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離開
陳家大宅院里,下人們走過陳立所住的那個小院都如避瘟神般,捏看鼻子離開。
小院的仆從們都被趕了出來,在陳立的臥房外,兩個五大三粗男子守在房門左右,在小院周圍還有不少身穿黑衣的陳家護衛(wèi)在巡邏。
臥房之內,唐麗娘抱著滿臉慌張的小天,嘴里哼著小曲,哄著他,讓小天不要驚慌。
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子,可是陳立,他雖然昏死過去,但眉頭緊鎖,額頭上冷汗密布,很是痛苦。
“娘,先生怎么了,外面那些人好兇啊!”小天不安的說道。“先生睡著了,外面那些人都是先生的朋友,有事情找先生,所以都在門外等先生醒過來呢?!碧汽惸镂⑿χ呐男√斓哪X袋,安撫著孩子,也是在安撫自己。
只怕這次陳立闖的禍,會讓她們母子受到連累,但她已經(jīng)很知足了,至少陳立讓她和自己的孩子多待了幾天時間。
“哇!”
在這時,床上躺著的陳立突然翻身吐出一股黑血,潔白的被子被染上黑紅色的大灘血跡。
響動驚動了唐麗娘,她立馬來到陳立床前,見對方已經(jīng)醒了過來,她忙問道:“先生你醒了?你吐血了,沒事吧?”
這是一口悶血,吐出來以后陳立胸口舒緩了不少,看到自己已經(jīng)躺在臥房里,他虛弱的問道:“我怎么回來的,記著我不是倒在比武臺上了嗎?”
“先生你記不起來了?”唐麗娘將他在比武臺上殺了陳東官,張三救下了他,并把他送回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陳立掙扎著站起身來,在唐麗娘的攙扶下,走到窗邊,掀起窗欞,看到外面全是陳家的護院。
深深的嘆了口氣,回到梳妝臺前,看著銅鏡里自己蒼白的臉色,淡淡的語氣說道:“麗娘,你會化妝嗎?把我這臉色弄得紅潤些,再弄一身好看點的一衣裳,這次弄不好,以后就沒的穿了,你也打扮得好看點。”
男孩子的臥房,沒有姑娘家房中那些胭脂水粉布得齊全,不過還是有那么幾件的。
唐麗娘安靜的拿起胭脂拿,什么話也沒說,只是一味的幫陳立化妝,讓他盡量變得精神一點。
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的小天臉色反倒放松下來,許是見到陳立醒了,看著他,小天心中就能安穩(wěn)些。
沖著小天招了招手,小孩乖巧的撲進陳立的懷里,他溺愛的摸著小天的頭,哀切的說道:“是我連累了你們母子二人,你們不會怪我吧?”
唐麗娘沒有說話,往陳立臉上涂胭脂的手也不見抖動,反倒是小天搖了搖頭,奶聲奶氣的說道:“娘說了,若是沒有先生,小天早就走了,所以娘讓小天這一輩子都跟著先生,先生到哪,小天就到哪兒?!?p> “好孩子,你還小,還有大把的好時光要走,可不能跟著我,相命的說了,我是天生的掃把星,誰和我在一起,誰就要遭罪,這次可能我就要離開了,你要乖乖聽你娘親的話,可不能再淘氣了。”陳立微笑著摸著小天的頭,就這樣緩緩的說著話,像是遲暮的老人一樣。
聽到這番話,原本正在給陳立畫眉的手抖了一下,眉線都給畫歪了,用毛巾把畫歪的擦了,咬著下嘴唇,又給陳立畫起眉毛來。
小天一聽到陳立要離開,一把就抱住陳立的腰,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嘴上大呼道:“不要,先生不要扔下小天,爸爸已經(jīng)不要我們了,先生再不我們,我和娘親就無家可歸了……”
往往小孩子的話是最純真,也最能直擊人內心的,陳立聽完小天說的話,渾身一顫,眼前有些迷蒙起“答應先生,你要好好照顧你母親,小天已經(jīng)是個小男子漢了,先生要去找你的父親,等我們回來,一定要看到你和你母親過得好好的?!标惲⒚鎺⑿?,輕撫著小天的背,柔聲安慰著這個哭得傷心的小男孩。
已經(jīng)畫完眉的唐麗娘站在陳立的身后,給他梳著頭發(fā),低著腦袋,雙肩在顫抖。
