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的呼吸急促著,面對著黑暗的樹林,立刻排好了一個標準的密集隊形,背靠著一塊石壁,將希什曼三人護在了中央。
“不要急!不要急!”
小隊長此時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大聲叫道:“平時怎么做的,現(xiàn)在就怎么做,弩手注意瞄準,射擊頭上的蜘蛛,注意不要浪費弩矢,等對方走出樹林再聽我命令!”
樹林里的聲音越來越近,腳踩在干枯樹葉上的聲響此起彼伏,根本無法判斷對方究竟有多少人。
“尤朵拉?!?p> 希什曼問道:“來的路上,標記都做好了嗎?”
尤朵拉此時也拉弓警戒著,說道:“做好了,而且很密集?!?p> “好,小亞歷山大,放信號。”
希什曼下令道:“立刻放信號,讓山下的士兵增援?!?p> “伯爵大人……山下的士兵沒見過這些怪物?!?p> 尤朵拉皺眉道:“我擔心……”
“不要小看了康斯坦察的士兵?!?p> 希什曼笑道:“一千人,我敢?guī)е麄內(nèi)ゴ蛐傺览锥?,況且我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p> 希什曼看出來了,那紅蜘蛛腿短,自己爬動肯定是不便的,而他們控制了人類之后,明顯那人的身體也會搖搖晃晃、步履蹣跚。
這種行動緩慢的東西,對康斯坦察的士兵來說,算不上多大威脅。
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礙就好。
希望不要再有其它更多的怪物了吧。
小亞歷山大將一個鐵筒放在了地上固定好,這是康斯坦察軍隊專用的信號煙花,希什曼上山,并不是毫無準備的。
“把大蒜撒出去!”
“是!”
背包里一顆顆的大蒜被剝開了,撒到了四周的空地上,這種時候只要能活命,什么東西都值得去嘗試一下。
“伯爵大人?點火嗎?”
小亞歷山大已經(jīng)準備好了信號煙花,轉(zhuǎn)頭看向希什曼。
就在此時,樹林里的聲音突然急促了起來,接便聽到了像是果實炸裂的爆漿聲,以及之前紅蜘蛛被弩矢射中時,發(fā)出的那種刺耳的尖叫。
“有人?”
眾人死死盯著幽深的樹林,那種惡心的鼻涕聲終于消失了,似乎腳步也在漸漸遠去,但是不久,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那身影非常高大,估計至少有兩米,而且體型龐大。
如果不是希什曼曾經(jīng)見過艾米變成狼人的模樣,也會被這個龐大的聲音嚇得叫出聲來。
“誰!”
希什曼看著那身影,神經(jīng)緊繃,心里不斷猜測著,你別又給小爺來一個野生的狼人。
那高大的身影從樹林中走出,來到了空地上,被火光照亮了全身。
眾人松了一口氣,確實是個人類。
希什曼看著這個身材高達兩米的家伙,是一個修著平頭、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頭發(fā)和胡茬都已經(jīng)花白,而身上的穿著更是奇怪,這中年男子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袍,上面繡滿了金色的十字架。
而中年男人的身上大包小包,掛滿了各種東西,最顯眼的莫過于掛在腰間的那本奇怪的書籍。
這個打扮……教會的人?是個神父?
他剛剛殺了那些怪物嗎?
希什曼看著男人的右手,捏著一把長柄的十字杖,一般是儀式用具,現(xiàn)在那十字杖上面,卻被鮮血染紅,不斷滴落著。
“噢,看看這群迷途的羔羊?!?p> 那中年神父開口,用的是拉丁文,聲音很是渾厚,但那布滿傷疤的臉上,卻浮出了像長輩一般,莫名慈祥的笑容,說道:“需要上帝的指引嗎?”
希什曼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了,能夠正常交流就好。
不得不承認雖然希什曼很討厭教會的神棍,但是面對那些超自然的怪物,有教會的人出現(xiàn),總能讓人莫名的心安。
“您好,神父先生?!?p> 希什曼估計其它人也聽不懂拉丁文,上前搭話道:“我是康斯坦察伯爵,伊凡·斯特凡·米哈伊夫·希什曼,謝謝您的出手相助?!?p> “哦?”
那中年神父看著希什曼,不知為何,眼中溫和的神色蕩然無存,瞬間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神情冷漠道:“異端。”
“???”
希什曼一愣,迅速回頭看向小亞歷山大道:“點火!”
“是!”
小亞歷山大聽不懂伯爵和這個神父說了些什么,但立刻反應了過來,拿起火把點燃了地上的信號煙花。
那中年神父神情依舊冷漠著,看著小亞歷山大點燃了信號煙花,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捏著一顆小石子,看上去很隨意地反手一扔,那小石子竟然以一個驚人的角度,穿過了攔在前面的人墻,完美地擊中了那信號煙花的鐵筒。
只聽見“咚”地一聲,那鐵筒被擊倒在地,煙花朝著一旁的樹林發(fā)射了出去,猛然爆炸,絢麗多彩,驚起飛鳥無數(shù)。
就在同時,小隊長也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在中年神父丟出小石子的一剎那,果斷下令道:“射擊!”
