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舉手投足之間,三名和尚盡數(shù)隕落,無一幸免。
待一切了無痕跡之后,那堵橫在葉路身后的無形之墻也隨之消失不見。
小道士取出一枚小玉瓶,從中傾倒出一枚枚不明來路的丹藥,交給了杜侯爺,示意他喂給那些被震傷五臟六腑的衛(wèi)士。
杜侯爺喜出望外,謝過之后匆忙前去嘗試,那些甲士居然數(shù)息之后便停止哀嚎,緩緩恢復(fù)著。
“你接下來怎么打算?”
葉路沒有關(guān)注那邊的情景,抱起十五走出幾步后回頭看了杜明月一眼。
“葉先生……”
杜明月面露難色,猶豫不決,作為將門虎女,杜明月卻并沒有傳承家門的虎狼之氣,反而如同水鄉(xiāng)女子一般溫婉可人,唯獨這性子頗有些優(yōu)柔寡斷。
不過尋常之人,面對這般抉擇之時,任誰也難以第一時間做出決斷。
左手是父母親情,右手是無以為報的恩德,如何取舍?
“不必為難,我說過等你考慮清楚再說……”
葉路眼見她猶豫不決也沒有刻意的要求,只是淡淡的輕語一聲。
杜明月聞言低頭看著懷中十五送的東西暗自點了點頭。
“明月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里玩呢?”
十五并不清楚兩人之間的約定,只是單純向杜明月邀約。
杜明月粲然一笑,
“好啊,等姐姐忙完這些事情就去陪你玩,好不好?”
十五認真的點了點頭,眉飛色舞的拍著小手。
“明月,你過來一下?!?p> 杜侯爺站在遠處,朝著杜明月招了招手,略有歉意的朝葉路點了點頭。
杜明月蓮步輕踏,走到了杜侯爺?shù)纳韨?cè)。
“明月,跟我說清楚,你與這位……究竟有什么牽連?”
杜侯爺輕聲詢問道。
杜明月微微一怔,而后略一思忖之后,開口道,
“之前我按照您說的一路南逃,在酒江城遇到一個被人販子販賣的小姑娘……”
杜侯爺看了一眼十五,應(yīng)該就是那個孩子無疑了。
兩人輕聲交談著,杜明月沒有絲毫隱瞞,盡數(shù)說與杜侯爺知曉,杜侯爺眸間風云變幻,若有所思。
而另一方面,小道士站在了葉路的身側(cè),張口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來意,大可不必多言。”
葉路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小道士原本想要說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那不知前輩可否答應(yīng)呢?”
沉默良久之后,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氣,略有忐忑的抬頭看著比他高出不少的葉路。
“我沒有授業(yè)解惑的興趣,至今也無弟子?!?p> 葉路看不出喜怒的搖了搖頭,語氣平緩。
“前輩不考慮一下嗎?我自問天資聰穎,絕世罕見……”
小道士撓了撓頭,臉不紅心不跳的追捧著自己。
“哼,心里沒點數(shù)?”
肩膀上的送財童子捧腹大笑,樂不可支,對于小道士的自賣自夸嗤之以鼻。
“你閉嘴。”
小道士惡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肩膀上。
“要不是你這個便宜師傅黔驢技窮還沒教點東西就讓人打爆了,我何至于另覓良師?”
送財童子頓時啞口無言,惱羞成怒的朝著他脖頸踢了一腳。
“我不可能收徒,不過偶爾閑暇之時與你說道幾句也未嘗不可。”
葉路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如此開口,畢竟如今他道傷未愈,身邊只有毛毛與送財童子,諸多不便也需要一個可以差使的人,除此之外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小道士身上總有種若有若無的的熟悉感覺,若非自己不沾因果,就以為是兩人之間有什么羈絆了?
之前大街上那場鬧劇初次相遇,他就有這種感覺,起初以為是自己虛弱緣故的錯覺,但現(xiàn)在仍有所感,讓他心有疑惑。
“你與我講一下你迄今為止的一些比較特殊的遭遇,從出生說起?!?p> 葉路目光盯著小道士展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興趣,在他記憶當中他絕對沒有來過這個地方,若非十五出現(xiàn)在這里,那么他窮盡余生或許都不會到這里來。
因此他很好奇那種感覺的源頭在哪里?
