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愜意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柳云志靜靜的靠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柳云志就喜歡上了品茶,那種淡淡的苦澀中夾雜著清香的口感總能令他心情舒暢。
不同的茶葉,不同的水用不同的手法沖泡出來,味道絕不相同。
不懂此道的人可能察覺不出什么,但是像他這樣有近十年品茶經(jīng)驗的人來說,味道絕對天差地。
就算是相同的茶,在不同時段喝起來也有細微的差別,他就喜歡在早中晚的飯后時間沖泡同一種茶葉來品味不同。
身為教習,他自然不用跟著新進培訓的幫眾一起去飯?zhí)贸燥?,教習有專用的飯菜,每天早早的就會有人把精致的飯菜送到他的屋子供他享用?p> 此時正是早飯之后,柳云志一邊坐在屋內(nèi)品茶,一邊想著昨天在校場之上,新進幫眾刻苦練功的表現(xiàn),他不由滿意的點點頭。
柳云志在十幾年前金鱗幫還是個小幫派的時候,只是當時幫派下面唯一一間當鋪里面的賬房。
當時幫派可沒有什么外圍正式幫眾之分,也沒有正式幫眾一入幫就能傳授武功的好事。
后來隨著幫派的多年發(fā)展,柳云志靠著資歷,得以被傳授武功的時候已經(jīng)近二十四歲了,早已錯過了最佳的習武年齡。
一步晚,步步晚,年紀越大,武學進境越慢,雖然他被傳授武功之后,練習十分刻苦,平時一有時間就勤練不輟,但是他平時還要忙于各種幫內(nèi)俗事,真正用來練功的時間也沒有多少,等到他養(yǎng)出真氣時已經(jīng)到了三十歲了。
雖說到了這種地步,他已經(jīng)不可能窺視上層的武學境界了,但是他依然沒有放棄武學上的修練。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有什么堅定不移的向武之心,而是多年的幫派生涯讓他明白了,只有武功越高,才能過的越好。
所以他靠著對幫派多年的貢獻,領(lǐng)了這個新進幫眾教習的職位,平時十分清閑,只有幫派招收新人的時候才會有些事情做。而幫派招收新人也并不頻繁,他就有更多時間打磨蘊養(yǎng)內(nèi)氣。
不僅如此,他身為教習,經(jīng)過他的手培訓的幫眾,若是以后出了什么出色的人才,他也會得到幫派的獎勵,其中就包括增進功力的丹藥,所以他對這份職務(wù)很是滿意。
興許是幫派近年來挑選新人越來越嚴格,最近幾年,大部分幫派新進成員都或者是跟幫內(nèi)成員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或是身家清白的窮苦人家的孩子,所以這些新進培訓的成員都很規(guī)矩懂事,不需多說也能知道努力練功。
這對他來說很好,由不得他不滿意,如果能出幾個可造之材就更好了。
品完茶,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柳云志起身走出房屋,準備開始今天的訓練。
他的房屋本就正對著練功校場,前方又沒什么遮掩物,出了房門一眼就能看清校場之上的情形。
這時天才剛有亮色,太陽還沒出來,校場上已經(jīng)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開始抱樁練功的人。
柳云志見此不由又是點了點頭。
關(guān)上房門,柳云志渡著步子向校場走去。一邊走,他一邊觀察面前的稚嫩少年們。
此時校場上練功的雖然都是新進的幫眾,并無上下之分,但是也是階層明顯,只從校場上的站位就能看出來。
