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
“殺!”
“攔住她!”
“……”
喊殺聲震徹部落,沖天的火光撕破黑夜,整個部落的人不論男女老幼,只要是能跑能動的此時都向著一個地方?jīng)_去,但沒等他們靠近那個地方的中心,他們身上就出現(xiàn)了劍痕,變成幾塊散落在地,然后被涌上來的同族踩成爛泥。
后面的人踩著同族的碎塊,源源不絕的向前沖去,迎接他們的,是同樣變成碎塊的結果,但即使是這樣他們也依舊不停的向前沖去,只為了能拖延一下她們的腳步。
人潮沖鋒的中心,是一紅一藍兩個身影,殘留著余溫的血四處飛濺,血落到紅衣上瞬間就被相似的顏色掩蓋。
周圍是不斷殺來的人潮,一紅一藍兩個身影的腳步卻沒有變慢哪怕一點,她們一路走過的地方,周圍留下了一地紅白混合物。
“祭壇在那,上面還有幾名祭司。”
藍衣的小手指向一個方向,紅衣聞言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越過殺來的人潮,果然看見了一處祭壇。
幾名祭司站在上面進行著不知名的祭祀,祭司身上散發(fā)出黑紅色的氣息,遠處的深海里,一陣金光正不斷的閃爍著,同時也在不斷衰弱。
紅衣開抬起手,藍衣騰空而起飛在空中,她身下坐著的劍順勢落到了紅衣的手里。
長劍被紅衣握在手的瞬間,正殺過來的所有人動作一頓,身上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劍痕,一陣冷風吹過,物體掉落的聲音不絕于耳。
森白的骨骼斷面平滑,附在骨骼周圍的肌肉還在跳動,很快這些掉落在地的尸塊上就滲出了大量的血液。
紅白混合的液體形成一道小河向著海里流去,但因為總量實在太多,即便在不斷流向海里,這些液體也淹沒了紅衣的腳踝。
紅衣踩著尸塊走在血河中向祭壇走去,臉上的神情沒有發(fā)生一絲改變,但她看向祭司的赤紅眼眸中開始流露出殺意。
紅衣走上祭壇,抬手間將多余的幾名祭司解決,只剩一個被斬斷四肢的祭司還活著,進行中的儀式也被迫中止。
“為何要解開蚩尤的封印。”
紅衣的劍尖指著祭司的咽喉問道。
“我等九黎部族信奉蚩尤大人,信仰之神被囚困于封印,解開封印不是我等應該做的嗎。”
斷掉四肢的祭司在地上仰視紅衣,這個將他們滅族的人竟然還有閑心和他交流,一邊說著這名祭司一邊咳出幾口血,眼里是狂信徒才有的狂熱。
噗嗤~
一顆頭顱飛起,斷頸處噴出血液,這名祭司下去找他的族人了。
“吼——?。。 ?p> 海里的金光瞬間璀璨到極點,然后驟然消失,封印破碎的聲音傳到紅衣耳中,她轉頭看去,一頭巨獸出現(xiàn)在海中仰天怒吼,無人敢去探索的深海連它的四肢都沒有沒過,周圍的海水被它的吼聲震起一圈圈波紋。
本紀元第一只末法級崩壞獸,蚩尤,脫困。
隔著遙遠的距離蚩尤的氣勢依舊迎面而來,這讓紅衣眼中的殺意沸騰起來。
這就是師父說的第一只末法級,甚至隱隱超出末法級的妖獸嗎?即便封印了上千年,脫困后氣勢也這么強啊,真想知道當初師父師叔她們是怎么把它封印的。
體內的力量被逐漸調動,蕭云眼中的殺意沸騰到極點,看樣子似乎隨時都會沖過去和蚩尤打上一場。
“呼~~”
像是想起了什么,蕭云長呼出一口氣,眼中沸騰的殺意平息下來,握著劍的手也松開,若水重新坐回了劍上。
“吼!”
