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煤炭的那一刻,木苡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個月的心又不受控制的抽痛了兩下。
昨晚鳴冤獄中有鬼鬧事,到了后半夜才漸漸地平息下來。
木苡一路七拐八繞最后在一間破破爛爛的屋子前停了下來。鬼差見她神色異常,輕輕地推開門后,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木苡上前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血跡斑斑的皮毛,忍不住的嘆氣。
煤炭睡得并不安穩(wěn),幾乎是在木苡的手觸到它身上的一瞬間就醒了過來,原本蜷縮著的身子猛地向后一番,弓著身子全身炸毛,朝來人露出尖銳的爪牙。
木苡無視煤炭甚是猙獰的模樣,將手覆到它的頭上,聲音有些顫抖:“別怕,是我。”
弓著身子的小貓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幾乎是瞬間全身的毛就順了下來,向前一躍跳進木苡的懷里,含糊不清的說:“老苡你怎么才來,他們都是壞人,全都想欺負我?!?p> 木苡低頭看著懷里一個勁撒嬌的黑貓,柔聲安慰它:“沒事了,沒事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我,這就去給你出氣。”
黑貓閉口不言,只是一個勁在木苡懷里打滾。
木苡見它不回答,又問道:“不用擔心,放眼整個地府還沒有我收拾不了的鬼,若我真的打不過,還有姐姐呢。你不要怕,直接說就是。”
懷里的身子僵了僵,木苡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扒開抓著自己袖子的貓爪子,神情嚴肅:“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木苡的目光太過于刺眼,煤炭放棄了抵抗,耷拉著耳朵,一邊觀察木苡的神色一邊試探著說:“前段時間枉死城來了個惡鬼,被關在了鳴冤獄。我想著你跟我說的要勇于挑戰(zhàn)不可能,所以我就去求城主將這個鬼交給我來處置,城主同意了?!?p> 木苡神情不變,“然后呢?”
“然后,然后……”煤炭一閉眼,隔絕了木苡的目光:“然后昨天他被查出并無冤情,甚至手上還沾了人命。城主下令明天就將他交給閻王殿的人帶走,結果他不知道從那里聽了小道消息,破罐子破摔。在鳴冤獄中大鬧,傷鬼無數(shù),我和他交手的時候,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p> 煤炭睜開一小道縫隙打量著木苡,見她并沒有要發(fā)火的跡象,才吞吞吐吐的說:“老苡,我殺鬼了,按照地府的規(guī)矩,是不是,是不是要一命抵一命才算完事啊。”
木苡摸著煤炭臟兮兮的腦袋,緩緩地說:“是啊,你一個小妖竟敢在枉死城里如此放肆,受罰是逃不掉了?!?p> 完了,完了,完了。
煤炭心中悲戚頓生,耷拉著耳朵,聲音里帶著些生無可戀的味道,緊緊地抱著木苡的手開始交代遺言:“老苡,有幾件事你一定要記得。齊莙那個神仙我總覺得他的心不純,以后我不在你身邊,一定要擦亮眼睛小心再小心。木萁姐姐大婚我可能是看不到了,你記得幫我跟她說祝她大婚快樂,百年好合。還有半夏姑姑,她說她會給我?guī)焱サ暮贸缘幕貋?,你記得燒給我。還有小七……”
“夠了。”
木苡忍無可忍的打斷了煤炭嘮嘮叨叨的話,誰知話里的黑貓剎那間眼里就涌出了淚花:“哇!我都要死了,你還要兇我,你還兇我!”
木苡:……
尖銳的貓叫實在是太刺耳了,木苡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聾了,她強忍著不適拎起煤炭的爪子然它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接一下的順毛:“有我在,整個地府沒人敢動你?!?p> 煤炭還沉浸在將死的悲傷中無法自拔:“那天庭呢?要是天庭想要我的命你是不是就沒法子了?斬妖臺的刀那么鋒利,我連個全尸都沒有!”
這些亂七八糟的的東西都是從那里聽來的,怎么年紀一大把了還別人說什么都信。
木苡耐著性子哄它:“不要擔心,就算是你上了斬妖臺,我也能在刀落下的前一瞬將你弄出來。”
“你難道不應該讓我這輩子都沒機會上斬妖臺嗎?”
“.…..”
木苡拿出十萬分的耐心哄它,煤炭終于漸漸的相信殺了一個惡鬼不會死,它還能好好的活很久。
見它的情緒平復下來,木苡說了來這里的正事:“我等兩天要去人間,你是想和我一起去還是自己留在地府?”
人間?
煤炭突然來了興趣,十分憧憬:“會去見小七嗎?”
“不會,是去一個叫文無鎮(zhèn)的地方,不會去盛京?!?p> 見不到小七啊,煤炭又蔫了下來:“要去很久嗎?”它心里有些搖擺不定,又想抓緊時間好好修煉,又不想跟木苡分開太久。
木苡看出了它的心事,“修煉的事不急,有我的迷蘿花瓣在,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飛升成仙?!?p> “真的嗎!”煤炭不可置信的跳下木苡的肩膀,望著她:“我不用在各大地獄里溜圈了嗎?”
“不用。”
“那我跟你去,這里可不好玩了,特別是昨天的事過后,他們都怕我,都不跟我玩?!?p> “跟著我也不會好玩,是會吃苦的。”
“沒關系,為你吃什么苦我都愿意。”
木苡帶著煤炭沒在黃泉呆兩天無憂半夏就回來了,跟她一起來的,還有齊莙。
無憂半夏雖然心底里不怎么待見他,但人家終究是天庭的一介星官,多少也不能讓面子上過不去。況且,在這些天夏江的洗腦下,無憂半夏覺得,撇去種種外因,單單是看他對自家侄女的態(tài)度,無憂半夏也不能真的將他拒之門外。
所以無憂半夏并未阻止齊莙跟著自己回黃泉城,全程只當是閉著一只眼,看不見身后這只尾巴。
無憂半夏和齊莙回來的時候木苡正帶著煤炭和徐晏坐在城樓上,兩人一貓一邊喝著從喬棠哪里帶回來的酒一邊嘮嗑,地府實在是太無聊,不怕她的都在忙,沒閑工夫搭理她。有空的又多少有點怕她,別說坐下來一起嘮嗑了,連見面好好說兩句話都不太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