幫助,他倒是可以清楚的說出草原上有哪幾個可以暫時藏身的特殊地形,以及在什么情況下動物幼崽容易夭折,并總結出一套自以為有效的搜索辦法,反正一切努力的方向都是為了更好的利用來之不易的運氣。
偏偏常冠最不喜歡依靠運氣,越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越靠不住,沒看到黑斯格在草原上混了多少年都還是吃不飽肚子的樣子嗎,雖然有他自身的原因,但也證明了把回避不開的物質(zhì)需求壓在運氣上是不可行的,有那投機取巧的心思就會形成懶惰習慣,相比琢磨著怎么撿到運氣,常冠寧愿動手捕殺獵物。
現(xiàn)在也有幫手了,奧加安上不了草原也不要緊,帶上黑斯格,配上吹箭,本身還有魔之力,計劃周全,從草原上獲得足夠食物不成問題,嚴酷低溫加上凌厲的寒風,把成年動物折磨得精疲力盡,它們有時間就會盡量進食,已然顧不上別的東西,就算之前視作寶貝的幼崽也沒有太多心思多看幾眼。
為了自己能活下去,殺死吃掉另一個生命是食肉者一直在做的事情,越是高等級的生命,就越兇狠,不管是已經(jīng)站在智慧頂端的人類,還是不得不適應環(huán)境的惡魔,為了吃這個字,毫無顧忌的殺死無數(shù)生命,黑斯格不會例外,常冠不能例外。
所以,當常冠跟著黑斯格一起出現(xiàn)在草原上時,就代表著食草動物們的磨難來了。
就像狼和羊的關系,羊在狼的面前不一定毫無抵抗能力,但是來自天敵的威懾,一個始終只能處于被吃的地位,卻不能否認狼的作用,它們的數(shù)量控制著羊的數(shù)量,幫助剔除那些體弱多病年老近衰的成員,-逼-得還活著的羊不得不奮力奔跑,鍛煉強健肌肉,保持極高的警惕,時刻不敢松懈,以此提升整個種群的能力。
是競爭也是共存,狼吃羊幫助羊群始終保持活力,羊本身不愿意死亡,但從第三方的角度看,狼的作用是積極的,不然這不大的草原怎么供應得起肆無忌憚的繁衍,就算沒有狼,也有熊或者老虎來,處于食物鏈下層的動物總是逃不過成為食物的命運。
好吧,那都是給自己找理由,常冠對自己的行為還是很抵觸的,殺死動物吃它們的肉很正常,但殺死還未長成的幼崽實在是有負罪感,它們好不容易在寒冷的折磨下活下來,結果就遭了毒手,守在一旁的母獸還要反抗,黑斯格也很利索的一起辦了,這混蛋看到的只是可以吃的肉,根本沒有想過活生生的生命已經(jīng)永遠消失。
“大收獲,大收獲!主人,沒想到原來這刀子樣的寒風還有想不到的好處,我怎么就不知道,有魔之力有衣服穿都覺得冷,這些縮成一團的大家伙只會更加冷,早沒了戰(zhàn)斗力,只要有個同伴配合,哈哈,那里,那里...”黑斯格指點著遠處石頭樣靜止不動的動物,它們已經(jīng)成了黑暗里的背景,寒風正勁,只能縮攏所有露在外面的軀體,越是體型大的動物此時越難熬,完全沒辦法動作,黑斯格豪氣頓生:“有多少都是我們的食物!”
他還待長笑幾聲,不料一張嘴,冰冷冷的風就灌進了嘴巴,嗆得眼淚橫流識趣的收起惡心模樣。
的確,草原上多么惡劣的環(huán)境都能成為有利條件,前提是動物們扛不住的寒冷要咬牙抗住,比它們更狠比它們更兇,自然餓不著肚子。
常冠興致不高,天寒地凍的也不想一直待在這里,這一次獵殺到一頭母獸一頭幼崽,收獲是夠了,
來之前,他不止一次的計劃,專門選的白天,在刺骨寒風呼嘯中行動,盡管吃足了苦頭,也的確得到了跟付出代價成正比的回報。
暴露在外的皮膚被風吹久了就麻木失去知覺,稍微一動緩緩滲出血珠,低溫的破壞力可見一斑。也是因為這原因,常冠占到了便宜,不敢對毛皮厚實的角裹下手,在草原上轉一圈,逮住的是處于邊緣地帶的獨角獸。
一次收獲足夠吃上好多天的,常冠打算回去了,食物沒到家里就不能算是成功,要想變成熟食或者肉干需要加工,距離家里太遠,還有獵物也不用想著一次打包帶回家,東西多了憑主仆兩個的力量也帶不走。
黑斯格很遺憾,不住地說只帶這么些東西劃不來,下次不知道還要等什么時候才有機會,按他的意思,最好一次就把草原掃蕩干凈。常冠很懷疑他到底是想多弄些食物,還是純粹的喜歡見血。
惡魔本能中的殺戮沖動從來不曾消失,常冠能克制住,自然就不會放任黑斯格亂來,獲得食物是為了生存需要,而不是為了獲得某些-陰-暗的負面快感。黑斯格在野外生存得太久,有一些習慣不可能改掉,常冠喜歡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黑斯格耐不住平淡的消磨,喜歡追求刺激,沒有別的條件滿足他的需求,只能是遵循小惡魔的本能,在殺戮中獲得滿足感,常冠早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的毛病,悄悄做著有意識的改變,如果溫和手段不成,多得是整治黑斯格的辦法。
碰巧主子心情不好,那可要做好挨揍的準備。
有奧加安在峭壁下接應,搬運食物的過程簡單了許多,把東西從草原上丟下去,下面的奧加安自然會把東西背在自己背上,大包大攬的,看樣子還有余力多來幾倍重量也沒問題,常冠很欣慰,為自己的長遠目光自豪,這么好的搬運工在別的地方可找不著。