蚩尤在海邊感受到了兩股有些熟悉的氣息,片刻后它被封印太久已經(jīng)不太靈光的腦袋回想起,這兩股氣息和封印它的人很相似,這讓它十分憤怒,不顧剛脫困后身體的虛弱也要將這兩人殺死,以此慰藉被封印千年的仇恨。
看著作勢就要沖過來的蚩尤,蕭云伸手從衣袖中掏出了一根漆黑的鐵棒,然后抬手就將這鐵棒拋了出去,這東西她留著也沒什么用,正好作為陣眼重新封印虛弱的蚩尤。
“咚?。 ?p> 在蕭云手中短小的鐵棒被她拋出后瞬間變成了擎天之柱砸在了蚩尤頭上,將剛沖出兩步的蚩尤砸趴在海里,掀起巨浪的同時讓蚩尤短時間內動不了。
若水的兩只小手在空中虛按,正朝著她們襲來的巨浪瞬間平息,變成了海里一道不起眼的小浪花。
蕭云以指為筆不停的在空中勾畫出符文,這些符文被勾畫完成后眨眼間就出現(xiàn)在蚩尤身邊,組合排列后逐漸形成一道新的封印。
“吼??!”
看著新的封印逐漸成型,蚩尤發(fā)出不甘的怒吼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它頭上的鐵棒讓它努力成為徒勞。
它剛從上一個封印里跑出來,它不想再被封印了,上一個封印還是因為有九黎部落的人從外面進行破壞,它在里面配合著九黎部落才能趁著陣法衰弱沖開。
現(xiàn)在九黎部落被蕭云殺光,新的封印即將完成,它不知道又要被封印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個九黎部落出現(xiàn)。
‘神’交給它的使命它還沒完成!
在蚩尤不甘的怒吼聲中,以鐵棒為陣眼的新陣法完成,重新將它封印回了深海里。
將蚩尤重新封印后,蕭云站在祭壇上看著廣闊的海面,像是在回想著什么,海風吹過,蕭云衣服和眼眸中的紅色迅速退去,恢復成原本的藍衣黑眸,衣服上的血跡在這時顯現(xiàn)出來。
走下祭壇,蕭云和若水向著九黎部落中某個殘破的房屋走去。
“吱呀~”
木門發(fā)出滯澀聲,蕭云和若水走進這棟屋子,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向她們看來,黑色的小眼睛好奇的看著這兩個突然闖進來的外人。
原本這個嬰兒已經(jīng)睡著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驚醒,然后開始放聲大哭,哭了一會兒后,哭累了的嬰兒沒有等到熟悉的懷抱就止聲不哭了,在屋子里無聊的左看右看,直到蕭云和若水闖進來。
“嘻~嘻嘻~”
襁褓中的嬰兒看著蕭云開心笑了起來,向著她伸出兩只小手,像是期待著她的懷抱。
看著這最后一名九黎族人片刻,蕭云伸出手將嬰兒抱起,學著曾經(jīng)見到過的人母,輕輕的搖晃著懷里的嬰兒,但害怕一不小心力用大傷到這個嬰兒,所以她的動作顯得十分僵硬,這讓一旁的若水笑出了聲,并偷偷拍照保存了下來。
“會帶孩子嗎?”
蕭云將嬰兒穩(wěn)穩(wěn)抱在懷里,沒有再繼續(xù)輕搖,免得若水笑的更大聲。
“不會,不過我可以回去書庫里找找有沒有相關的書。”
若水搖著頭說道,說完后偷偷確認了一下它剛才上傳云端的照片沒有出現(xiàn)問題,畫質高清原圖。
“走吧?!?p> 蕭云的話音落下,兩人的身影從房屋里消失,兩人走后,幾道巨大的海浪將殘跡沖刷掉,現(xiàn)在起,九黎部落成了歷史中的一粒塵埃。
……
返回景室山的途中,蕭云和若水路過了一家古樸典雅的店鋪,站在門口猶豫了下,她們還是走進了這家店。
“師叔?!?p> 蕭云和若水走進古董店,正在喝茶的老板看到她們頗感意外,在見到蕭云懷里抱著的嬰兒時,老板眉頭一挑,放下茶杯示意她們坐下。
“最后一個九黎族人?”
老板看著熟睡中的嬰兒問道,站在他肩上的三青鳥歪頭看著這個小嬰兒,像是想在嬰兒身上找出什么特別的地方。
“嗯。”
蕭云應了一聲,低下頭看了眼含著自己手指睡的香甜的嬰兒。
“收徒?”
“收徒?!?p> “那她長大之后怎么辦?”
“如果她想要知道真相,我會告訴她的。”
“如果她知道養(yǎng)育自己成人的師父是屠殺整個九黎部落的兇手,一邊是養(yǎng)育授業(yè)之恩,一邊是滅族之仇,你讓她怎么選擇?”
