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學院的意義,就是將一些廣普性的軍事常識,用一種高效的方式迅速傳播開來,以達到量產優(yōu)秀軍官的效果。
而士兵的訓練也是同理,康斯坦察的士兵,雖然戰(zhàn)斗力出眾,但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是沒有上過戰(zhàn)場殺敵的。
希什曼編寫了步兵操典,將一些自己的見解,和一些老兵在戰(zhàn)場上存活下來的經驗整理成冊,最終通過訓練的方式,將這些經驗傳遞下去。
這樣做的效率非常之高。
如果沒有這樣一個體系,那么康斯坦察的軍隊,就只能在戰(zhàn)場上,每個士兵通過血的教訓,在極高的死亡率下存活下來,最后才能達到現(xiàn)在的高度。
雖然這樣磨練出來的士兵,其戰(zhàn)斗力都非常之高,而且戰(zhàn)斗手法,也會極其老練。
這些從尸山血海中存活下來的老兵聚在一起,他們在戰(zhàn)場上的生存之道也會在此刻匯聚在一起。
而他們的戰(zhàn)場法則,在經過了千錘百煉的交融之后,就形成了一種叫做軍事紀律的東西。
這些老兵,會非常有紀律性地,靈活應對一切的變化。
即使在沒有指揮官的情況下,他們也能夠對多變的戰(zhàn)場,做出準確的判斷。
而且他們做出判斷的速度極其迅速、判斷的內容也高度一致。
于是這就形成了一種奇妙的現(xiàn)象。
在遇到突發(fā)情況的時候,老兵們不需要任何語言上的交流,甚至有時候連眼神的交流都不用,他們就能夠做出統(tǒng)一的應對。
這種素養(yǎng),康斯坦察的基層軍官,有很多都是不具備的。
但是康斯坦察的軍官們,有著伯爵大人編寫的步兵操典,遇到任何情況,只需要按照步兵操典上的東西去做就行了。
只要所有人都按照一個標準來,那么很容易就能夠達到那些老兵們的水準。
現(xiàn)在,就是檢驗用這兩種方法錘煉出的軍隊,到底是誰更勝一籌了。
異教徒的老兵們大呼著奔跑著,就像是一塊滾動的巨大巖石,朝著康斯坦察的盾墻猛地撞了上去。
康斯坦察的大盾手們用身體頂著鐵盾,抗擊著這些異教徒老兵的第一波沖擊。
這些大盾手,穿著康斯坦察最結實的板甲,端著全歐洲最大的鐵盾,一番沖擊之下,兩者激烈地撞擊在一起,整個盾墻堅如磐石,沒有讓異教徒們突進這道銅墻鐵壁。
異教徒的第一招出手了,現(xiàn)在輪到康斯坦察了。
長槍手們立刻端起手中的鐵槍,沿著盾墻的上方,或者是盾牌之間的空隙,朝著撞在盾墻上的異教徒老兵們一頓猛刺。
厚重的鏈甲,并不能阻擋鐵槍的刺擊,更何況康斯坦察的長槍手,這時候可是鉚足了勁,就等著給異教徒們迎頭痛擊。
這一頓刺擊很有效,撞在盾墻上的異教徒老兵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多出了幾個血窟窿,被刺中喉嚨的人,更是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一般的戰(zhàn)斗,在進行到這個階段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向康斯坦察一邊倒了。
因為普通的軍隊,既無法突入鐵墻,又不敢面對康斯坦察的槍陣,而且手中的武器,還無法對康斯坦察的士兵們造成有效的殺傷。
那就沒辦法,只能撤退了。
但是這些異教徒的老兵們可不會因為這一點就退縮了,只見他們奮勇地朝著康斯坦察的槍陣沖了過去。
異教徒老兵們用手中的長矛,跟康斯坦察的鐵槍,隔著盾墻就互相搏殺了起來。
這些異教徒老兵,雖然甲胄不及康斯坦察的士兵,但是憑著這么多年在戰(zhàn)場上存活下來的經驗,這些老兵使用長矛刺擊的時候,那矛尖異常地毒辣。
康斯坦察士兵身上有胸甲,很難刺穿,手臂雖然能穿透,但是并不能致命。
異教徒老兵們的目標,就是康斯坦察士兵的脖頸和面門。
脖頸上的鏈甲,和臉上防流矢的鐵護面,是康斯坦察士兵最薄弱的兩個地方。
相反康斯坦察士兵這邊,可打擊的范圍就大很多,只要刺擊的力度夠大,這些異教徒身上的鏈甲,根本無法防御鐵矛。
可即使占據了這樣的優(yōu)勢,康斯坦察的槍陣,第一次在戰(zhàn)場上被壓了回來。
前排長槍手死傷的速度過快,以至于后排的士兵,一下愣住,沒能來得及補位。
而且即使反應過來了,也會有著本能的遲疑。
康斯坦察無往不利的長槍陣,居然被這些異教徒老兵,就這樣正面壓制住了。
康斯坦察的軍官們也有些詫異,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兇悍的敵人。
不過軍官們并不慌亂,槍陣被壓制,雖然以前沒有出現(xiàn)過,但是步兵操典上,關于如何應對這種情況,都寫得明明白白地。
戰(zhàn)斗沒有結束,只不過進入了下一個階段而已。
異教徒的老兵們見那些長槍手被壓制,沒有放過這個空檔,他們又猛地沖上去,撞在了那盾墻的上面。
這次撞擊,有的大盾手措手不及,被一下撞倒在地,連帶著那盾墻,也出現(xiàn)了一個缺口。
攻破了!