此時能站在在校場最前面,在離教習位置最近之處練功的幾個人,都是身份背景最大的人,他們都是跟幫中執(zhí)事階層的人關(guān)系親密。
對于普通幫眾來說,一輩子能混到一個執(zhí)事階層,就是終極目標了,所以這幾人自然無人敢于招惹,甚至還會被別人巴結(jié)。
柳云志尤其注意到最中間的一人,這人是分管城中一條街的所有生意的荊執(zhí)事的獨子荊鈺。
荊鈺看起來臉色紅潤,精神飽滿,應(yīng)是從小吃各種藥膳長大,這樣的人根基十分的牢固,在培元凝神這樣的筑基境界,進境應(yīng)該會很快。
雖說不到十五歲,在習武之前因為身體還沒有長開的原因,不敢吃十全大補湯這種虎狼之藥。但是家里有條件的,都會給自家孩子吃一些溫和的滋補藥劑,積累底蘊,奠定習武的根基,同時讓自家孩子在各種藥補之下,身體一直保持一個最完滿的狀態(tài)。
這樣的人一旦開始練武,在身體內(nèi)沉淀的各種藥性的推動下,前期的進境都會飛快。
柳云志此時看荊鈺練功的樣子,心中十分滿意的想道:
“看起來練功也算刻苦,并沒有自持身份而松懈,這樣的人,就算那荊執(zhí)事半個月前不來特意關(guān)照,我也會好好提點他的?!?p> 接著,柳云志開始在校場之中不規(guī)律的走來走去,開始了自己的教習工作,每每看到練功架勢不對的幫眾,柳云志就出言提點幾句,讓他們改正姿勢。
在經(jīng)過校場一處時,柳云志注意到了一個體態(tài)高大,十分顯眼的壯漢,心中念頭又是一動:
“這個叫李虎的小子天生體魄健壯,是個習武的料子?!?p> 顯然李虎也早已進入柳云志心中的重點名單。
柳云志正要上前額外提點李虎兩句,眼角不經(jīng)意間掃到了他旁邊一個俊秀青年,然后眼神一凝,神情變的鄭重了起來。
因為在柳云志眼中,眼前這少年練功的姿態(tài)看似普通,但是其姿勢中有了神!
屈膝環(huán)抱,神色自如,站立之間混元如一,似有神韻,打眼望去,這人竟然好像融入了環(huán)境之中,跟周圍沒有任何不協(xié)調(diào)之處。
這種感覺柳云志自然清楚,因為他也能做到,這是將混元樁練出了神意,徹悟了精髓的狀態(tài)。
可是柳云志做到這個地步的時候,是已經(jīng)凝神大成,快要開始養(yǎng)氣的武功境界了,而這個人確實剛開始練功!
自己面前這個叫莫辰的少年,柳云志當然知道。
雖說從開始訓練這批人的時候到現(xiàn)在,他從沒讓這些人介紹過自己的姓名。但是他們能順利的進入金鱗幫,來到初春院,自然是被幫派調(diào)查過身世背景的。
他身為教習,負責培養(yǎng)新幫眾,自然也審查過這里所有人的資料。之所以能夠記住莫辰,是因為這人的資料上面顯示,他頗有幾分智計,又是和李虎這樣有些天資稟賦的人一起,所以他才留了心。
是以柳云志十分確定,一日之前這個莫辰還一點武功都不會,但是這才過了一夜,他就領(lǐng)會了混元樁神髓?
這種情況下,這個莫辰從此培元境界一片坦途,可以按部就班的順利踏入凝神境界,甚至凝神大成以后,都不會有什么關(guān)隘,可以立即著手養(yǎng)氣的準備了。
想到這里,又跟自己的經(jīng)歷比了比,柳云志心里五味陳雜:難道世上真有如此天才???
此刻,縱使柳云志修心養(yǎng)性這么多年的功夫,心態(tài)也有點失衡了。
柳云志站在原地臉色一陣變換之后,氣勢一下子低落了下來,隨后一甩袖子,也不在場中待了,直接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屋內(nèi)。
他離去的背影,讓校場上一些看到的人一陣不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練習怎么突然離開了?