“……她會有自己的判斷。”
蕭云眼神堅定的看著老板,老板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懷里的嬰兒,輕笑一聲,起身朝著店內深處走去。
嘭!
兩摞和蕭云差不多高的書壘在地上,蕭云和若水吃驚的看著這兩摞書,店內傳出輕微拍手聲,片刻后老板走了回來。
《新生兒護理百科》
《育兒知識百科》
《陪孩子走過啟蒙期》
《陪孩子走過敏感期》
……
這些書上有從新生兒一直到成年相關的要點,蕭云看了幾本書的書名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僅僅看書名她就知道自己可以放棄了,等她把這些書看完懷里的嬰兒都已經(jīng)不知道幾歲了,估計一大半書就白看了,這個任務還是交給若水吧,比起看書的效率她和若水差了太多。
而一旁的若水在看到這兩摞書后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轉頭看向一旁的蕭云,它總感覺蕭云會讓它把這些書看完,然后把這個孩子丟給它,不過這個孩子是蕭云目前唯一的弟子,她應該不會這么做吧。
應該…不會…吧……
若水一只小手杵著下巴,看著這兩摞書陷入了沉思。
老板坐下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向反應各異的蕭云和若水,嘴角微微上揚,蕭云這位超大齡剩女……咳,黃花閨女會怎么把這孩子養(yǎng)大呢?他很好奇這孩子長大后會是什么樣子。
“想好名字了嗎?”
“林朝雨,取自《詩經(jīng)》:朝隮于西,崇朝其雨?!?p> “竟然不是和你一個姓,倒是有些意外?!?p> “……”
“師叔,我們回山了?!?p> 蕭云起身將那兩摞書收入袖中,和若水一起向老板辭行,得到老板的回應后快步走出古董店,老板看著蕭云有些許慌亂的腳步笑了一聲。
……
景室山,八景宮
“哇——!哇哇——!”
小朝雨放聲大哭,讓蕭云和若水有些手忙腳亂,在簡單的檢查后她們發(fā)現(xiàn)小朝雨這是餓了。
判斷出情況后,蕭云熟練的拿著奶瓶就去后山擠鮮牛奶,若水則留下安撫小朝雨,一陣風吹過,院落里的樹枝上,幾塊中心有些發(fā)黃的濕布片被吹動。
……
明朝天順五年,望山,傍晚
“師……師父,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白衣少女開口問道,她一開口,走在她前面的蕭云就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她,這讓她心中難免有些忐忑。
“有人入魔?!?p> 蕭云回答完林朝雨的問題后繼續(xù)向前走,林朝雨見此心中松了口氣,跟上了蕭云的腳步。
魔教辦的這「圣火大會」震動中原武林,誰都期盼著擊敗閻世羅以此名揚天下,五大宗門除了墨山都派出高手前來,有些小門派來的早些,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上山了。
整個神州的高手不說全部到齊,但也都來的差不多了,這樣的情況下會是誰入魔了呢?
望山山腳下,蕭云和林朝雨抬頭看了眼幽深的山道,然后就沿著山道走了上去。
“回去之后,我會告訴你你的身世。”
半路上,考慮良久的蕭云開口說道。
聽到這番話的林朝雨腳步一頓,師父終于肯告訴她她的身世了,她以前問過蕭云很多次,但每次蕭云對她說:‘時機未到’。
這次一定不能讓師父失望!
在心里給自己暗暗打了個氣,林朝雨趕緊追上了蕭云的步伐。
等她們沿著山道走上山,已經(jīng)是星月當空,一名白發(fā)白衣書生打扮的人,和一位老道一位光著膀子的光頭壯漢對峙,周圍的地上躺著不少尸體,尸體上有著火焰灼燒的痕跡。
“哦……稍等”
注意到有人來了,書生打扮的人讓和他對峙兩人稍等后轉頭看向身后。
“稀客——不,貴客登門了。”
“晚學閻世羅,拜見仙人。”
閻世羅轉過身躬身行禮,赤紅的雙眼中有著對蕭云的尊敬,但更多的是狂傲。
“仙人駕臨,令望山蓬蓽生輝,只恨閻某有事在身,不能親往迎接,還望海涵?!?p> “這兩位客人來的比較早,仙人不介意我先「招待」一下吧?”
