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過去,房間內的氣息很沉重。
江雨思索著道:“這么說,皇帝從來沒去過你那里?”
澹臺靜表情迷茫而糾結,卻還是道:”是,而且我自從我入宮后,他也從沒在任何嬪妃那里過夜,至于我,他從來都沒碰過我一分一毫。”
“那你還能一路被封為六院之妃?”江雨想了想:“我明白了,皇帝應該是在掩蓋什么,看來我剛才說皇帝有疾應該是言中了?!?p> 澹臺靜不說話,她心里此刻已是天人交戰(zhàn),哪怕江雨沒說自己什么,她也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壞的女子,自己可是皇妃啊,但此刻……竟然和眼前的男子不清不楚起來。
自己比他大呀,澹臺靜又想到了一個幾乎讓自己崩潰的問題。
“你想什么呢?”江雨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不由開口問道。
“我,我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澹臺靜低著頭,露出一抹雪白的脖頸。
“你被家里強送進宮,你和皇帝之間沒感情,這算包婚姻,包辦婚姻嘛,無效!”江雨道。
“什……什么?”澹臺靜被眼前男人的大膽震驚了,她盯著江雨,這個人很好看,那容貌是自己從小就喜歡的那種,但最關鍵的是這人的性子,這人的性子太吸引人了,和任何人都不同,自己也說不出來哪里不同,但就是發(fā)自內心的喜歡。
可是,這一切都注定是一場夢啊,春夢了無痕,自己當日在東湖自盡時被他救下,就注定這場夢的開始,而這端午詩會就是這場夢的結束。
她默默地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來,這玉佩白皙如羊脂,是最好的和田美玉雕琢而成。
“這個給你吧?!卞E_靜笑起來,笑得很凄美。
江雨接過玉,看著她道:“這就是那君子玉嗎?”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既然說自己不是君子,那就叫潑皮無賴玉好了?!卞E_靜有些無力,卻又強作笑顏。
“喂喂喂,我說澹臺靜,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江雨很不滿。
“沒什么態(tài)度,明天我就要回汴梁了。”澹臺靜低聲道。
“明天就走?”江雨神色變了變,一瞬間心中想到了很多,但總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說,畢竟她是皇妃。
“對,明天就走,出來省親這么久,也該回去了。”澹臺靜的聲音有一些飄忽:“江雨,你以后會去汴梁嗎?”
江雨看著她,臉色漸漸嚴肅起來:“以前我從沒想過去汴梁,也根本不想去那里,就算是岳丈大人要我科考,我都要想辦法推脫,但是現(xiàn)在……我不會推脫了,我會參加科考,也會去汴梁,澹臺靜,我必須去汴梁啊。”
澹臺靜看著他,不覺眼角再次濕潤,江雨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放心吧,我會去的,原本以為這一世做個混吃等死的贅婿挺好,但現(xiàn)在看來是不能夠了,這世道可能將亂,而我也有了牽掛?!?p> “不……”澹臺靜忽然猛地一把退開江雨:“你不要去了,是我說錯了,是我說錯了,你不要去!”
江雨看著她,神色平靜。
“江雨,你不要去汴梁,我,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你走吧,你走吧!”澹臺靜后退了幾步,猛地撲到桌子上,埋頭哭泣起來,自己怎么能讓他去汴梁呢,那是在害他啊,自己的身份會害死他的!
這一刻,澹臺靜內心無比后悔。
江雨淡淡一笑:“放心吧,我說去就一定會去,你沒聽說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在你眼里,我可不是好人?!?p> “江雨,我是認真的,我們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好嗎?現(xiàn)在這個夢馬上就醒了,我們忘記彼此,只當是一場夢好嗎?”澹臺靜抬起頭,有些驚慌地道。
江雨走過去,用手輕輕拭干她臉頰上的淚痕,笑道:“自欺欺人總是不好的?!?p> “那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不要去汴梁,絕對不要去!”澹臺靜再次埋下頭。
江雨輕嘆一聲,默默退了幾步,然后沉思片刻后道:“我走了,你自己保重,以后做事千萬不要孩子氣,對了,你好像比我大,我今年才十八歲,你有二十了吧?一點也不像呢!”
說完之后,他轉身一步步走出房間,然后將門輕輕關好。
良久,澹臺靜從桌上慢慢抬起頭,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抽走了,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變得全無顏色,了無生趣。
木然地站起了身,她臉色蒼白如紙,窗外有歌舞聲響起,她的心涼如冰水。
忽然,她的臉色泛起了一絲紅暈,這無賴,居然說自己比他大呢,自己確實二十歲了,看他說得正經(jīng),心里說不定在腹誹自己呢。
這無賴,的確不是好人呢……
端午夜,倉皇而過。
翌日,靜妃返京。
江雨一夜名動慶州,已經(jīng)隱隱有慶州第一才子的勢頭。
他依舊去湖畔說書,依舊勸說小丫頭王筱筱買花衣服穿,依舊有大嬸給他塞饅頭,小媳婦給他送瓜子。
日子,平淡而充實。
這一天,江雨收到一張請柬,是小武送過來的。
請柬是醉紅樓遞來的,具體意思是醉紅樓將改名紅袖招,邀請江雨前去捧場,當然,請柬上直言不諱江雨就是慶州第一才子。
江雨笑了笑,自己既然是第一才子,那么去給紅袖招捧場,自然會讓紅袖招更有面子,這個算盤打得倒是好。
他想了想,叫小武將請柬拿去給陸繡冬看。
沒多大一會兒,小暖將請柬送回,氣呼呼地對江雨說:“小姐說了,姑爺身家不菲,她這次沒有錢給你拿?!?p> 江雨奇道:“你家小姐就像你這個態(tài)度?”
小暖道:“自然不是這個態(tài)度,小姐的態(tài)度好著呢,這是我自己的態(tài)度,姑爺又要去逛青樓了,是不是又去找那個小丫頭?”
江雨分辨道:“人家重新開業(yè),名字都是姑爺我給起的,這不去不好,而且小暖你說的那個小丫頭是誰???”
小暖不樂意地道:“姑爺你少裝傻,整個府內都知道你在醉紅樓認識個小妖精,叫什么小桃子?!?p> 江雨笑道:“那是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丫頭,不是青樓的賣笑姑娘?!?p> 小暖道:“哼,我才不要和她比,小槑姐姐說了,就算現(xiàn)在是丫頭,早晚也要賣笑的,總之姑爺就是不正經(jīng)!”
她說完就跑,看得江雨目瞪口呆,心想,這小二呆跟著摻和什么,還有我怎么就不正經(j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