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家說來也是奇怪，每個人都有兩幅面孔，就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在外是一副，在家又是一副。
說是裝的又不確切，因為兩個性子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而為，就好比四兄弟吧，當(dāng)真是有為青年才俊，可回了家后，腦子似乎就放空了一般，從來不帶在身上。
尤其是跟聞菜兒在一處的時候，格外明顯。
多年以后，聞菜兒跟玄空討論過這個話題，說起自己對四兄弟的看法，便是四個聽自己話的傻子。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此刻玄空依舊是愣然的。
覺得不止聞菜兒有趣，聞家也不遑多讓。
動了李賢的馬只是第一步，聞菜兒要他徹底沒機(jī)會圍獵，如此一來他可就不是只對聞夏動手，就能得狀元的。
他總不可能將滿朝文武全部陷害了吧。
聞菜兒的瀉藥不是馬上發(fā)作，她要等張賢離開進(jìn)入山林中，那會再發(fā)作，張賢就是叫天天不應(yīng)了。
六個人目標(biāo)其實十分顯眼，可聞家一個個的都很淡然，一點看不出是在做壞事，至于玄空，自然更是悠閑。
以至于明明六個人的小組，卻格外的和諧，距離張賢的距離又不遠(yuǎn)不近，何況誰能想到這些個人中龍鳳之人，目標(biāo)不是林中的獵物，而是一介百姓張賢呢？
“六爺，你家小媳婦一直這么跟著，沒問題吧？”聞春忍不住問了出來，可聲音大的玄空都聽得見。
小媳婦……說的是他嗎？
聞菜兒回頭看了一眼玄空，玄空一身藏青色錦袍，穿衣一向松松垮垮帶著一絲慵懶韻味，這會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寶馬，顯著越發(fā)悠閑。
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在看他，竟然還回了個勾魂的笑容，還不忘拋了個媚眼，聞菜兒越發(fā)郁悶，她剛剛是被玄空給騙了吧，裝可憐求安慰的套路，竟然沒看穿，白活。
此刻身為小媳婦的玄空，看到自己“夫君”生氣了，很是自覺的追了過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么，玄空的馬是棗紅色的母馬，聞菜兒的剛好是同色公馬。
“奴家瞧著官人氣色不好，可是生奴家的氣了？不如奴家給官人講個笑話聽？”玄空捏著嗓子聲音有些怪異，但更多的是搞笑。
聞菜兒一個沒忍住便笑了出來。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難聽死了?！甭劜藘罕M量收著笑意，可眼角的笑卻怎么也收不回去了。
“奴家這笑話好生有威力，還沒講官人便笑了。”玄空自說自話，聞菜兒眼里的笑越發(fā)顯眼。
“六爺，前面有動靜了，咱們要不要上去湊個熱鬧。”聞夏躍躍欲試的看著相隔不遠(yuǎn)出的張賢，此刻張賢已經(jīng)被失控的馬甩了下去。
因著山林雖然大，可參與圍獵的百官也很多，附近也是有別的官員在，張賢被摔下馬動靜搞得很大，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的人圍了過去。
聞菜兒挑眉，這好戲自然不能錯過。
“瞧瞧去，可別讓別人鉆了空子。”說著，便率先打馬而去。
玄空有一瞬間的失神，轉(zhuǎn)眼也跟了過去。
“這馬怎么跑了，是不是受了驚？你剛剛遇到蛇了？”一位官職稍小的武將，還是聞春麾下的，人倒是好心，沒有什么官架子。
“小人也不知，剛剛明明還好好的，并未看到毒蛇猛獸?！睆堎t眉頭鎖緊，眼里帶著凝重。
此刻聞菜兒剛好趕了過來，下馬上前一步。
“怎么了，剛剛聽到這邊動靜很大，把我的野兔子都給嚇跑了?！甭劜藘籂钏粕鷼獾臉幼?。
“小人該死，剛剛馬兒突然受驚，將小人甩了下來，這才驚擾了大人。”張賢一聽這語氣，就知道自己得罪了這位大官了，跪在地上認(rèn)錯。
聞菜兒皺眉，武狀元就這點膽量？她還沒說什么呢，就嚇得跪地認(rèn)錯。
“算了算了，何該我倒霉，不過馬兒怎會突然受驚？我并未瞧見你的馬。”聞菜兒四周看了看，馬已經(jīng)跑不見了，倒是個好馬，這么配合她，也不枉費她做的瀉藥還加了好幾味良藥進(jìn)去，那馬兒吃了今日腹瀉后，明日便會生龍活虎了起來，體格也會日益增強。
“馬已經(jīng)跑了，至于為何受驚，小人也不知?！睆堎t不敢抬頭，只低著頭回話，生怕得罪了什么大官。
要知道今日來圍獵日的，可都是朝廷重臣，他一個小百姓誰都得罪不起啊。
“沒了馬，你要怎么狩獵？眼下距離馬廄遠(yuǎn)的很，你這回去拿，一來一回起碼半日都過去了，想躲得魁首怕是無望?！甭劜藘旱恼f著，也聽不出喜怒。
只是沒想到張賢的回答竟然會書如此，讓聞菜兒心下驚疑不定。
“小人不過是一介草民，雖然有些小本事，可跟大人們比起，自然是不夠看的，哪里還敢奢求魁首，小人能來長長見識，見識到諸位大人們的英姿，已經(jīng)三生有幸，而且小人……說來慚愧，小人家中貧瘠，騎馬的機(jī)會很少，小人并不擅長起碼，還不如走著來的舒適?！睆堎t不敢抬頭，心里很是慌張，便低著頭將自己的情況都交代了。
好像生怕別人不信一般，來之前他阿娘就說過，今日來的都是大人物，他們誰都得罪不起，而且有些管家之人心氣高，要是被他比了下去，定然要不高興的。
讓他一定不能出風(fēng)頭，隨便獵幾只兔子便好。
張賢此刻想著，這位大官怕是不高興別人比他出色的。
然而此刻聞菜兒的臉色很不好，她覺得自己一直都弄錯了一件事，以至于走錯了方向。
這張賢瞧著分明就是老實本分之人，也沒有見過什么世面，一介草民看到所有人都是卑躬屈膝不敢抬頭。
就這性子，哪里敢對大官下毒手？瞧著他的樣子，也根本不像是歐陽靖特意訓(xùn)練找來的人。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前世聞夏出事，也許張賢真的是無辜的。
因為從始至終，想要聞夏出局的，都是歐陽靖。
如果不是借著張賢的手，那么也會有其他人，可能剛好張賢就被拉來做了替罪羊。
聞菜兒心下一驚，看著一直低頭的張賢，眼里閃過一絲幽光。
“抬起頭來?！甭劜藘旱恼f著，語氣帶著一絲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