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后,白婉兒已坐在床前。
兩眼已經紅腫,顯然是已哭過多時。步輕云開門的瞬間,白婉兒一下怔住,臉上頓時雨過天晴。她一下就撲在步輕云懷里,像是久別重逢一樣。但是步輕云也知道自己出去太久,讓白婉兒擔心了,他緊緊的把她擁入懷里,仿似在彌補自己的過失。
“步大哥,婉兒以為你拋下我不回來了,都一天見不到你了,心里好擔心?!?p> 步輕云撫摸著白婉兒的頭發(fā)說道:“害你擔心了婉兒,我怎么可能拋下你不管呢,我都答應過你要治好你,而且還要陪你去武當?!?p> 白婉兒沒有說話,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鹿。
步輕云低下頭看著她的臉,微笑著說:“對了,還給你買的糕點,都一天了,餓壞了吧。來吃點?!闭f著步輕云從衣兜你掏出桂花糕。
拿出一塊遞到白婉兒嘴里。緊接著步輕云又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終于找到了一位高人救你了?!?p> 白婉兒頓時眼睛里的淚花翻了個,臉蛋像似盛開的桃花,是早晨帶有露珠般的桃花。
“真的嗎。云大哥?!贝藭r受驚的小鹿也有了活力。
步輕云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說:“嗯,是真的,吃完咱們就去。”
白婉兒從剛才的悲傷中轉變過來,紅紅點眼睛也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光彩。
傍晚,他們來到了梅林竹影。
柳易風仿佛并沒有離開過似的,還是站在亭邊的菊花前。他的身形修長而高大,落日余暉映照下整個人顯得氣度非凡。
步輕云帶著白婉兒進入小院,兩人雙雙施禮。柳易風把他們讓到里屋大廳中坐了下來。
這時,一白衣女子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步輕云定睛一看,忍不住說道:“是你,這...是你家?”步輕云吃驚的站了起來。
“正是?!卑滓屡油袢灰恍Α?p> “步輕云再次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步輕云激動的抱拳說道。
“婉兒,那晚我被鬼羅門的人圍住,就是這位姑娘相救,今天能遇到柳老前輩,也是她的指點?!辈捷p云對白婉兒說道。
白婉兒趕緊站起來施禮道:“承蒙姑娘相救,白婉兒不勝感激?!?p> 一旁的柳易風手撫須然笑道:“你們太客氣了,既然來了,咱們都是一家人?!?p> 他看了下白衣女子說道:“忘記告訴你們了,這是小女柳蕭蕭,以后大家不必客氣?!?p> 柳蕭蕭微笑著點了點頭。
柳易風看了下白婉兒,說道:“婉兒姑娘,我與你父親是舊交,你受傷之事不必擔心,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如何?!?p> 柳易風說完走到白婉兒身邊,用兩指把住脈搏聽診起來。
只見他眉頭微皺,又突然舒緩,片刻,柳易風說道:“嗯,毒性還未擴散,幸好幸好?!?p> “幸好有那顆藥丸暫時止住毒性的蔓延,不過也需在我這里調理一段時間。婉兒姑娘莫擔心,有老夫在這,不會有問題的?!绷罪L微笑著說道。
白婉兒看了下步輕云,兩人終于松了一口氣。急忙說:“感謝前輩?!?p> 柳易風急忙扶著白婉兒說:“你看,你又見外了,不是都說過嗎,咱們是一家人了啊?!?p> 一旁的柳蕭蕭笑著道:“你們看天都黑了,咱們也該吃晚飯了?!?p> “對對,咱們有啥事,邊吃邊聊,等吃完了,我就調理藥物?!绷罪L招呼大家做到飯桌前,“來來,大家隨便坐,不要客氣啊?!?p> 飯菜已上,酒已斟滿。
柳易風說道:“二十年前,我于北山之陰與武當雙宿相見。他們二人剛好在懲治一幫結伙搶劫的強盜。兩人劍法高深莫測,讓我大開眼界。也是那時,我與你父親一見如故,當時我們聊了三天三夜。由此我們心心相惜?!?p> 柳易風看了一眼白婉兒又接著道:“他告訴我說有想要隱退之意。當時我不解,可是上官大俠主意已定?!?p> 他的神情仿佛回到了當年。緊接柳易風說道:“據(jù)說余秋子也辭去武當掌門之位,現(xiàn)在也早已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了?!?p> 此刻柳易風深深嘆息道:“現(xiàn)在才明白,原來他們是為了保全九陰真經。幾百年來,每當他的出現(xiàn)必會引起江湖的紛爭,這本為是造福武林之物,最后卻變成流血相爭武林禍頭的根源,當年明教張教主銷毀他也是因為這點吧?!?p> 他看了看白婉兒說道:“你父親跟你家人也是因為這個才會引起殺身之禍??上?,唉,卻再也沒法見上官大俠最后一面?!贝丝塘罪L臉上悲痛之情無法形容。
