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見到你,事隔經年。
那我該如何賀你?
以微笑,以眼淚
或是以沉默。
——網絡
十年后。
以前17歲時,最關注的是——
今天的作業(yè)多不多?
誰和誰又好上了?
食堂的飯好不好吃?
讓你情竇初開的人在不在你身邊?
諸如此類的話。
可對于27的莫芊芊來說,大概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了。
她沒有家人,沒有愛人,也沒有朋友,能夠證明她真真實實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也只有一天比一天少的頭發(fā)和一張快要被她忘卻的身份證。
所以當她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時,才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芊芊?!?p> 抬眼看去,來接她的人居然是夏夏。
莫芊芊點了點頭,對她微笑了一番:“夏夏,我真沒想到會是你。”
畢竟當年,莫芊芊自以為和霍之桃的關系最為要好,可后來聽說霍之桃的家里出了些事情,本來還有陸陸續(xù)續(xù)的聯(lián)系,卻在近幾年徹底斷了聯(lián)系。
夏夏幫她拿過行李箱,故作調侃:“芊芊,國外這幾年過的很好吧,我都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p> 莫芊芊低著頭,過了半晌才說了一句:“嗯...挺好的?!?p> 她這幾年過的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到國外人生地不熟,生病了就自己去看病,學費都是她自己出,沒有人會關心她,也沒有人會陪著她。
這幾年,她沒有交過一個朋友,甚至和同班同學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就像一座孤單星球,別人進不來,她也出不去。
夏夏問她:“芊芊,你就不想問我什么嗎?“
問你...什么嗎?
莫芊芊低眸。
我還能問你什么,問你江明天和孔繁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還是問你,他們在我出國的這幾年一起相互扶持多久。
我不能問,也不敢問。
問了,我怕知道自己內心一直猜測的答案都成了現(xiàn)實。所以只能選擇沉默。
夏夏還是不死心,像是逼她說出口一般:“你就真的不打算問問我嗎?“
莫芊芊朝著夏夏笑了笑:“...那好啊....我的確有想問你的..明天和孔繁,他們怎么樣了?“
她盡量裝的平靜。
夏夏靜默了幾秒,聲音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他們啊,他們要結婚了,很忙?!?p> 結婚。
是了。
此時此刻,她心里一直猜測的答案終究是在夏夏的嘴里成了事實。
莫芊芊眼底閃過一絲神傷,握住手機的手松了松:“...是嗎?那很好啊?!?p> 電話總是能在最無言的時候響起。
莫芊芊和夏夏說了句抱歉,轉身接起電話。
“喂,你好?!?p> 電話那頭似是驚訝了一瞬:“莫芊芊?“
莫芊芊低低的“嗯”了一聲。
“我記得以前你和夏夏玩的最好吧,今天她追悼會,你來不來啊?”
夏夏死了快十幾年,居然還有人記得給她辦追悼會啊,當年她葬禮來了多少人,莫芊芊掰著手指頭都數(shù)的過來,現(xiàn)在過了這么久,還有什么意義呢?
莫芊芊剛想拒絕,那頭匆匆說了追悼會的地址就掛了。
莫芊芊抬頭看了看已經變得陰沉沉的天,眼角的淚意淡了些。
去還是不去?
還是去吧。
她也好久..好久沒去幫夏夏掃過墓了。
——
莫芊芊到的時候,夏夏的墓碑旁邊已經站了好多人。
有些人她認識,有些人她不認識。
“你是莫芊芊?”
莫芊芊聞言抬起頭,對上面前男子的眼眸,她微微愣了一下,有些猶豫:“...你是...孟羽?”
面前的男子點點頭:“...我來看看夏夏”他的嘴角似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以前答應過她在她27歲的時候要娶她的,如今,我也應該兌現(xiàn)對她的承諾了?!?p> 莫芊芊面上劃過些許的不自然,記憶中的孟羽在夏夏去世的那一年就轉學了,自高中以后就沒聽見他的消息了,現(xiàn)在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了。
她看了看夏夏的墓碑。
看來今天,來看夏夏的人,還真是多呢。
再抬頭看時,孟羽已經單獨走到夏夏的墓碑旁,單膝下跪,手中一直捏著一個東西。
莫芊芊慌了神,也朝孟羽那邊靠過去。
眼底的目光在觸及到孟羽手中所握住的東西時,只剩震驚。
那是一枚戒指。
和孟羽手中的戒指剛好是一對。
再看時,孟羽已經將戒指緩緩放在墓碑旁。
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愛一個早已去世的人很多年。
夏夏,你看到了嗎?
你的孟羽,他來找你了,我相信他也惦記了你好多年,你也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他滿足了你年少的愿望,他把近十年的感情都寄托在一枚戒指上送給你,如果你還在的話,我想....你也會很開心的吧?
我在心底,輕輕對夏夏說。
——
追悼會結束之后,莫芊芊在夏夏的墓前靜默了兩分鐘,隨后轉身離開。
出了夏夏的墓地沒多久,迎面就有一個站在路旁似是在等待著什么的人。
莫芊芊心口一窒,這個身影...她太熟悉了。
曾經和她一起翹課去網吧打游戲,曾經和她一起上學放學,曾經騎自行車帶她去郊外兜風,和她一起經歷過中考,陪她一起經歷孤單,怯懦,無力的年少時光的身影,現(xiàn)在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縱使心里波濤洶涌,面上也保持著她這些年來的沉穩(wěn)。
她笑了笑,直直朝那道身影走過,卻聽到他微怒的聲音——
“莫芊芊,你連打聲招呼都不愿意了嗎?“
莫芊芊握著手機的手顫了顫,思量再三,還是僵硬的轉過身來。
映入眼簾的,是他恍若十年前少年的模樣,可到底...是有不同了。
他更高了,也更瘦了,下巴仔細看還有青黑色的胡渣,他穿著西服,是難得的干練筆挺。
他,早已不是當時的那個白襯衫少年。
莫芊芊眼角有淚意閃過,朝他笑了笑:“江先生?!?p> 她也曾想過重逢后要叫他什么最為合適,可是眾多稱謂組合起來,卻冒出了一句較為干澀的“江先生.....”
江明天愣了愣,也對她笑了笑,可笑眼里只剩冷淡與疏離:“假如今天不是夏夏的追悼會,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回來了?“
冷淡的眼神,疏離的姿態(tài)。
莫芊芊被他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卻仍舊對他笑著:“...是啊,江先生說的沒錯,假如今天不是夏夏的葬禮,我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p> 莫芊芊說完,自顧自的轉身走了,她沒敢再回頭,她怕回頭他若在,看她的仍是那淡淡疏離的眼神,可若回頭他不在,只會讓她更痛,這樣,不如不回頭。
而她身后的人啊,看她一直向前走,也自嘲的笑了笑,朝她反方向走去。
他們一南一北。
終是消失在了落日余暉中。
丟丟的麥當勞
叮!遲來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