唐麗娘從陳立背后輕輕抱住了他的脖頸,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陳立,你一定要活著,從進陳府的那天起,我就把自己當成了你的人,麗娘我已經(jīng)是嫁過的人,八抬大轎就不用,但這門已經(jīng)過了,我已經(jīng)失去過一次,不希望再失去第二次?!?p> 被猝不及防的一抱,陳立眼神呆滯,沒能緩過神來。
再聽到唐麗娘柔情蜜意的話,他更是如遭雷劈,過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悄悄地摸上唐麗娘如蔥般的小手,柔聲道:“若是這次活過來,我就和你成親,用八抬大轎抬你過門?!?p> 麗娘直起腰來,抹干凈臉上的淚水,雙眼和鼻子都紅通通的,煞是好看,彎起嘴角一笑,又是那么讓人憐惜。
“我不用八抬大轎來抬,都說了,已經(jīng)過了門,這世上哪有再過一趟門的說法。”
聽到這里,陳立掛著笑容,看著銅鏡里在為自己梳頭的唐麗娘說道:“動作慢些,等打扮好了再走,讓他們候著。”
……
時間過得很快,即便是唐麗娘為了享受這段時光,故意把手上的功夫放慢了,可兩個時辰過去,他們還是打扮好了等兩大一小三人走出房門時,守在房門前的兩人護院都被三人的打扮給驚呆了。
陳立穿得一身萬囍錦服,胸前掛了朵大紅花。
唐麗娘配上了鳳冠霞帔,大紅的嫁衣穿在身陳家大宅堂屋里,陳家的老祖宗就是從這里走出去的,從這里走出了太多陳家的杰出人才,也有太多的陳家人在這里流盡鮮血而死,這是集合了血腥與榮耀為一體的屋子。
正對門的主位上,陳老太爺正襟危坐,臉色黑沉著,陳家和字輩被東字輩倆小子給揍了,他的拐杖也被搶了,臨了,陳立還將自己的堂哥,他的三孫子給殺了。多災多難似乎是從陳立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開始的,正如陳立自己所說,或許他真的個掃把星。
要說臉色最難看的是陳和天,所有人都拐上白衣,披上麻布,他的臉色比之身上穿的衣物更要白些。
陳家和字輩往上都在堂屋里坐著,東字輩的都站在和字輩的身后,表情肅然,只有陳和第的二房身后冷清,一個躲在堂屋柱子后面喝酒,一個正等著被押上堂屋施刑。
……
陳家大宅里,三件紅艷艷的衣服在其中游蕩,在三人后面跟著兩個穿黑衣的,表情頗為復雜。
在南墻跟下,有個石塊動了,陳立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看得分明,那是石塊下面有根草芽要鉆出來了。
靠東墻那邊還有棵銀杏樹,秋天快過了,葉子早就黃透了,大雨淋過,樹上的小扇樣的葉子也落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又有一片落了下來。
是葉子死了嗎?還是它在樹上呆煩了想下來走走。
可能都不是,是它想自己跳一段舞了,樹給它拉實了,憋了大半年了,就等著今天跳這段舞。
大太陽鉆過云層,金黃的陽光照下來,很暖和,那光很剌眼,唐麗娘抬手遮在自己眼“奇怪,這太陽照在身上怎么會越照越冷?!标惲⑿Σ[瞇的,從出門就保持著笑容,也沒變過,在本就冷的天氣里,也不怕臉給凍僵了。
小天不解的抬起頭,看了眼太陽,又歪著頭看著陳立,說道:“先生你是身體沒知覺了嗎?娘親說天冷會把身上凍木了,那么就會失去知覺,你一定是冷木了,小天給你暖暖手。”
說著,小天把陳立的手又拉緊了些。
陳立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因為他露出了牙齒。
“小天懂得可真多,先生不是身子凍木了,是這里冷木了?!彼牧伺淖约旱男乜冢职研√靻问直нM懷里。自然的拉起唐麗娘的手,這次他沒有臉紅,臉上和煦的笑容更濃,“你現(xiàn)在后悔來得及,就算是為了小天,你也不該跟我走這一趟?!?p> 見陳立拉起自己的手,唐麗娘報以一笑,說道:“從過門那天,我就注定是你的人,你是一家之主,你到哪兒,我跟到哪兒……在妖族南下那個雷雨夜,我沒能陪另一個對我很重要的男人離開,這次,我不想在活在痛苦中,每天夜里再多做一個噩夢……至于小天,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父親,再和一個先生陰陽相隔,長大了以后,可能會恨我自私,為什么不帶他下去陪你們?!?p> 這次陳立沒有再說話,但他的心里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