白婉兒眼中也有淚光閃動。
她忍著悲傷之色說道:“有前輩這番話,我想我父親在泉下也會有知。婉兒還是很感激前輩的大恩?!?p> 夜已深,夜幕低垂繁星布滿長空。
小院里安靜的只能聽見竹葉沙沙的聲音。
步輕云遙望著夜空,回想著這些天來發(fā)生的事情。
入秋以來,他的生活本來及其平淡自然。
但是自從白家洼救過白婉兒后,他仿佛變了,也感覺這幾天來仿佛過的很充實,身體跟心理上的充實,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真的長大了。
因為除了身體上強健之外,他的內心深處仿佛有種東西在滋生,在悸動。有時像花的藤蔓,不斷的在纏繞著他的心思,有時又像一只小兔子在心里竄來竄去,特別是跟白婉兒在一起的時候。
他會不自然的為她做任何事情,在她有危險的時候,他內心會著急會不安。
在跟她愉快的聊天時,他的心會很愉悅,會不自然的微笑。仿佛整個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
其實男人情竇初開的時候,也是一樣,有時也會很靦腆,就像白婉兒起初抓著他手臂時,他心里會有點拘謹,臉上會有些許的害羞,但是他都用微笑給掩飾過去了,因為這樣會讓他心里很舒服。
他喜歡為白婉兒做任何事,因為他同樣覺得這是必須的,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他的注意力現(xiàn)在也會集中在白婉兒身上,因為他感覺每次看到白婉兒時,心里就無比的舒暢,甚至比天上的白云都柔軟舒服。
每次想到這些他都會不經意的笑出來。
白婉兒受傷他很著急,甚至他想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治好她,要是沒有了她,他可能會感覺世界失去顏色。
但是他相信,只要全力去做,什么事情都可能會實現(xiàn)的,這次難關也會過去。
“你在看什么。”
柳易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看向步輕云看的地方。
“夜空的星?!辈捷p云答道。
“你可知道哪顆星最亮?”
“現(xiàn)在也許都不是最亮的?!?p> “哦?”
“當流星出現(xiàn)的時候,他們可能都會失去光芒。”步輕云的眼睛依然注視著天空,仿佛在尋找出現(xiàn)的流星。
柳易鳳微微一笑,說道:“不錯,流星最引人注目,但是他的光輝卻很短暫?!?p> “他雖然短暫,但是卻吸引了人們的目光。”
柳易風沉默片刻,說道:“不錯?!?p> 然后他微微嘆息道:“你不覺得江湖中出名的人,就像流星一樣,雖然光彩奪目的出現(xiàn),卻在人們的注視下消失。”
“那怎樣才能成為永恒。”現(xiàn)在步輕云卻反問道。
柳易風轉過臉看著他:“在這個江湖的名利場中,也許沒有真正的永恒。”
因為你站的即使再穩(wěn),到最后也會跌的最厲害。這也就是古人常說的高處不勝寒的道理。
步輕云沉默不語。
柳易風繼續(xù)說道:“你師傅深徹領會到這個道理,所以在最恰當?shù)臅r候退隱江湖?!?p> 步輕云點點頭。
“因為他明白,江湖中沒有不敗的人,一個人如果名頭越響,麻煩就會越多,到時來找你挑戰(zhàn)的人也會越多。即使今天不敗,那么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呢?等到老了力氣衰竭,那時也許會敗得更慘,死的更可憐?!?p> “不錯,但是像前輩這樣風雅人間的俠客,在這世上只怕并不多?!?p> “我只是早已厭倦江湖而已?!绷罪L說道,仿佛心中有說不完的唏噓與蕭索。
天邊真的有流星劃過,他的光芒掩蓋了空中所有的星星。步輕云和柳易風的目光都隨流星漸遠。
沉默片刻,步輕云又問道:“敢問前輩,當今江湖之中,最恐怖的人是不是紅衣坊門主,最厲害的高手是不是余秋子?!?p> 柳易風依然看著遠處,片刻后說道:“余秋子在江湖中,武功跟修養(yǎng)確實是最高的,可算是第一劍客。但是只怕他不是最強的人?!?p> “哦?既然是第一劍客,難道還有比他更強的?”