行完禮后,閻世羅轉過身,老道和光頭壯漢趁他轉身的空隙,看清楚了蕭云和林朝雨模樣。
“貧道李孟安,見過仙人?!?p> “……”
老道向蕭云抱拳行禮,光頭壯漢的目光在上下打量,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話。
蕭云和林朝雨對此也沒有動作,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
李孟安和光頭壯漢擺開架勢,閻世羅見此輕笑一聲,雙手上呼的燃起火焰。
幾番交戰(zhàn)后,閻世羅手中的火焰猛的爆漲,將李孟安和光頭壯漢包裹在其中,發(fā)出痛苦的慘叫聲。
對于真氣的運用操控,以及武學招式已經(jīng)衰落到這種地步了嗎?看來師公千年前的那次靈氣浪潮也沒起太大的作用啊。
不過……這就是律者嗎?體內崩壞能濃度很高,沒有丁點靈氣存在,似乎還保有完整的自我意識,對崩壞能的運用方式也以前的入魔者截然不同。
閻世羅雖然讓一旁看著的蕭云起了點興趣,但她心里更多的是懷疑,這真的是律者嗎?看起來完全沒有師父說的能毀滅一塊大陸的能力。
林朝雨心中此時的想法和蕭云差不多,一開始她還感覺挺新奇,畢竟這三人在武林上的名聲都不小,她挺好奇他們打起來會是什么樣。
等他們真的打起來后,林朝雨只感到無趣和意外,這三人除了閻世羅的表現(xiàn)稍微亮眼點外,在她眼中就和三個小孩在那打架差不多,這讓她很意外,感覺他們的實力配不上他們的名聲。
撲通,撲通。
李孟安和光頭壯漢倒在地上失去生機,閻世羅轉過身看向在一旁等待的蕭云和林朝雨,藍色的火焰在他身后凝聚成環(huán)。
“……讓仙人久等了。”
調整好自身狀態(tài)后閻世羅說道,同時他的身邊火焰高漲,火焰中,閻世羅自信滿滿的笑了起來。
“朝雨。”
“是,師父?!?p> 蕭云一開口,林朝雨馬上有些慌張的回應,抬手將眼角的發(fā)絲挽至耳后,一柄長劍出現(xiàn)她手中,她的氣質也陡然一變,由有些怯懦的少女變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劍。
“道德天尊首徒林朝雨,請閣下指教?!?p> “這樣好嗎?仙人,您未免也太小覷閻某了。說一句狂妄的話,閻某敢放出風聲,向整個武林發(fā)出戰(zhàn)書,就沒把這群人放在眼里,我有神明護佑,圣火在手,試問天下誰人堪敵?”
閻世羅語氣中帶著幾分怒意,顯然是蕭云讓林朝雨出戰(zhàn)的行為讓他感到了不滿。
他向天下人宣戰(zhàn)的目的就是為了揚名,而名滿天下的仙人卻讓在武林里沒有一點名聲的徒弟出戰(zhàn),這讓他感到感到了羞辱。
看著對面沒有絲毫換人意圖的師徒二人,閻世羅心中的這份羞辱感更加強烈,身邊的火焰也燃燒的更加旺盛。
“好吧,既然仙人不愿出手,晚學業(yè)也不勉強,那就有請?zhí)熳鹗淄揭娮R見識我的碧玉神功了?!?p> ‘啟劍·裂空’
林朝雨一劍逼退閻世羅,同時斬散了他手中匯聚的火焰,這讓閻世羅心中吃驚的同時也有些不解。
這個女孩子……不是丹田?她的內力是從哪里來的?
“哼!”
閻世羅冷哼一聲壓下心里的疑問,一掌拍向林朝雨,周圍的火焰向著他的掌心匯聚,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在他掌心中聚集。
‘守劍·幽蘭’
林朝雨一劍橫掃而過,又一次將閻世羅逼退,凝聚他掌心的火焰再一次被斬散,被林朝雨操控著手中的長劍吸收,這讓閻世羅雙眼瞪大,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為什么?
為什么她也能操控圣火?難道她也是神的——
“閻世羅,你敗了?!?p> 殘余的火焰映照林朝雨的臉龐,她毫無變化的表情讓閻世羅又羞又怒,顯然無法接受自己兩招落敗的現(xiàn)實。
“哼,哼哼……”
兩分鐘后
跪在地上的閻世羅被劍尖指著喉嚨,鋒利的劍尖讓他被指著的地方隱隱發(fā)痛。
“仙人,您徒弟教的好,可惜就是有些心慈手軟,技不如人,閻某敗的心服口服,今日此敗,想來是‘神’對我的警示?!?p> “師父,此人如何處置?”
