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子關(guān)臉上依舊笑著,眼里冷光浮動。
一切全都明白了,就差擺上桌面。
沒藥上查到陳國忠,形跡可疑的一丈紅還被楚女館庇護,而這也是陳國忠的產(chǎn)業(yè)。
胥子關(guān)松開刀,取出一支煙塞進嘴里。
所以劉副帥可以公然抗令,因為胥子關(guān)的權(quán)利來自魚符,而魚符又來自陳派的鮮于仲通。
韓令牧還沒什么動作呢,可不能讓自家人撅了墳墓。
估計這一切陳國忠還沒傳到耳邊,而他派系下的一眾已經(jīng)自然做出了反應,體制的好處就在于此,所有人組成運轉(zhuǎn)自如的機器,自發(fā)保護著他們的大腦、頭目、利益代言人。
劉副帥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胥子關(guān)不能繼續(xù)往下查,除非韓令牧也查到這一點。
胥子關(guān)一邊笑一邊吐出煙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對了,薛開山受了不輕的傷,你們照顧好他?!?p> 說罷,他越過劉副帥向后走去。
“胥帥,您去哪?”
胥子關(guān)拿煙的手擺了擺,頭都不回,只有煙霧在光里飄散上升。
“當然是去楚女館嘍,鮮于大人可是給了我足足五百兩吶?!?p> “胥帥,魚符!”
“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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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楚女館的大門,胥子關(guān)笑容消失。
鮮于仲通對他的命令是“盡力拖延,搶在韓令牧的前面?!?p>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走在韓令牧的前面,是拖延的時候了。
可他又不是真的胥家六郎,他必須要完成主線一。
從鮮于仲通那借力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了,他現(xiàn)在只能自己一個人調(diào)查。
媽的。
胥子關(guān)凝視著前方,仿佛能穿透楚女館的大堂,看到清池上的水閣。
憑他一個人,確實難以對付那三個人,按照現(xiàn)世里的RPG游戲來說,那三個人簡直就是最好的刷本陣容,一個T一個刺客一個遠程DPS①,十個胥子關(guān)都不夠他們刷。
只能先放下,況且他們?nèi)绻娴氖荜悋冶Wo,有恃無恐,也就壓根不會跑。
那么目標只剩一個了。
顯明連開合,胥子關(guān)垂眼,眸里冷光滲人。
陳大人,陳御史,陳釗,陳國忠。
旁邊的迎客丫鬟看著胥子關(guān)一直站在那不動,忍不住上來問道。
“郎君久立于此,可是有相熟的姑娘,或是飲酒?”
胥子關(guān)回神,看向麗服丫鬟,想了想。
“備一桌酒席吧,某家有些餓了。”
丫鬟笑容宴宴,“那請郎君隨我來?!?p> 兩人直上三樓,途經(jīng)樓梯的時候,上面突然傳來一陣鶯鶯燕燕的嬉笑聲,胥子關(guān)抬頭一看。
扶手之間不知垂下多少水袖,落如絲綢之雨,丹寇手指在其中一閃而逝,濃香從頭頂落下。
在一眾嬌笑聲中,只有一個男人的聲音。
胥子關(guān)與丫鬟往旁邊避開,舞女們簇擁著一個男人從他們旁邊走過,肌膚勝雪發(fā)髻如云,水袖如風拂面。
中間的男人面如冠玉,一身黑色舞裙黑色大袖②,眾舞女著白裙白水袖,便如宣紙上洇開的一點墨。
狹長似刀的丹鳳眼,媚意里流著水般的輕浮,嘴唇紅似胭脂,一勾一笑,舞女們的笑聲隨著他的嘴角涌起或止歇。
胥子關(guān)看著男人下樓,扭過頭向丫鬟問道。
“那是?”
“韓公子韓達,長安中有名的風流子,跳舞跳的比女人都好,可不止是館里的姑娘喜歡他?!?p> 丫鬟沒有多說,繼續(xù)上樓,胥子關(guān)站在原地。
“郎君?”丫鬟從扶手間探出頭。
“就來。”
.