柳易風又嘆息道:“一個人的武功若是到了巔峰,心態(tài)就會有所改變,心里也會產生一種恐懼,他會生怕別人趕上他,生怕自己的武功會退步?!彼路鹨舱f出了自己的心思,嘆出了自己內心多年的唏噓。
說到這里,柳易風看了看步輕云,接著道:
“這是我們老年人的通病,因為年紀逐漸長大力衰之后,心理跟身體上都會產生反應,到了這種時候,他往往會想法子逃避,什么事都不敢去做。人到了這種時候,越不想做,越就不能做了?!?p> “不過紅衣坊血殺門確實是當今武林最恐怖的殺手組織。據(jù)說門主血如意武功不在余秋子之下?!庇嗲镒佑终f道。
步輕云又陷入沉思中,此去武當本來已經很兇險,難以應對,如果到時第一劍客余秋子都無法應對紅衣坊,接下來將會怎么樣呢。
他實在想不出應對決策,他只有追問道:“那么江湖上現(xiàn)在最強的人是誰?”
“近幾年來,江湖上崛起的孤高俠客有很多,但是比較注目的卻只有幾人,這幾人中,最厲害的應該是獨孤青城?!?p> “獨孤青城?”
“不錯,此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亦正亦邪?!绷罪L走到亭中石凳上坐下,接著說道:
“當年據(jù)說他于天山絕頂峰上一日之內殺盡五大門派十四位高手,成為武林公敵,不過他也因此流亡海外?!?p> “那他會不會跟紅衣坊有關呢?!辈捷p云道。
“應該不會,以他的性格孤高,冷漠,應不會跟這些人為伍的?!绷罪L說道。
“孤高,冷漠。難道只有這類人才能練就絕高武功?”步輕云喃喃道。
“嗯,因為這種人心中的雜念會比其他人少的多,所以自然也就比別人用心的多。在江湖中聽說還有一位也是這種人,他是近兩年中一位為錢賣命的殺手?!绷罪L接著說道。
“你說的莫不是如影奪命劍燕飛天?”步輕云問道。
“莫非你見過他?”柳易風望著步輕云問道。
“嗯,不止見過,還見過他孤高的劍法,他手法疾快,狠辣,當真配的上如影二字?!辈捷p云說道。
“你跟他交過手?”
“不,恰巧是他幫過我,那時我跟白姑娘被鬼羅門眾人追殺,是他從中出手相救。”
柳易風說道:“那就好,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仇敵會好過的多?!?p> 步輕云又不說話,已經望著夜空,夜空中的星星仿佛光輝也更亮了。
“你在擔心?”柳易風說道。
“嗯”
“你擔心紅衣坊?!?p> “我同樣在擔心到時把只剩一半的半冊九陰真經交給余秋子后,會連累武當派。”步輕云嘆息道。
“年輕人有這種心態(tài)固然好,不過近百年來,武當派能立于武林,地位不變,必有它穩(wěn)固之處,而且武當派中高手如云,紅衣坊即使要打主意,也必不敢輕易冒犯?!绷罪L說道。
“前輩說的是,也許我擔心也是多余的?!?p> 柳易風微微一笑,說道:“步少俠只管放心,這幾天趁白姑娘養(yǎng)傷之日,不妨在這多休息下?!?p> 步輕云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剛才有勞前輩給在下指點,現(xiàn)在我心里舒坦多了?!?p> 柳易風微笑著說道:“年輕人想的多點是不錯的,但是凡事都要有個度數(shù),還是要多注意身體的好啊,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清楚了?!?p> 柳易風說完大笑著。
步輕云只能微笑著聽著,不住點頭稱是。
柳易風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步少俠也不妨早點休息?!?p> 步輕云一抱拳說道:“前輩也請早點休息?!?p> 兩人說完一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