沒理會嘴硬的閻世羅,林朝雨轉過頭問道。
“帶回去,關起來?!?p> 或許受到了櫻的一點影響,蕭云對一些新奇的東西都會產生研究的想法,閻世羅雖然不是真正的律者,但應該是擬似律者,也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是。”
一條繩索從林朝雨的袖口飛出,將閻世羅捆的結結實實,然后他被林朝雨反手用劍柄敲昏,一道球形的屏障將昏過去的閻世羅包裹在里面,縮小后飛回林朝雨袖口。
處理完閻世羅后,林朝雨又在這里搜尋了一番,帶著兩名六七歲模樣的紫發(fā)雙胞姐妹回到了蕭云面前。
“師父,這兩個孩子就是他們的「圣女」,閻世羅似乎想用某種手段,將那團火焰中的真氣強行灌輸進她們體內,現(xiàn)在閻世羅被擒,魔教也作鳥獸散,該拿她們怎么辦?”
蕭云看著這對雙胞姐妹在心里考慮了一下,決定再收兩個徒弟,反正都收了一個了再多兩個也沒什么,而且她們都六七歲了,也沒有了要悉心照顧的煩惱。
“帶上你的兩位師妹,回山?!?p> “是。”
林朝雨聽到蕭云對她們稱呼,心中有些開心,以前景室山上只有蕭云、若水和她三人,絕仙偶爾會來景室山找她們玩。
蕭云和若水對她并不嚴厲,反而是關愛有加,但林朝雨心中對于她們總有對于長輩的敬畏感,以至于在她們面前林朝雨有些怯懦,現(xiàn)在終于有了兩名小師妹了,林朝雨心中當然感到開心。
轉過身正要離開望山時,蕭云發(fā)覺到燈臺后躲著個人,感覺到蕭云的目光向自己看來,燈臺后的人又將自己的身子縮了縮,看向蕭云的眼神中帶著不安和好奇。
“你是……”
“她…她不會回答的啦?!?p> “她很怪,根本不理睬別人?!?p> 蕭云的話還沒問完就被姐妹花打斷了,發(fā)現(xiàn)這個師父沒有責怪她們的意思,姐妹花大著膽子一人一句說道。
“她叫什么?”
“名字?好像叫……程凌霜。”
“……罷了,相遇即是緣,你可愿隨我走?”
蕭云對著程凌霜伸出了一只手。
把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留在這也不是辦法,看來弟子又要多一個了,還是不喜歡說話的類型,希望若水不要怪她吧。
躲在燈臺后的程凌霜沒有立刻走出來,而是目光在伸出手的蕭云,以及在她身后的林朝雨和雙胞姐妹身上往返。
幾分鐘程凌霜才從燈臺后走了出來,一步一步的走向蕭云,每走一步還停下來看了眼蕭云的反應,看到蕭云依舊在耐心的等待后才邁出下一步,等走到蕭云身邊時,她猶豫了下,然后才牽住蕭云的手。
“走了,回山?!?p> ……
景室山,八景宮
“師姐,我們住在哪里?”
江婉兮雖然被八景宮里的建筑和周圍的美景所吸引,但她此刻更關心的是自己和妹妹江婉如住在哪里,之前蕭云說了,讓林朝雨安排她們的住處。
“婉兮婉如,凌霜,你們跟我來,我?guī)銈內プ〉牡胤??!?p> 三小只跟在林朝雨身后,到了住的地方,她們每人都分到了一間房,江婉如提出自己想和姐姐住在一起,林朝雨同意了,但分給她的房間也沒收回。
至于三小只的拜師儀式,在回山前就結束了,在某天中午,三小只在林朝雨指導下給蕭云敬了茶,磕了頭,叫了師父,然后這簡潔的拜師儀式就結束了。
安排好三小只的住處后,林朝雨又去將閻世羅給關押了起來,忙完這一切,她站在院子里猶豫著要不要去找蕭云,畢竟蕭云答應她的事從離開望山后就沒有再提過,當她猶豫不決時,收到了蕭云的傳音。
“休息一晚,做好準備后再來找我。”
收到傳音后,林朝雨的心終于安定下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
翌日
做足心里準備的林朝雨,心懷忐忑的來到了蕭云的房間,站在閉目養(yǎng)神的蕭云面前。
“師父,師叔?!?p> 蕭云應聲睜開眼,在旁邊陪她一起等待的若水看向了她。
“真的要告訴她嗎?”