回去的路上順便去看了看大頭蟻,沒了蟻菇點綴,光禿禿的土堆和別的背景看不出區(qū)別,大頭蟻極少出來活動,它們極其懼怕寒冷,也許在土堆的下面是個溫暖的世界,有常冠的‘無私’幫助,估計食物是不愁的,那么這個寒季對它們來說就不是難關。
常冠很想念兇悍的大頭蟻,惦記著它們的味道,也惦記著那只吃過一次的蟻菇,少了樣主要的零食,生活乏味許多,只能期盼著它們在地下別閑著,沒干別的事情,壯大族群這種事情千萬不能懈怠。
回到家里,少不了一番忙活,以前只有一雙手,所以得到的內(nèi)臟不是拿去喂魚就是當做禮物送給了大頭蟻,當時是沒辦法,沒有條件處理麻煩,現(xiàn)在卻不行了,常冠恨不得連骨頭都一鍋煮了,反正黑斯格和奧加安只要有油葷就成,才不在乎吃的是什么。
好在常冠是從文明社會來的,從小被美食熏陶得嘴刁眼尖,換了個地方,對美食孜孜不倦的追求以及嚴謹沒有丟掉,沒有條件的時候要創(chuàng)造條件,有條件就要好好利用,吃飽肚子往小了說是活命,往大了說是大半生命的意義,哪里能馬虎。
沒了別的娛樂活動,期間幾天把自己關在地下又寫又畫,腦子里繃著根弦,給自己壓力是好事,但時間長了就受不了,現(xiàn)在好了,把折騰食物當做放松,反正有東西有時間,也有兩個捧場的吃貨,只要把食物做熟了,有咸有辣有滋有味,黑斯格和奧加安就不會吝嗇馬屁,奧加安不擅言辭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好聽的,黑斯格的拍馬功夫卻曰漸上升,暫時看來,只有常冠新做出來的美食才能堵住他的嘴。
撿起來的可不止曾經(jīng)那些耳熟的食物,位置好的樹枝上老是掛著熏肉,碗里開始出現(xiàn)扣肉咸菜,光是肉的做法就太多了,常冠把自己能記起來的食物做法拿出來夠黑斯格贊嘆好多天的,而粉條已經(jīng)在緊鑼密鼓的研究中,另外的,常冠正式開始開辟出一個獨立的穩(wěn)定的儲藏室,不放別的,只放承載知識的載體。
商量來商量去,常冠發(fā)現(xiàn)地下是沒地方再開挖了,不然當時可能看出不出問題,下一次下雨可能就要出事,忘不掉當時下雨時的狼狽和擔憂,只能再次給黑斯格下了新目標,燒磚要抓緊了,有了足夠儲備才好規(guī)劃怎么使用。
建造在窯邊的小房子已經(jīng)到了關鍵時刻,正式開始建造墻體。墻由磚塊搭建,跟木頭搭的棚子或者在掏樹洞有本質(zhì)區(qū)別,常冠很支持奧加安自己動手,只要是有積極意義的事情,只要做了就沒有壞處。
常冠很清楚磚頭房子的作用,有現(xiàn)成資源能立馬用上改變生活為什么不用?有常冠出主意,磚縫先用稀泥糊縫,再用具備粘姓的植物汁液密封,比不上水泥的好效果,但至少能填塞細微墻縫留住溫暖,至于房子做好之后是否結實,那就是以后的事情,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地基部分已經(jīng)完成。
還有,記錄記憶的載體是個難題,什么木板石板樹皮都不長久,他可不想花費大力氣刻下的文字圖像什么的結果是山一般高的木板和石板,紙張是不想了,他倒是記得一些造紙的技術,就算不完整,花費時間摸索實驗總能重現(xiàn)偉大的文明結晶,卻想到環(huán)境的客觀原因,太過脆弱的紙張根本保存不了多久,他需要一種更加耐磨容易獲取的材料。
結果就被卡在了這個環(huán)節(jié),完全原生態(tài)的密林里食物和原材料是有的,那些需要人工參與加工的東西卻完全是另一個概念,問了奧加安和黑斯格,黑斯格很直接的表示從沒接觸過類似的東西,奧加安倒是告訴了常冠個好消息,卡里卡部落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系統(tǒng)的語言系統(tǒng),雖然說的依舊是惡魔語,人馬本身卻沒有傳承記憶,他們?yōu)榱瞬蛔尷弦惠呅量喃@得的經(jīng)驗和知識隨著生命終結消失,尋找合適的東西記錄下珍貴知識是必然要經(jīng)歷的過程。
碎石谷里,好像除了卡里卡部落已經(jīng)有了書寫在動物毛皮上的知識載體,其他稍微大一些的人馬部落也知道口口相傳并不十分靠譜,或多或少的都有書面記載知識的習慣。
也只有走在這條路上,整個人馬部落才一直在前進。
常冠很想去看看卡里卡部落積累下來的知識,尤其是聽奧加安說,記錄在獨角獸毛皮上的東西只能由一部分聰明有地位地人馬觀看之后,常冠的心里就充滿了向往,但想想卡里卡部落首領皮賴德和奧加安無可調(diào)解的矛盾,還有整個部落強悍的戰(zhàn)斗力,常冠不得不打消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不過倒是意外得到了啟發(fā),他才想起一些東西比紙張要加適用,比較容易想到的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