人是他殺的,他堅信這個世界有長生不老的神仙,卻沒有給死人呆的陰曹地府,若是真有那么一個地方,那些人干嘛都要求那長生不死的神仙道。
與其讓她們母子倆陪他無辜的化做一抔黃土,倒不如讓她們活著,至少唐麗娘還能做噩夢,小天在長大以后,還能恨他自私。
離堂屋已經(jīng)很近了,兩個黑衣護院沒有再跟著,而是守在了游廊兩邊。
在堂屋門前,那里還有十幾個黑衣護院,三步一崗,守得嚴實。
抱著小天,牽著唐麗娘,陳立平靜的走到堂屋門前,將懷中的小天放了下來,正了正胸前的大紅花,又抬起頭來看了眼天上的太陽,喃喃道:“還是那么冷,冷木了倒好,一刀下來也不會疼轉頭和唐麗娘相視一笑,兩人一起踏進堂屋里。
堂屋里那些陳家人看到喜慶打扮的三人,心中感到莫名其妙,這反而顯得堂屋里更安靜,氣氛也更嚴肅。
在穿著孝衣,披著麻布的一眾陳家人里,三人是那樣的扎眼。
頂這種壓抑的氣息,陳立拉著母子倆來到陳和第和潘迎鳳面前,微笑著說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畢竟身體里流著你的血,我娘走了,你也是世上唯一和我有直接關系的人,今天我有件事想請你做一下。
陳和第的表情復雜,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傷,潘迎鳳還是一樣的處變不驚。
“你說吧,我都答應你?!标惡偷谧詈髧@了口氣,沉重的說道。
“很簡單,今天我要和麗娘拜個堂,你們來做個見證?!标惲⑿Φ?。
“胡鬧!你把陳家堂屋當成什么地方了!更何況今天還要治你殺我兒之罪!”陳和天氣憤的站起身來,右手指著陳立,雙眼通紅。
最小的陳和人張嘴想說什么,被自己妻子拉了一把袖口,又給拉了回來。
陳和第也騰地站了起來,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搖著頭坐了下去。
原本以為這事是辦不到了,陳立笑容也收了起來,報以唐麗娘一個歉意的眼神,唐麗娘則是不在意的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陳立的手。
“誰要治他的罪,事情沒分辨清楚前,他還是我二房的人,我二房的人拜個堂成個親還須你同意,大哥莫不是欺我二房人少?!?p> 誰都沒有想到,潘迎鳳居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了,知情人都以為陳家這次不會有幫陳立的人,卻沒有想到最不可能的羅剎女站了出來。
為了配合潘迎鳳,坐在柱下喝酒的陳東升倉啷一聲把自己的劍拔了出來。
陳東升擺出這幅態(tài)度,陳家眾人才明白過來,陳家二少,但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打得過二房三個主事人里任何一個人。
“反了!這是都要反??!”陳和天憤怒的大喊著,可身子還是乖乖的坐了下來。
坐在主位上的陳老太爺干脆閉上了眼睛。
“拜堂吧,這里沒有司儀,沒有大場面,倒是虧欠了姑娘你,沒能風風光光的迎你進陳家?!迸擞P很少笑,這次看著穿著嫁衣的唐麗娘,她終于是笑了。
目光又掃向小短腿的小天,招了招手,親切的說道:“來奶奶這來,給你父母辦正事。”
這話出來,唐麗娘也知道面前這個霸氣的女人是誰了,她拍拍小天的腦袋,讓他去潘迎鳳那里。
“一拜天地!”潘迎鳳高聲道。
陳立拉著唐麗娘的手,轉身面對堂屋門外的青天白日,齊齊跪拜了下去。
陳家大房的人都被氣得渾身發(fā)抖,他家在辦喪事,而二房卻在他們面前辦喜事。
“二拜高堂!”潘迎鳳高聲道。
陳立兩人又沖著喜滋滋的潘迎鳳和滿臉苦澀的陳和第跪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兩人拉著手,互相拜了一禮。
“禮成!”
正事辦完了,陳立掛著滿臉的笑容,沖著大房人所在的方向,說道:“我的第一件事辦完了,現(xiàn)在我們來辦第二件事吧?!?p> “請家法!”