弩手們雖然剛剛看到神父的出現(xiàn),心里不可避免地松懈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指令,弩手們還是迅速做出了反應。
這種情況下,這么近的距離,根本不需要瞄準,直接射出去就好了,對康斯坦察的弩手來說,是不可能射偏的。
無論射到哪個位置,面對十把弩機,這個中年神父只會瞬間喪失行動能力。
信號煙花在森林里炸開了,就在此時,那些弩箭也射中了中年神父。
然而令所有人沒有想到,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射在中年神父身上的弩箭,在射中之后,居然發(fā)出了一陣金石交鳴的聲音,雖然扎在了他的身上,但居然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而有一支弩箭非常精準,直接射中的中年神父的眉心,在這個不到十米的距離,以康斯坦察的弩機威力,可以很輕易地貫穿任何敵人的頭顱。
然而那支射中神父眉心的弩箭,居然只是箭頭稍稍陷了進去,只見那神父微微一偏頭,扎在眉心的弩矢便掉了下來,只在中年神父的眉心留下一個詭異的朱砂痣。
“異端?!?p> 中年神父的眼神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任何感情,像是看死人一樣,看著面前的康斯坦察士兵們。
中年神父脫下了身上的白色長袍,露出了里面一套熒光閃閃的全身板甲,手中提著滴血的十字杖,朝著眾人一步步逼近。
這是什么怪物!
“等等!等等!”
希什曼大聲叫道:“神父先生是來自羅馬嗎!”
中年神父沒有說話。
“我是康斯坦察伯爵希什曼!”
希什曼大聲叫道:“前段時間,我剛給教宗猊下寫了一封信,表示康斯坦察愿意拋棄正教,皈依正統(tǒng)信仰,回歸主的懷抱!”
中年神父停下了腳步。
希什曼的心臟劇烈跳動著,本以為遇到了一個正常人,沒想到卻是個狂熱的天主教徒。
而且還是個怪物般的狂熱教徒,被弩箭正面擊中眉心,居然連箭簇都沒能沒進去,這哪里是人類啊,跟那些怪物有什么區(qū)別?
難怪能殺退林中的那些惡心的紅蜘蛛,還以為真是上帝他老人家顯靈了,卻沒想到只是怪物之間的互毆而已。
見中年神父遲疑了,希什曼趁熱打鐵道:“神父先生,既然是從羅馬來的,那就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康斯坦察的使節(jié),應該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p> 中年神父皺眉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過羅馬了?!?p> “神父,那我可以跟您一起去羅馬質(zhì)證?!?p> 希什曼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一個十字架,捏在手中高聲道:“我可以當著教宗猊下的面,當眾改信!”
“狡猾的伯爵,我聽說過你?!?p> 那神父兩米的身高,體型更是跟牛差不多,還穿著全身拋光板甲,一個人站在那里,氣勢便像千軍萬馬一般,只見他咧嘴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七年前,是你殺了保加利亞的王吧?”
“沒錯,就是我?!?p> 希什曼板著臉解釋道:“現(xiàn)在康斯坦察被正教孤立,我也認識到了信仰的錯誤,所以一直想有個機會能夠皈依正統(tǒng)?!?p> “弒君者?!?p> 中年神父笑著,眉心的傷口流下鮮血,也只是胡亂一擦,說道:“保加利亞的前國王早就秘密皈依了正統(tǒng),如果當初不是你的話,現(xiàn)在整個保加利亞都已經(jīng)轉(zhuǎn)投教宗猊下的懷抱了?!?p> “過去的事情,無法挽回了,還需要提嗎?”
希什曼又開始了自己擅長的邏輯,說道:“神父先生應該還不知道吧?就在不久前,康斯坦察大破佩切涅格人,將北方的大片領土收歸到了上帝的掌控之下,不知您有沒有興趣去那里播撒上帝的福音呢?”
“播撒上帝的福音?”
中年神父笑道:“異教徒們背棄上帝,只有死亡才能彌補他們的罪行?!?p> 好吧,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多年不回羅馬了,要是換做我是教宗,手底下有你這么個弱智的小弟,怕是直接派人把你給趕出來。
趕出來?
等等,這個奇怪的家伙說自己很久沒有回羅馬了……
不會真的是被教宗趕出羅馬的吧?
“神父先生?!?p> 希什曼心道只能賭一把了,緩緩說道:“您……不想回到羅馬嗎?”
神父捏著十字杖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看來是賭對了。
耳東禾
今天開始就一更了,修養(yǎng)ing。 感謝書友‘龍江領主’打賞的100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