“我答應過她了,而且她遲早會知道的?!?p> 蕭云此話一出,若水雖然還有些糾結但沒再繼續(xù)阻攔蕭云,蕭云的目光也看向心懷忐忑等待著的林朝雨。
“多年前,九黎部族在南海聚集,信奉蚩尤的他們,意圖解開蚩尤的封印?!?p> 蕭云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觀察著林朝雨的反應,而林朝雨此時對自己的身世也已經(jīng)有了猜測,看見林朝雨沒有太大的反應之后蕭云繼續(xù)說道:
“在九黎部族進行祭祀,意圖解開封印的當晚,我和若水到了南海,將九黎部族屠滅后,帶回了一名遺漏的嬰兒,收為徒弟撫養(yǎng)長大?!?p> 殺人是惡行,無論什么樣的借口都無法掩飾它的本質,蕭云不會否認,若水也不會否認,所以蕭云選擇用最簡潔的話將那天的事說了出來。
得知自己身世的林朝雨愣在了原地,盡管她心里做好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事實,和山下說書人口中的故事相似,荒誕又現(xiàn)實。
撫養(yǎng)自己長大成人,悉心教導知識和武藝的師父,做這一切是不是因為殺了自己父母的愧疚?答案當然不是,林朝雨回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蕭云和若水看向她眼中從來沒有一點愧疚,反而都是對她的關懷與喜愛。
這讓林朝雨心中更為矛盾,如果蕭云和若水的眼里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她都能說服自己,現(xiàn)實卻是蕭云和若水從來沒有愧疚過。
她對親生父母記憶都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可是沒有他們自己又怎么能誕生在這個世界,但他們又意圖解開曾經(jīng)禍亂神州的蚩尤的封印。
一邊是十幾年的養(yǎng)育授業(yè)的師父,另一邊是記憶模糊但給予自己了生命的父母。
兩邊都難以選擇,林朝雨此刻思緒混亂無比。
“朝雨?!?p> “師……師父?!?p> 林朝雨從紊亂的思緒中回過神,局促的回應著蕭云。
“你……下山去吧,等你想清楚了再回來?!?p> 林朝雨現(xiàn)在這個年紀正是塑造三觀的關鍵時期,而知道自己的身世對她的三觀造成了近乎碎裂的沖擊,集合多種因素考慮后,蕭云決定讓林朝雨下山走走,這是她一個人問題,別人幫不了她,或許她下山走走就想通了,到了那時,無論林朝雨做出什么樣的決斷蕭云都不會說什么。
“……是,弟子告退?!?p> 林朝雨退出了蕭云的房間,蕭云和若水目送著她離開,等她走后,蕭云微不可察的嘆了聲氣,若水察覺到了她這一動作,御劍飛到她腦袋旁邊伸出手敲了敲。
“你現(xiàn)在告訴她這些干什么?”
“等她自己去查,不如我親自告訴她。”
“…如果她因此恨你,你打算怎么辦?”
“…那就…恨我吧……”
……
離開蕭云房間后,失魂落魄的林朝雨漫無目的在八景宮走著,而在院子里練功的三小只看見她出現(xiàn)連忙跑到了她身邊。
“師姐,你怎么了?”
程凌霜握住林朝雨的一根指頭,將婉兮和江婉如也看出了林朝雨此時的情況不對,但被程凌霜搶了先,只好用關切的目光看著她。
“…沒事。”
林朝雨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強行撐起一個笑臉摸了摸程凌霜的頭,三小只都想安慰一下林朝雨,但又不知道該從哪里入手。
“我明天就要下山了,你們在山上跟著師父好好練功?!?p> “師姐,才剛回來你怎么就要下山了?”
