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海棠之孕
我也不愿意多惹是非,海棠雖是跟了我數(shù)月,但是我看她一心對公子好,自己又是有其他打算就成全了她。
以后無論發(fā)生了什么,至少都不與自己相干。
“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所從神且武,焉得久勞師。相公征關右,赫怒震天威。一舉滅獯虜,再舉服羌夷。西收邊地賊,忽若俯拾遺。陳賞越丘山,酒肉逾川坻。軍中多飫饒,人馬皆溢肥。徒行兼乘還,空出有余資。拓地三千里,往返速若飛。歌舞入鄴城,所愿獲無違。晝日處大朝,日暮薄言歸。外參時明政,內不廢家私。禽獸憚為犧,良苗實已揮?!?p> “男兒志在為國效忠,想必這樣的心境更是不同?!蔽倚币性诖跋?,品讀這王璨的從軍詩,家園安寧是多少人的夙愿,現(xiàn)在國家內憂外患,雖是國力鼎盛但戰(zhàn)事不斷這是誰都不愿意看到的。
齊國便是因戰(zhàn)事頻頻才國將不國,現(xiàn)下雖還安樂,但也餓殍遍地,我國素來與魏國交好,但各自有各自的苦衷,蒙古自新可汗登基以來還算是安定,沒有挑事。南方邊境騷擾不斷,奸佞之人便趁虛而入,少則撈財,多則奪官。
壞消息不斷傳入耳中,昨日聽聞永昌侯被斥責,不孝于先帝,未能為國家出力,寡言少語。
我呆坐著,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得償所愿,怎樣選一個恰當時機。
九煙怪我道:“小姐又在苦思,雖近日壞消息總是不斷,但還有個好消息是要告訴小姐的?!?p> 我不語。扭了頭期待著望向她。
“近日從姨娘那里傳來好消息說海棠有孕,現(xiàn)在老夫人正陪著她呢?!?p> “那很好啊,丘原本就是要人照顧的,現(xiàn)在不是更合意嗎?”我淺笑。
“小姐怎么這樣想,你是這樣想的,但是人家可不一定呢,借著懷胎說不定都要給小姐臉色看了呢?”九煙的眉心緊蹙,不知是自己的揣測還是別人的言語傳來的。
“我原本也是希望她早日給侯府添孫,如今如愿,還有什么害怕的。更何況海棠雖任性些但不至于給我臉色,你想的多了。”我不愿自己陷入到女人的戰(zhàn)爭中,一味的安慰她。
“小姐?!本艧熎策^臉去不愿看我。
“九煙?!蔽逸p聲喚她,“現(xiàn)在是沒有人,可是畢竟我是少夫人了,若是你在這樣叫著,說不定真會讓別人抓了把柄去?!?p> “好,奴婢知錯了。以后定不會了?!本艧熒裆龅讼氯ィ崃说厣系难瑺t便出去了。
時隔一盞茶功夫,又搬了個新的回來。
小巧精致,云海翻騰中兩只大雁追逐嬉戲,天地之大仿若無關自己。
“喜歡嗎?”九煙看著我仔細的端詳,盯著我的眼睛。
“做的倒是挺好的,現(xiàn)在正是節(jié)約的時候,怎么又給換了個新的?!?p> “這個是公子親手給夫人做的?!本艧熒癫娠w揚。
她的雙眼里好久沒有這么開心,也沒有這么高興了。我瞧著她身上的杜鵑花燦爛如火,濃艷逼人,便伸手撫摸。
“公子雖然久不在夫人房里歇著了,但是還是看得出來是惦記夫人的?!?p> “既然是公子送的就好生的收著,入夜了尋了梅香點上?!边@一點的深情我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愿喜歡。
“夫人,有一事想要告知?!本艧熇业氖謱⑽宜椭灵角?。安坐。
“姨娘其實不是你想的這樣。”九煙話沒說完就聽見有人在院子里長笑了。
我扶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朝著門外輕點了下頭,九煙便出去迎客人了。
見是三娘來了,便歡笑著讓了她進來。
“嫂嫂可是知道了嗎?”她直言不諱,笑晏中藏著匪夷。
“知道什么?”我一頭霧水。
“你家姨娘有孕的事?!笔嬉棠锟烊丝煺Z慣了也從不遮掩。
我接了九煙手里的茶,放在她手上道:“九煙剛剛跟我說了一二?!?p> “這里邊還有故事呢?”舒姨娘從門外看了一眼,仿佛是害怕別人聽到。
低聲說:“她有一日偷了你的衣服,趁著丘公子喝醉,穿了才有孕的?!?p> 我不以為意道:“哪里還用得著穿我的衣服。海棠明艷動人,而且頗得公子喜歡,納了做妾也是情理之中,有孕更是必然的,妹妹不必這樣。”
舒姨娘使勁拍了桌子,茶盞都震動起來?!肮蛹{妾也是順了嫂嫂的意思,心里是不愿意的,如今仗著自己有孕都要當家了。”
“此話怎講?”
“剛老夫人告知大家若是海棠生下女孩,就賞銀五百,若是生下男孩,以后家里女眷事宜都由她掌管?!比锷酝庀颍瑥牟辉谝膺@些,今日是真的怒了。
“既然是老夫人的決定,那就順從了就是了?!蔽叶⒅锏难劬οM捕ㄒ恍?。
“嫂嫂,你是郡主,若是你先懷孕,大家定是滿堂歡喜,今日是她,以后大家的生活都不知要怎么過了。”三娘激動的怒容滿面,我只讀書練劍養(yǎng)花,其他事真是不上心。
“她管事也未必不是好事,說不定家里還能更好呢。”我在三娘的纖細玉手上輕輕拍拍,安慰她焦躁的心。
管家原本是乾元的事,現(xiàn)在難過的可能就是她了。我差了九煙給她送了一盒今日剛拿來的新鮮果子,主仆兩個便去好生的安慰她。
院子里安靜非常,落了針都能聽得見,平日都是見她陪著嬌兒看書識字,或是和丫頭在院子里培花養(yǎng)草,今日確實不同。
我掀了簾子進去,見她在床上躺著,便讓九煙出去,我自己陪著她。
“你來了,就自己隨便坐吧?!鼻獩]有回頭。
我挨著她坐下,看著她嬌弱的身體,不知該如何安慰才是。
“你若是來勸我的就回吧,若是來玩的,我便陪你?!鼻樕蠜]有顏色,沒有淚痕,是我自己想錯了,原來她遠比我想象的堅強許多。
“你怎么身邊也不留個使喚的人,嬌兒到哪里去了?”我盡量不去想有關海棠的任何事。
“嬌兒說是想吃麻糖糕,又嚷著要自己做,就讓巧書帶著她到廚房里去了,其他人我也不愿見,就都差遣出去了?!鼻牡皇俏覠o法學會的。
“嫂嫂既然無恙,那么也就是我擔心多余了,這樣才是我心中的乾元模樣?!蔽覔炝撕寐牭恼f。
“你這個丫頭,何時這么會哄人了,你我相識也很長時間了,我就知道你與世無爭,卻不知你哄人的本事倒是一流呢。”兩人面面相笑。
“嫂嫂知有我這樣的至交好友便可以放心相交了?!?p> “是啊,有你我便無憾?!鼻獔远?。
“海棠雖然仗著自己有孕,但不也是沒有生出來嗎?嫂嫂不必掛懷,更何況嬌兒還多了一個玩伴。”這樣的話也是我自己不愿聽的,仿佛是我不愿見海棠,還對她不滿。
“唉!”乾元嘆氣“早知女人的艱難,卻這樣難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