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這個死啞巴,要不是因?yàn)樗覀兘衲暌膊粫w粒無收,這個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的爹娘,現(xiàn)在還要來害我們?!?p> “把他趕出村子,趕出去,他不想活我們還想活。”
“對,趕出去,趕出去?!?p> “趕出去?!?p> 這群穿著最便宜的粗布衣裳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農(nóng)具,嘴里義憤填膺的高聲的呼喊著,腳下奮力的踹著一團(tuán)泥糊糊的東西。
豆大的雨點(diǎn)徑直的砸下來,泥漿模糊了他的視線,身上很疼,不知道是被雨水打的還是被人踹的。小啞巴只能努力的將自己團(tuán)成小小的一團(tuán),嘴里涌上鐵銹的味道,恍惚間看見泥漿中混進(jìn)了一絲猩紅。
他很想朝著那群立著的人大喊:“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天煞孤星,爹娘不是我害死的,大旱也不是我招來的?!笨珊韲祬s像被黏住一樣,到頭來只發(fā)出些斷斷續(xù)續(xù)的慘叫。
“不是的,不是的,不要趕我走?!?p> 官旗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透過月光冷的讓他發(fā)顫。眼前還是熟悉的布置,這是他的房間,安安靜靜的,只有胸口心臟跳動的砰砰聲響。
還好是一場夢,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這個夢了。
官旗拭去頭上的冷汗,虛驚一場,閉上眼,大口的呼吸著,努力的平復(fù)動蕩的心緒。
“官公公看來做了一場不太美好的夢啊。”
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猛地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官旗發(fā)現(xiàn)床邊的椅子上有個人,他晃晃悠悠的走到那人身邊,開口欲問卻發(fā)現(xiàn)自己抖得厲害,喉嚨火辣辣的疼。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把他從絕望的深淵里拉出來,給予他開始新生活的權(quán)利。
官旗努力的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大人,您怎么來了?!?p> 坐著的男子輕笑一聲,道:“官公公如今今非昔比,步步榮華高升,不知昔年承諾可還作數(shù)吶?!?p> “大人對我恩重如山,官旗愿為大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官公公果真君子也?!焙谝氯说穆曇舯膊槐?,抬手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官旗:“我不要你死,只要你為我做一件事就好。”
官旗將東西接過來,借著月色,他看清了手里的東西。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瓷瓶,隨便在街上挑一戶人家都能找出好幾個來。
“這是?”
黑衣人道:“這是什么你就別管了,你只需要在在二月十九這一天將它放進(jìn)皇帝的早膳讓他吃下去。放心,這不是什么毒藥,不會傷人的?!?p> “可是……”官旗正欲開口,黑衣人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黑衣人冷聲道:“官公公,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給你三天時間。你若是不愿,便將東西丟了便是,屆時,我便要收回我的東西?!?p> 語落,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哪里還有其他人的影子,只剩下官旗和瓷瓶兩兩相望。
可是,二月十九是瑛昭儀的生辰,皇上籌備了大半年,折騰的滿宮的人苦不堪言,為的就是十全十美不出任何差錯。
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永安宮
“這玉的水頭極好,十分罕見,拿來給你做禁步好不好。”顧響拿著一塊羊脂玉贊不絕口,片刻后發(fā)現(xiàn)沒人回應(yīng)自己,扭頭見卜念念端坐在椅子上,很明顯的在出神。
“念念,你是哪里不舒服嗎,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p> “???什么?”卜念念茫然的看著顧響,帶著歉意道:“阿響,抱歉,我沒聽清楚你說了什么?!?p> 顧響道:“小七剛回朝,需要學(xué)的東西太多,這兩天陪你的時間少了,若是有不開心的事一定要告訴我?!?p> 卜念念搖頭,“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有些事還沒捋順?!?p> “念念,你心里的積著的事太多,逃不過雙絲網(wǎng),最終成了千千結(jié)??v是觀星臺的星將,也不可能參透那萬千星子?!鳖欗懢従彽卣f道:“所以別想了,跟我出宮吧?!?p> 卜念念感覺眼睛有些發(fā)疼,哽咽的開口:“你都不問問我在想什么嗎?”
“你若是愿意告訴我,我自然是愿意聽。你若是不愿意告訴我,我也不會逼你。”
那一瞬間,卜念念想把心中所有的事都告訴眼前這個男人。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么做,那些背負(fù)了千年的東西太沉重,她已經(jīng)沒有勇氣了。
顧響沒看出卜念念的糾結(jié),只是再次開口,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念念,陪我去吧,自從當(dāng)了這個皇帝,我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卜念念點(diǎn)頭:“我還想吃米泉樓的燒雞,陳記點(diǎn)心的冬瓜糖,枸杞蛋酥,還有長安茶館的白脆雪,還有……”
“吃,吃飽了我們再多買點(diǎn)帶回來慢慢吃。”
長安茶館這些年在盛京城中人氣愈發(fā)上漲,利潤一翻再翻,老板賺的盆滿缽滿。某天心情好,大手一揮,將整棟茶樓重新裝修,變得愈加豪華。為了配得上這豪華的裝修,又花大價(jià)錢請了更好的廚子,再一次憑借金錢的力量在盛京城中名聲大噪。
“上回書說,那鮫人上岸時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男子,那人生的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旭日下的一抬眸,恍若天人。鮫人女子一見傾心,自此步入凡塵。便得來玉面郎君非玉面,引得殺身禍全族,玉燭質(zhì)潔終無淚,千尺地下永長明。”
“老苡,這故事五年前我們就聽過了,我們走嘛?!泵禾坑辛o氣的趴在桌上,伸出一只爪子勾著木苡的袖口,不死心的說:“你看看我,都餓瘦了,我們?nèi)コ匀~宴嘛?!?p> 木苡拍掉那只礙眼的貓爪子,恨鐵不成鋼:“你好好看看你自己,自己幾斤幾兩心里沒點(diǎn)數(shù)么,我看你別叫煤炭了,改名叫煤球正合適。”
這話準(zhǔn)確的戳中了煤炭的痛處,跳起來朝著木苡吹胡子瞪眼:“老苡,你怎么越來越像那個臭神仙,越來越不愛我了,你還是當(dāng)初那個把我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老苡嗎?”
木苡面無表情:“那是你滿腦子的脂肪作祟而造成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