“……我遇到了一點事,留在山上沒辦法解決,需要下山走走?!?p> 留下這句話,林朝雨就自顧自的回房間去了,留下三小只呆呆的站在在原地,回過神后,連林朝雨遇到的問題都不清楚的三小只,聚在一起討論著怎么為林朝雨解決問題。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林朝雨在窗邊安靜的坐了幾個小時,回過神后開始她拿出一個包袱,開始收拾下山要帶的東西。
“小云?!?p> 若水從窗戶飛進房間,正在收拾東西的林朝雨看見它后放下了手里疊好的衣服。
“師叔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只是想過來看看你。”
“……”
她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但比起蕭云,現(xiàn)在若水更適合出現(xiàn)在林朝雨面前。
看到林朝雨收拾的簡單的包袱后,若水的態(tài)度陡然一變,對著包袱里那些簡潔的東西指指點點。
“你就帶這些東西下山怎么行,最近天氣變得有點頻繁,女孩子一個人在外只帶這些薄衣服可不行,下山的話錢也要帶夠啊……”
說著說著,若水直接上手開始幫林朝雨收拾包袱,林朝雨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開始阻攔若水,但是沒攔住變得像個老媽子一樣的若水。
“帶上這些就差不多了?!?p> 等若水收拾好包袱后,房間里幾乎不剩什么東西了,而林朝雨看著大了好幾倍的包袱陷入了沉默。
原本她自己收拾的包袱一只手就可以拎著走,但一經(jīng)過若水的手后,她明天就要花些力氣背著這個快有她半個人大的包袱下山,而且要不是包袱實在裝不下了,看樣子若水還打算連鍋碗瓢盆都塞一套進去。
“好了,師叔,帶上這些東西就夠了?!?p> “行吧,到晚飯時間了,一起去吃飯吧?!?p> “不用了,師叔,我還不餓?!?p> “…行吧。”
一邊說著林朝雨一邊將若水送到了門口,快要離開房間時若水轉過身對她說道:
“既然怎么選都會后悔,那么,無愧于心即可?!?p> “……弟子謹記。”
在送走了若水以后,林朝雨看著快有她半個人大的包袱猶豫了兩秒,然后決定精簡一下這個包袱,不然明天就要費上些力氣了。
林朝雨打開了包袱上牢固的結,隨著嘭的一聲,不堪重負的包袱爆開了,被各種衣服蓋住的林朝雨陷入沉思,若水到底是怎么把這些東西塞進這么小的包袱里的。
……
第二天,八景宮門口
蕭云和若水站在門內,目送著林朝雨向山下走去,三小只則在她們身后,原本想一直送師姐到山下的她們,現(xiàn)在躲在蕭云身后探出小腦袋和一只小手,揮著手送別林朝雨。
走出八景宮的宮門幾步后,林朝雨就停下了腳步,猶豫片刻后她放下了手里的包袱和劍,回過身跪著蕭云和若水跪了下來。
砰!砰!砰!……
一次又一次將頭磕的砰砰響,但林朝雨沒有猶豫,她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雖然還很糾結,可養(yǎng)育授業(yè)的恩情不能忘,她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有磕頭以謝師恩。
一連十六個響頭磕完,林朝雨站了起來。
“去吧。”
蕭云對著林朝雨拂了拂手,林朝雨沒有應答,但還是以弟子禮回應,又看了江婉如、江婉兮、程凌霜一眼后,她拿起地上的包袱和劍轉身下山。
南海海畔
林朝雨站在若水告訴她的九黎部落的原址上,從包袱中抽出三柱香,點燃后插在地上,她跪在香前磕了三個頭。
她現(xiàn)在做的事與其他的一切原因無關,只是身為女兒應該盡的義務。
從地上站起來,林朝雨走在九黎部落的原址上,九黎部落留下的痕跡都被海水帶入海底,除了有些殷紅的土外什么都沒留下。
林朝雨蹲下身抓起一捧土,看了片刻后把手里的土撒在地上。
即便過去了這么多年,被血浸紅的土依舊沒有褪色,由此可以想象多年前的那個晚上,這里會是怎樣一片地獄之景。
即便心中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答案,但林朝雨還是想看看別的東西,看著蔚藍廣闊的海面片刻,林朝雨的身形從海邊消失,再出現(xiàn)時是進入了封印蚩尤的九幽中。
看著周圍讓她眼花繚亂的繁雜封印,以及封印中睜開眼打量著她的蚩尤,即使隔著封印,蚩尤那毀滅一切的氣勢依舊撲面而來。
“吼!”