莫辰并沒注意到在旁邊遠距離觀察自己的教習柳云志的異樣,更不會想到這柳教習此時竟然被自己的表現(xiàn)打擊的心態(tài)失衡,轉(zhuǎn)身回屋去了。
他自今早醒來,便急匆匆拉著錢三李虎去吃早飯,然后三人最先去到了校場之上練功。
之所以這么著急,自然是莫辰想試一試昨晚在夢境之中達到的境界,在現(xiàn)實之中能不能做到。
一試之下,果然跟他所想的一樣,他很快的便進入了跟夢中一樣的狀態(tài),縱然不到中午,今天的十全大補湯還沒有服用,但是隨著樁功,莫辰身上依然有熱力不停的產(chǎn)生,沒過多久,他就感覺身體一震,好似突破了什么屏障,自然而然的進入了培元境界。
維持著混元樁的狀態(tài),縱然莫辰當時因為突破境界而興奮莫名,但心中仍然一片平靜,就好像他整個人變成兩部分,一部分沉浸在身體各處傳來的細微感受,維持著氣血的生成,混元樁架勢的不變。
另一部分則是腦中雜念紛紛,止不住的暢想自己以后的各種人生前景。
此時,莫辰只感覺穿越而來這么久所產(chǎn)生的各種壓抑,混跡街頭的凄慘經(jīng)歷,還有經(jīng)歷過的種種前世不曾見過的陰暗面所帶來的沉重感仿佛一下子不翼而飛。在武道之上有了最初的突破,莫辰整個人好像經(jīng)歷了一場心靈的洗禮,一掃身周的陰郁氣息,變得朝氣蓬勃,真正的好似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一樣了。
中午,飯?zhí)弥小?p> 莫辰吃完了午飯,最后端起手中散發(fā)著刺鼻味道的湯藥一飲而盡,細心感受著藥力自體內(nèi)散發(fā),漸漸融入氣血之中,氣血好似也隨之一點點的壯大起來,莫辰心中又是一暢。
這十全大補湯不愧是培元境修習直到圓滿的良方,直到此時真正踏入培元境,莫辰才直觀的感受到它的助力。
這時候,莫辰才注意到對面的錢三和李虎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莫辰微微一愣,接著笑問到:
“怎么,莫非今天我臉上有花兒?你們這么盯著我看”
“不是不是,只是感覺老大你今天有點稍微不一樣,但是又說不上來”李虎忙一擺手到,隨后又一臉迷惑的摸了摸腦袋,一副憨態(tài)畢露的樣子。
“我也覺得莫哥兒今天心情很好,而且……整個人好像氣質(zhì)都有點變了。以前莫哥兒就算高興的時候也不會有這樣輕松的神態(tài),好像時刻背負著沉重的包裹在身一樣,現(xiàn)在感覺莫哥兒渾身都透著一股子輕松勁。”錢三也在一旁補充到。
“是嗎?”莫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歪頭好像想了想,然后對著兩人道:
“可能是因為最近開始練武了吧,練武能使人膽氣生,而且只要學有所成,以后生活就可以過得愜意多了,所以我才心里放松了下來。”
隨口解釋幾句,莫辰轉(zhuǎn)移了話題,對兩人道:“雖然現(xiàn)在我們加入金鱗幫,比以前會好過很多,但是你們也不要松懈,一定要好好練武。而且在金鱗幫也不是以后都無風無浪了,只說跟對頭的黑蛇幫爭斗,每月都要死上幾個人,別忘了那黑蛇幫的馮元坤是怎么死的!”
聽莫辰提到馮元坤,兩人也是臉色一肅,沉聲道:“知道了”
提起馮元坤,錢三似乎又想起了和他們一起進幫的張石和李零兩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看了看現(xiàn)場的氣氛,最后錢三又什么都沒說。
“好了,我們走吧,回屋歇一會,下午還要訓練呢”
看著對面錢三黑瘦的臉上滿是猶豫,莫辰就知道他想說什么,但是莫辰也不想在提起那兩個人壞了心情,于是起身帶著兩人就往飯?zhí)猛庾呷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