“特殊的事情?”
小道士面露疑惑為難之色,
“我這一路走來,一二十載似乎都不太平凡啊!估計講到明天也講不完嘍?!?p> 葉路聞言臉色一黑,眉頭微微挑起。
“好好好,我長話短說……長話短說?!?p> 不等葉路發(fā)作,小道士識趣的打了個哈哈,收起了玩笑話,正色開口道。
“這種事情本屬隱秘,不過想來前輩應(yīng)當不是那種見利起意之人,況且估計也看不上我這東西?!?p> 小道士頗有些凝重,暗下禁制屏蔽了葉路之外其他人的感知。
畢竟對于修士而言,自己的底牌可是用來換命的東西,若是輕易走漏了風聲,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葉路不置可否的淺笑,對于小道士的行徑有種享帚自珍的味道,不過也沒有出言打斷。
“諾,就是這個……”
小道士舉起的右手掌心多出一塊青銅碎片,像是某種遠古器皿的碎片僅僅如此,便有種洪荒悠遠的氣息撲面而來。
巴掌大小的碎塊之上,一個形似古字的符號篆刻在上邊,周遭則是稀奇古怪的細密紋路。
“這是我很小的時候得到的,是在一條小河里摸魚摸來的,起初我只當是一塊鐵片,后來才知道撿到了寶貝……”
“前輩應(yīng)該也知曉,之前那處古鎮(zhèn),隱隱有種力量能夠抹殺一切修士,我之所以能夠相安無事,便是把自己的修為壓縮到了一定的程度,同時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個!”
葉路接過小道士所謂的至寶,捏在指尖端詳,果然,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是源自于這件物什。
會是什么呢?
葉路想了好大一會,一旁小道士躊躇不安,小心翼翼的盯著那枚碎片,生怕不翼而飛了。
“哦,這東西我見過!”
葉路冥思苦想之后,終于在漫長記憶的某一個角落中找到了關(guān)于這件東西的一切。
他隨手將青銅碎片拋給了小道士。
“前輩,這件仙寶究竟是什么東西?僅僅只是一角便有如此偉力,若是湊齊了那還了得?”
小道士聞言瞬間兩眼放光,來了興致。
“盛東西的銅盤罷了?!?p> 葉路搖了搖頭,對于這物件本身并不感興趣,也弄清楚了那種熟悉感的緣由。
“盛東西?僅此而已?”
小道士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失去了性質(zhì),始終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寶物,自己一路走來其中發(fā)揮的作用功不可沒,卻在葉路口中只是如此?
“前輩好好想想,就沒有什么其他的?”
小道士并不甘心,繼續(xù)追問到。
“我不會記錯的,只是個銅盤。”
葉路輕笑一聲,對于小道士的質(zhì)疑不以為意。
“不過所盛之物倒也不是俗物。”
小道士抬起頭看著葉路,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說法,翹首以盼的樣子,期待而又生怕葉路又說出什么不值一提的評價。
“一花一木一草,萬物皆有其道?!?p> “道有三千為天道。”
“這銅盤并沒有什么用處,唯一有個不錯的用途便是為克制天道而生?!?p> “承天之器,靜可遮天,蒙蔽天機,動則破天,重換日月?!?p> “于你而言,僅僅這一角就足以受益匪淺了。”
“想要再湊齊其余的幾塊絕非易事,怕是很難有這個機會了?!?p> 葉路諄諄道來,不緊不慢,言語之間如數(shù)家珍。
“前輩為何如此熟悉這東西?”
小道士聞言莫名的震撼,但聽葉路的語氣似乎對于這件東西極其了解。
“這件銅盤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只不過后來有一次碎了,當時碎的東西太多了,顧不得修繕,碎片盡數(shù)遺失在虛空亂流當中,沒想到居然還能遇見?”
小道士大吃一驚,認真的看了看葉路,心里掀起驚濤駭浪,顛覆了原有的認知,這種程度的寶物說毀就毀了?而且還不僅這一個?
“前輩,這種東西還有沒有?碎片也行?”
葉路撇了他一眼,目露回憶之色,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懷中撥弄著玩偶的十五,不著痕跡的捏了捏她的小手,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