異教徒老兵們見到盾墻被破,沒有浪費任何的時間去大喊大叫,而是非常冷漠地朝著那缺口涌了進去。
隔著盾墻,這些康斯坦察的長槍手還能跟我們殺個旗鼓相當,如果進去之后,這些只會躲在盾墻后面的康斯坦察人,只怕是扛不住自己這些人的沖鋒了。
異教徒老兵們涌入的時候,猜想里面肯定有著槍陣在等著自己這些人,但他們的腳步沒有絲毫的遲疑。
有槍陣又如何,往前沖就是了。
但這些異教徒的老兵們失策了。
他們在突入陣中之后,面對的不是想象中的長槍陣,而是一個個冰冷的弩機。
異教徒老兵們瞪大了眼睛。
這些康斯坦察人,是怎么做到這么短時間,就把這些弩手調上來的?
“放箭!”
沒等他們做出反應,康斯坦察的弩手們已經扣動了扳機,最先突入的異教徒老兵們,七八個人全部中箭。
但只是中箭而已,并不意味著死亡,或者說,并不意味著當場死亡。
只見一名脖頸被弩矢穿透了的異教徒老兵,在中箭倒地之后,又立刻站了起來,他手里拿著長矛,表情猙獰地看著康斯坦察的弩手們,端起長矛,朝著他們飛撲過去。
只要自己拖住他們,并造成混亂,那自己身后的同伴,就能趁機殺進來了。
這是一個非常兇悍的打法,在這個時代,如果他們遇到的是除了康斯坦察任何一支軍隊,這些異教徒的老兵們,應該都會以碾壓的姿態(tài)取勝。
不過很可惜,他就是遇到了康斯坦察的軍隊。
伊德里斯如果把這些老兵們放在南邊的神圣羅馬帝國聯(lián)軍那里,怕是一波沖鋒下來,就能把他們的陣線給攻破了吧?
為什么非要放過來,跟康斯坦察死磕呢?
對這些異教徒老兵來說,沒有那么多的機會了,一群刀盾手在他中箭之后,就已經圍了上來。
在這些沖進來的異教徒老兵們發(fā)起死亡沖鋒的同時,這些刀盾手們手中的長刀從四面八方,砍向了他們身上的各個要害部位。
須臾之間,所有的異教徒老兵,紛紛身首異處,被砍為肉泥。
自己的同伴,應該能趁機沖進來了吧?
那異教徒老兵在咽下最后一口氣之前,朝著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
然而所看到的,跟他料想中的情況不太一樣。
盾墻,什么時候被補上了?
這些可惡的康斯坦察人。
然后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面對這種情況,康斯坦察的士兵完美地執(zhí)行了步兵操典上面的所有步驟。
清理敵人,補上缺口,弩箭壓制,一氣呵成。
長槍手討不到什么便宜的話,那就又輪到弩手登場了。
只見那些弩手排排站著,不知道有多少列,他們站在了盾墻后面,站到了長矛刺不到的范圍,然后端起弩機,朝著盾墻前的異教徒老兵們扣動扳機。
這種距離的直射,除了拋光板甲之外,其它的甲胄基本上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
所以這一記極近距離的直射,就讓那些異教徒的老兵們倒下了好一批人。
康斯坦察的弩手,希什曼是把他們當火槍手訓練的,雖然自己造不出火槍,但是也有一顆火槍大炮粉碎騎士階層的雄心。
在對女公爵作戰(zhàn)的時候,喬治隊長指揮的一個小隊中的弩手,就能夠做到連續(xù)不斷的射擊,跟何況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了。
康斯坦察的弩手前排射擊后,馬上往后走去,站到隊伍的最后排,開始填裝弩箭。
之前在他身后的弩手,便會馬上開始下一輪的射擊。
這種狂風驟雨般的弩箭直射,讓異教徒老兵們的攻勢受挫,他們紛紛端起盾牌,護住要害部位,不敢再魯莽地往前沖了。
看到這里,希什曼本以為這場戰(zhàn)斗應該差不多已經結束了,不過就連他也沒有想到,這一場戰(zhàn)斗,開始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發(fā)展了。
只見那些異教徒的老兵們,用盾牌扎堆站著,在他們的中間,有一批人拿起了弓箭,開始對著康斯坦察弩手,進行反擊。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前幾天伊德里斯攻擊營壘的時候,也有這種對射情況的出現(xiàn)。
不過跟那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康斯坦察弩手,是沒有掩體的,因為他們一旦往前走去,離盾墻太近的話,那些異教徒老兵,就會拿著長矛沖上來刺擊。
所以他們只能離盾墻有一段距離。
康斯坦察的弩手在射擊的時候,為了精確瞄準,是站著不會動的。
而那些異教徒老兵們,此時為了瞄準弩手的鐵面具,也是一動不動地站著。
雙方一陣弩矢箭雨,互有損傷。
但前排的人死后,后面的人馬上就會頂上來。
兩撥人馬就這樣站著,互相射擊,誰也不去躲避。
這……
希什曼看著這眼熟一幕,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排隊槍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