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方帶著清漪在鴻賓樓樓上雅間吃飯，竇福教出來的徒弟手藝果然不錯。
清漪這種養(yǎng)在深閨大院的小姐，對鴻賓樓的飯菜也是贊不絕口。
“果然是好手藝?！鼻邃酎c頭。
“我就說不錯吧，還有，這酒樓還有書可以免費聽呢，我跟你說，這幾天講的是西游記的故事，就是一只猴子……”齊方手舞足蹈地跟清漪介紹。
清漪突然說道：“是你開的吧?！?p> 齊方瞬間啞口：“嗯？”
“我說，這酒樓，是你開的吧?！?p> 齊方自以為自己做得很嚴密：“一定是來福透的風，看我回去不教訓他?！?p> “關來福什么事，前幾天我在書房看到過《西游記》的書稿?！鼻邃粜Φ?。
原來是這樣泄露了。齊方索性也不隱瞞，把小良玉如何被迫害，自己和唐書幾人如何開酒樓，一五一十跟清漪都說了。
“是該幫襯著些。我前些日子還想著去聽小良玉的戲呢，可惜了?！?p> 清漪嘆了一口氣，雅間的門輕輕響了。
沒等齊方說話，門就開了，進來的正是小良玉。
“剛說你你就來了?！?p> 小良玉笑著，說道：“這位是清漪吧？時常聽明赫提及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凡?！?p> 說完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了齊方夫婦二人。
齊方喝了酒，說道：“你不宜過多露面，趕緊回去吧?！?p> 小良玉搖搖頭：“沒事，入了夜，店里人也少了?！?p> 他好像從被害的陰影里走出來了，對清漪說道：“等日后我嗓子好了，定到府上拜會?！?p> “那可說好了?！鼻邃粢圆璐苹鼐匆槐?p> 三人正說著話，忽然從樓下傳來一陣打鬧。
小良玉聽了就要往外走，但是被齊方按了下來：
“你別去，我去看看，讓佟掌柜處理?！?p> 說完，齊方開了門出去了。
只見樓下一錦衣公子帶了一群人闖進店來，二話不說就掀了桌子，砸了匾額。
佟掌柜依然在笑：“這位公子，這是怎么了？”
那公子并不說話，身后跟著的一人大步跨前，狠狠扇了佟掌柜一巴掌。
啪！
響亮、清脆，整個店里樓上樓上都能聽見。
“這么囂張，誰啊這是？”齊方悄悄問旁邊的食客。
“程家老二，程仲華。”縮在桌角的食客咬著牙輕聲回答。
“程家老二？哪個程家？”齊方一時沒反應過來。
“哪個程家有這么壞的后人？自然是吏部尚書程家了?！蹦鞘晨驼f完驚懼地看了一眼門口的程仲華，偷偷往后怕，從后門走了。
程仲華看了一眼倒地的佟掌柜，輕蔑地說道：“叫你們管事的出來?！?p> 佟掌柜站起來，他在酒樓呆了大半輩子，最是知道和氣生財?shù)闹匾裕偌由纤姥矍斑@位爺是吏部尚書家的二公子，自己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他一只手捏的，當下說道：“我是這鴻賓樓的掌柜，程公子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說就是了?！?p> 程仲華都不正眼看佟掌柜，說道：“我說的是你們東家，叫他出來?！?p> 做一行就得守一行的規(guī)矩，佟掌柜答應了小良玉不能透露他的身份，因此便笑道：“瞧程公子說的，誰不知道我老佟在這條街上都開了十幾二十年的酒樓了，這鴻賓樓哪有什么東家?！?p> 程仲華也不與他廢話，對著四周朗聲道：“姓范的，我知道你在這里，別躲著不見人。今天你是要不出來，我就砸了你這鴻賓樓?！?p> 樓上雅間呢，小良玉目眥欲裂，恨不能沖出去跟程仲華拼個你死我活。
但清漪卻不讓他出去，吩咐伺候的伙計：“快拉住你們東家?！?p> 伙計連忙抱住想要沖出去的小良玉，清漪勸道：“這是再簡單不過的激將法，你怎么就看不破。你現(xiàn)在出去，明赫、留墨幾兄弟開這酒樓還有什么意義。他們既然敢在這鬧市開這酒樓，就不怕人來鬧事，你且看著?！?p> 但小良玉哪里聽得進這些，若非有伙計死死拉著，恐怕早就沖出去了。
而樓下，程仲華見許久不見小良玉出來，右手輕擺：“砸了?！?p> 身后大漢聽了，上前就把桌子掀了，賬臺也被一腳踹破。
一番打砸下來，整個一樓大堂沒一件好東西。
客人早就被嚇跑了，而齊方卻拐進了后廚，一邊聽外面乒乒乓乓的打砸聲，一邊冷笑：
“砸吧，砸吧，就怕你不砸?！?p> 程仲華帶來的護衛(wèi)中，有一人極兇狠，打砸完又看見角落里還一副桌椅，而一個老頭正若無其事地用抹布不停擦拭。
正是鴻賓樓的說書先生，袁佐。
大漢二話不說，上前就要把袁佐的桌椅掀翻。
大漢猛地伸手拍在桌上，大喝一聲：
“老頭！”
袁佐收拾了抹布，抬眼看了一眼，笑道：“大爺有何吩咐？小老兒是這酒樓的說書先生，討口飯吃?！?p> 那大漢卻不管袁佐，抓起桌沿就要掀起。袁佐一把握住大漢手腕，說道：
“這是小老兒的說書桌，靠這個討飯吃的，大爺手下留情?！?p> 那大漢見自己被抓住，怒從心起，大喊一聲：“滾開！”同時手上用力，要甩開袁佐。
但無論大漢怎么用力，他的手都被袁佐死死地按在桌上，絲毫不能動彈。
“大爺，這是小老兒吃飯的家伙呀，求大爺放小老兒一回。”袁佐口里依然苦苦哀求。
那大漢哪里不知道自己碰上高手了，這個看著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絕不是個善茬。
“老不死的，放手！”大漢抬腳踹去。
這一腳來勢極兇，朝袁佐的腰胯間踢去。
但只見袁佐只是用另一只手輕輕一拍，便將這一腳打落。
“??！”那大漢慘叫一聲。
袁佐這時也放開了他的手，對他不停鞠躬：“謝大爺留情?！?p> 一邊的程仲華卻不高興：“一個老不死的對付不了，我養(yǎng)你是吃干飯的么。”說著自己要動手。
那大漢趕緊拉住他，在他耳邊輕聲說：“這老頭是個高手?！?p> 經(jīng)這么一拉，程仲華也稍稍冷靜了，惡狠狠地剜了袁佐一眼，又對著樓上放狠話：“姓范的，你這酒樓開一天，我就砸一天！我看你在京城如何立足！”
說著帶了人走了，那大漢一瘸一拐地跟著走了，臨走心悸地看了一眼還在角落里擦桌子的袁佐。
而這一切，都被在后廚的齊方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