各式菜色上完,丫鬟倒上茶準備離開。
胥子關(guān)卻向她招招手。
“來,陪我喝會酒?!?p> 丫鬟一臉震驚,指了指自己。
“我?”
胥子關(guān)取出一枚足色船型小銀錠,放在瓷杯旁。
“過來坐?!?p> 丫鬟眼神在銀餅上一掃,順從的坐在胥子關(guān)身邊,她識得貨,官造銀錠,底白細深,泛著青氣,是今年新鑄的官銀,還未在民間流傳開,只在官員手中才有。
她把瓷杯奉到胥子關(guān)嘴邊,一雙手比瓷杯更白。
雖然丫鬟都是資質(zhì)較差的,但身在青樓,耳濡目染,伺候人的功夫總有兩分。
胥子關(guān)取下瓷杯飲盡,然后問道。
“剛剛碰到的那位韓公子,能細說下么?”
他隱約記得韓達這個名字,在原主的記憶中沒有,是在之后薛開山整理的案卷里看到的,但實在想不起來。
丫鬟笑容一怔,心想這位爺打聽男的干嘛,難不成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
也是,那位韓達穿上舞裙后雌雄莫辨,雙腿細且白,又有些男人的力氣,水袖甩地揚天,舞如撐天之圓,不知繞了多少男人女人的心。
“郎君,那位韓公子可不好打交道,喜好舞蹈熟婦,來我們楚女館,只是因為館里的舞女是長安最好的舞女,平時可遇不見。”
丫鬟掩嘴一笑,“郎君若想跟他搭上話,恐怕得有一身好舞技,或者長得像裴夫人一樣憐人,那時他才會像蛾子一樣撲上來。”
“裴夫人?”胥子關(guān)聽到一個詞。
丫鬟一驚,心知自己說漏了嘴,急急的飲下一杯酒。
“哪個裴夫人?”胥子關(guān)捏住了她的杯。
“是兒家說錯了,郎君不要打聽了?!毖诀叩吐暟蟆?p> 胥子關(guān)又取出一塊銀錠,放進瓷杯里,杯里的酒水溢出,順著丫鬟的指骨流動。
丫鬟猶猶豫豫的看了胥子關(guān)一眼。
果然,青樓的女人在要錢這件事上,都是柔柔弱弱而又駕輕就熟。
胥子關(guān)將銀錠磕在桌子上,銀光伴著燭光,讓銀子有了層肉的暈色。
“那郎君可不要向外說?!?p> “我曉得輕重?!?p> “這事其實連姑娘們都不知道,只有我們這些伺候人的丫鬟知曉,那一日正好是我遇見韓公子,他沒去跳舞,我便帶他去雅間,之后便有個戴面紗的女人進屋,我恰巧看見了,后來聽人說……”
說到這丫鬟停了嘴,眼波流轉(zhuǎn),燭火昏黃,孤男寡女,美酒亂性,氣氛曖昧,細細的手指絞在一起,意思不言自明。
“姑娘就別賣關(guān)子了?!?p> 胥子關(guān)捏著酒杯提醒。
不解風情。
丫鬟腹誹了一句,繼續(xù)說道。
“那正是朝中陳御史的夫人,裴柔?!?p> 就像一聲雷鳴劃開腦海,胥子關(guān)瞇起眼,遮住瞳孔里暴起的精光。
有方法了!
他終于想起來薛開山那些案卷里的一些蛛絲馬跡,雖然那案卷里用了春秋筆法,但只要細細整理,依舊能讀出寫作者的意思。
他一口將杯中酒飲盡,捏起丫鬟的下巴,問道。
“姑娘,吾與韓公孰美?”
——
筆者:①簡單理解,T為坦克,DPS為輸出。
?、诜创幕袊怨啪陀?,男穿女裝,女穿男裝,隋唐五代尤盛,男性香薰衣、戴簪花,在唐代十分普遍。
給人間
我難道會咕你們不成?嗯? 其實差一點啦,真是挑戰(zhàn)我的更新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