封印中的蚩尤剛要有點動作,周圍的符文馬上亮起,將它體內的崩壞能抽走并用于加固封印,立它頭上的鐵棒也亮起符文,再度將它鎮(zhèn)壓。
林朝雨沉默的看著封印中的蚩尤,即便到了這樣的地步,被封印了上千年,蚩尤的兇性依然沒有一點的收斂改變。
……
東海
沙~沙~
獨自漫步在海灘上,有點咸腥的海風吹動她的衣擺,蕭云看著遠方水天相接的蔚藍海面,她的目光不時看向南方但又馬上移開。
吹了一會兒海風,準備回去了的蕭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蓬頭垢面,衣著破爛的男孩,而男孩同時也在看著她。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發(fā)覺這個男孩是個流浪的孤兒后,蕭云決定給這個男孩找戶人家領養(yǎng),她現(xiàn)在沒有收徒的心思,而且這種事她以前也做過一次。
與此同時,神州的某個港口,駛入了一艘龐大的航船,等船??亢茫闲涡紊某丝蛡兿群笙麓?,在這擁擠的人流中,一個遮掩面容的少女踏上了異國的土地,握著劍鞘的手悄在不停顫抖,看上去似乎是因為……興奮。
……
“朝……朝雨,你還在想那件事嗎?”
有些古怪的聲音傳入耳中,聽起來像是說話的人努力學習本地的口音,但因為時間短,還沒學好的原因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嗯。”
林朝雨從思考中回過神應了一聲,看向坐在茶桌對面的少女。
她遇到這位少女純屬偶然,不過在四處游歷的林朝雨也聽說過她的名頭,來自異國挑戰(zhàn)神州劍術名家的天才劍客。
兩人相遇后,少女見到林朝雨手中的劍,以及她眼中偶爾透露出的銳利目光,當即發(fā)現(xiàn)林朝雨也是精于劍道的人。
少女向林朝雨發(fā)起了挑戰(zhàn),并請林朝雨用出全力,林朝雨看著興奮的少女,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留手。
然后在床上躺了三天的少女,在能下床后絕口不提切磋之類的話,而后沒了目標的少女決定和林朝雨同行,連眼前的林朝雨都沒能打敗,談何去挑戰(zhàn)其他人。
林朝雨沒拒絕,她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地,一個人游歷神州和兩個人游歷沒在她看來沒有區(qū)別,而且多一個人路上還能聊聊天。
“其實你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不是嗎?”
少女拿出神州的地圖,將她們最近行走的路線比對了下,發(fā)現(xiàn)雖然她們的看起來彎彎繞繞沒有明確的目標,但實際上一直在向著一個地方靠近。
神州人人皆知的「仙人居所」,太虛山。
“……是啊?!?p> 看著地圖上被少女畫出來的路線,林朝雨也發(fā)現(xiàn)了她們在向太虛山靠近的事實,她也該直面自己的內心了。
……
“師姐!”
“師姐回來了!”
“……”
林朝雨回到八景宮后,江婉兮、江婉如、程凌霜都跑過來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的問著她下山一年內的見聞,這讓和林朝雨一起來的少女被迫退開,遠處的樹下,蕭云和若水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林朝雨將三個小家伙安撫下來,發(fā)現(xiàn)除了她們外還有一個小家伙在旁邊看著她。
“婉兮,她是……”
林朝雨看著那個小家伙,江婉兮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fā)現(xiàn)那個小家伙還在站在旁邊,趕緊示意妹妹江婉如把她拉過來。
“她是師父最近剛收的弟子,叫秦素衣?!?p> 把秦素衣拉過來后,江婉如介紹道。
“師…師姐好?!?p> 第一次見林朝雨的秦素衣有些緊張,但她的眼里卻是滿滿的好奇,顯然是平常沒少聽江婉如她們提起林朝雨這位大師姐。
“師妹好?!?p> 林朝雨面帶微笑的摸了摸秦素衣的小腦袋,出色的外貌加上和煦的笑容,讓秦素衣心里的小緊張頓時消失無影無蹤。
“好了,你們先讓開吧,我還要去見師父呢。”
聽到林朝雨要見師父,四小只猶豫了下后就不沒有繼續(xù)圍在她身邊,林朝雨眼神示意一旁的少女跟上。
“你很受她們喜歡嘛?!?p> 對于少女的調侃,林朝雨只是笑了笑,轉而看向了旁邊樹下,注視著她的蕭云和若水。
整理好有些忐忑的心情,林朝雨帶著少女來到蕭云和若水的面前。
“回來了?!?p> 沒等林朝雨說話,蕭云就先開口了。
“回來了?!?p> “……”
師徒二人就看著彼此,片刻后,林朝雨笑了,蕭云笑了,一旁的若水也笑了,林朝雨在離開后又回來,她的選擇不言而喻。
“這位是?”
蕭云的看向一旁等待的少女。
“北辰芽衣,見過仙人?!?p> ……………………
謝謝宇智波夜宇,藍天白云投來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