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陳老太爺,在陳立拜完堂之后,沉喝一聲,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從堂屋牌匾后面出來一黑衣大漢,看穿著就知道是陳家的護院。
他雙手平舉一條藤鞭走了來,在場的陳家人都從座位上起來,陳東升除外,其他人都用敬畏的眼光看著藤鞭。
陳老太爺也是雙手接過藤鞭,隨又表情嚴肅的走到主位后面。
那里有塊黑布遮著,檀香味從里面一陣陣的傳來,黑布被拉開,后面是數(shù)十上百塊牌位?!瓣惣业牧凶媪凶谠谏希裼嘘愋兆拥芡逑鄽?,以請家法審議此事?!标惱咸珷斊脚e藤鞭家法,在陳家這些牌位前深深一鞠。身子轉過來,對眾人說道:“死的是我孫子,要審的也是我孫子,你們大房二房自己論吧,有結果再叫我,我先瞇瞪會,這人老了,就是覺多?!?p> 眾人對陳老太爺?shù)膽B(tài)度有些摸不清楚,因為這實在不是他的性格。
陳和天見到反而是沉穩(wěn)一笑,心中已有了定議,再看向陳立的目光已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陳家能在天玄立足多年,全靠歷代同心,家法森嚴,現(xiàn)有陳立殘害同族,按家法,理應杖斃。”陳和天站起身來,走到堂屋中間,大義凜然的宣判著陳立的罪行。
可他話才說完,潘迎鳳也站了出來,反唇相譏道:“當時誰都能看出來,陳立已經(jīng)神智不清,當時出劍,完全是見招拆招?!?p> “可他殺了東官這是事實?!标惡吞炫馈?p> “陳東官當時想要殺死陳立也是事實。”潘迎鳳也不甘示陳和天不愿意和這個女人胡攪蠻纏,原本已是蓋棺定論的事情,若是一時嘴笨,還真要被潘迎鳳為陳立開脫了。
左右打量了下,看到一樣在閉目養(yǎng)神陳和人,他立馬對其問道:“三弟,家法你是清楚的,這殘害同族是否處以杖斃之刑?”
見有人提到自己,陳和人笑著睜開眼睛,說道:“大哥說得對,家法上是有這一條,可二嫂也說得不錯,確實是小立神智不清,東官又下了狠手,小立這才全力抵擋,失手殺了東官……都是陳家子弟,誰會和誰有血海深仇??!”
這番話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這是你們兩家的事,與我無關,但最后一句話又別有一番深意。
若是外人聽來,確實是那樣,可這話只要是個陳家人,知道四年前發(fā)生的事情,都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陳和天頓時氣急,顫抖不已的手指向陳和人,又指向潘迎鳳,最后一甩袖口,坐進椅子里。
見自己漢子受挫,大房妻子突然開始大哭起來,直呼自己的兒子可憐,死了都沒人給主持公道。
陳和第再坐不住了,不停好言勸說大嫂,只是嘴上還是咬死了陳立是誤殺。
見兩方開始亂糟糟的理論起來,陳和人又像陳老太爺一樣,老神在在的坐進椅子里,有人提到他,就隨便說些兩不相幫的官面話。做為當事人的陳立,反而拉著唐麗娘母子,走向了蹲坐在柱子下的陳東升。
兩方爭論的像似其他事情,不是在決定他的生死。
見一家三口走來,陳東升笑了笑,說道:“怎么,不關注一下,這可事關你的生死?!?p> 陳立也是一笑,像是多久沒見的老友,拖了張椅子給唐麗娘母子坐下以后,在到了陳東升的身邊,像他一樣,席地坐下。
“我現(xiàn)在說什么話都沒人會聽的,反正有人想我死就有人想我活,任他們爭去?!?p> “你也看得開……過來找我干嘛,想讓我也幫你?以你應該不會開這個口?!标悥|升笑道。
“沒什么,就是想來找你討酒喝,若是呆會要杖殺我。醉了也感受不到痛苦?!标惲屵^陳東升的酒葫蘆,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這才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被搶了酒葫蘆也不惱,陳東升只是呵呵笑了一聲,湊到陳立耳邊小聲道:“話只說了一半,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說,我這人最恨說話說一半的人?!?p> 陳立也不說話,只是柔情的看著唐麗娘母子,看著兩人抱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順著陳立的眼光瞧去,見到那對母子,陳東升輕飲下一口酒,說道:“是想要我?guī)湍阏疹櫵齻兡缸影桑繘]關系,你死了我會幫你照顧的。”
“并不是那么簡單。”陳立接過酒葫蘆,喝下一大口才說道:“麗娘若是聽到我要杖斃的判決,她一定會帶著孩子尋短見,我希望你能攔住她,以你的實力應該不難吧。”
“我還以為是什么事,這是小事,這個女人還真是貞烈,她丈夫……前任丈夫是被妖族殺死的吧……”
兩人沒有再言語,換著酒葫蘆,你一口酒我一口酒的喝著,耳邊還有二房和大房的爭吵聲。
就這樣的情景過了好久,堂屋里還是吵得不可開交。
陳東升像是做了什么決定,對陳立說道:“你想活下去嗎?或者說,你想沒有爭議的活下去嗎?”
這話才剛說出口,陳立拿著葫蘆的手一定,過了一段時間才說道:“沒誰不想活下去,說吧,你有什么要求,或者說,你要我做什么?!?p> 陳東升接過酒葫蘆,猛的喝了一口,這才呲著牙說道:“也沒什么要你做的,只想去給青紗上一柱香。”
談及此處,陳立一下直起身子來,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陳東升,那眼神,就像是要透過眼睛,看到陳東升的內心,想要發(fā)現(xiàn)些什么。
可是很遺憾,陳立是注定無法從一雙渾濁的眼睛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