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少年一張小臉立刻冷了下來,看著左右隨從:“你倆找死是不是,這可不是汴梁,小心我劈了你倆丟湖里喂魚吃!”
“嘩啦”一聲響,少年此話一出口,兩旁人立刻后退了幾十步,這些人都是被嚇的,他們覺得眼前這少年很可能干得出來。
“你們跑什么?我又沒說你們?!被㈩^少年漲紅著小臉道:“這倆家伙從出了汴梁城就一直跟著我,簡直是太討厭了!”
兩名隨從中的一人抱拳苦笑道:“少爺,不是我們想跟著你,是夫人讓我們跟著你,害怕你出來就闖禍啊?!?p> “我闖禍?我闖什么禍了!”少年搔了騷頭:“雖然我在汴梁被那幫沒用的廢物叫做小霸王,可我真的沒有稱王稱霸過呢!”
“呼啦”一下,人流又跑遠(yuǎn)了些,這還了得,汴梁城的小霸王?那還不說殺人就殺?。?p> “哎,我說你們別跑啊,其實我就是渤海王高公的子孫啊!”虎頭少年一臉的失落,聲音也低了下來:“其實我從來都沒稱王稱霸過,我……我叫高寵。”
江雨一直面帶微笑地看著少年吃癟,直到少年說出是高公的子孫時,不由微微點了點頭,看來和自己猜測的一樣,只不過聽到后半句時,他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誰?高寵?
高寵?哪個高寵?
解牛頭山之圍,單槍匹馬沖入七十萬金兵大營,殺得血流成河,如無人之境的高寵?
四槍滅了金邦四大先鋒的高寵?
一槍將金兵大將挑上半空不見蹤影的高寵?
一槍敗了完顏兀術(shù),嚇得其魂飛魄散,三夜不敢眠的高寵?
連挑十一輛鐵滑車的高寵?
被金軍稱為霸王重生的高寵?
號稱南宋第一槍的高寵?
江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個虎頭虎腦,只有十三四歲,但卻力大無比的少年。
少年一臉委屈,仿佛受到了極其不公正的待遇。
“先生,你相信不相信我?”看著四周人都跑光,只有江雨在注視著他后,高寵低下頭問道。
“我相信你!”江雨兩眼放光,聲音堅毅之中帶著磁性:“高寵啊,我相信你是渤海王后裔,也必將繼承高公的勇武和智慧,你從來都沒有稱王稱霸過,別人叫你小霸王只是他們不了懂你,不了解你,他們?nèi)绻私饽愫?,就會知道你少年英武,忠正純良,嫉惡如仇,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為!?p> “先生?”高寵立刻抬起頭,嘴巴張得大大的,他覺得眼前這個讀書人簡直太好了,長這么大從來沒有人這么夸過自己啊,就是自己可敬的娘親,也最多只是說一句“做得不錯”,至于別人,除了白眼,就是背地里說自己的壞話?。?p> “我是不是該叫你小王爺呢?”江雨忽然笑道。
“不要不要,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反正這里也沒人認(rèn)識我?!备邔櫦泵[手:“先生,我和你一見如故,我請你吃飯吧?!?p> 這孩子好啊,實誠,聊幾句就要請人吃飯!江雨樂了。
“少爺?”兩名隨從立刻警惕地看著江雨,江雨嘴角微微一彎,心說以你家少爺?shù)奈淞?,我恐怕連他一根手指都打不過,真不知道你們在防備什么。
“高寵啊,吃飯還是改日吧,我現(xiàn)在不餓。”江雨是真不餓啊。
“不行,我就要請先生你吃飯!”小高寵上前就去拉江雨。
“好好好,我去,我去?!苯暾媾逻@小子沒輕沒重將自己的胳膊扯下來,急忙說道:“在慶州我比你熟,還是我請你吧?!?p> 兩個人一路向前走去,后面的兩名隨從聽江雨和高寵閑聊,知道這書生竟然是慶州司馬陸震忠的姑爺,不由都松了口氣,小王爺不懂事,府上夫人叫他們二人照看著些,打架什么的倒不怕,就怕有人使壞水,不過對方既然是慶州司馬的姑爺,而不是身份不明的閑雜人等,那基本上就可以放心了。
東湖邊上是有酒樓的,事實上這東湖極大,北畔和西畔都很熱鬧,南畔略微差一些,至于東畔那邊才有些偏僻。
江雨每次都是在湖北畔說書,此刻和高寵向著西畔走,因為這湖邊最好的一座酒樓就在西北交織的位置。
酒樓叫做醉仙居,進了包房,點了雞鴨魚肉,時令果蔬,江雨才發(fā)現(xiàn),這小高寵是真的很能吃啊。
不過能吃也很正常,不然哪來的那么大力氣用?
高寵一口一個先生不停,看得那兩個隨從都咋舌不已,要知道自家的這位小王爺,雖然在汴梁沒有真的稱王稱霸,欺壓良善,但卻也不是個性情平和之輩,否則就不會被人叫做小霸王了!
但此刻,小王爺在這書生面前,簡直就稱得上性子柔和,就算說起話來,也沒有以前的豪橫,反倒是學(xué)著讀書人一般,在咬文嚼字。
江雨小高寵聊了幾句才得知,他是和護衛(wèi)靜妃的羽林軍一起來的,這次靜妃省親皇帝十分重視,派了左羽衛(wèi)護送,而高寵雖然年少,卻是將門勛貴,所以在左羽衛(wèi)里掛了職務(wù)。
但他這次能跟隨左羽衛(wèi)一起來,卻還有個特殊的原因。
高家在大許建國時共有兩脈,一脈是渤海王高懷德,一脈則是平東郡王高懷亮,但兩家的子嗣血脈都不興旺,平東郡王在后來某一代時斷了血脈,本想著過繼渤海王府一名男丁,但那一代的渤海王恰恰也是單傳,所以高家在那時就變成了獨苗。
而不幸的是從那以后,高家代代單傳,就算是女兒也頂多生一個,而高寵原本有一個姐姐,后來進宮成為貴妃,卻又早逝,所以整個高家全都緊著高寵,就算是當(dāng)今皇帝,也對高寵照顧有加。
按道理來說,這種情況下家里人是不可能讓他離開汴梁的,但是他前段日子里惹了一樁禍?zhǔn)拢员憬柽@個機會跑了出來,就算是一向?qū)λ麌?yán)厲的母親也默許了。
至于是什么事,聽過后卻讓江雨陷入了一陣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