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見
夜魅自上次被白瑾墨在凡間趕走,就一直不知所蹤,近日才回了天宮。他才剛踏進(jìn)南天門,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整個天宮張燈結(jié)彩,大紅綢緞掛滿了各個宮殿,宮內(nèi)的仙婢捧著各色新婚物件來去匆匆。本來他神情陰郁、悶悶不樂,見此景象由不得就要弄明白究竟,他恢復(fù)了往日那副慵懶閑散的模樣,抓住了好說話的仙官搭起訕來。
“敢問這位仙官,這架勢,可是咱們天君又喜得佳人了?”夜魅將心中猜想用玩笑的語氣問了出來,“夜魅仙君,您不知道?”夜魅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心說“我才剛回來,知道什么!”但他仍保持微笑,“知道什么?”
那仙官心下生出一陣疑惑,天族人盡知白瑾墨與夜魅素來交好,如今白瑾墨要大婚了,他卻跑來問自己,他審視的看了看夜魅,見他的樣子竟真的不知,只得解釋道,“這些是為三殿下大婚所準(zhǔn)備的?!币棍妊劬Φ傻美洗?,不由得扼住了那仙官的手腕,“你說什么!三殿下?哪個三殿下?”仙官的手腕被他死死抓住,面上有些不悅,“還能是哪個?現(xiàn)在在魔族的那個咯!”“瑾墨!你是說白瑾墨回來了!還要與人結(jié)親!與他結(jié)親的是何人!”夜魅攥得更緊,仙官只覺他神志不清,十分荒唐,生氣的甩開了他的手,“當(dāng)然是綾織公主?!彪S即扭頭離開。夜魅愣在原地,“怎么會……”他不相信白瑾墨是朝秦暮楚的人,他不會就這樣拋棄梓熙而選擇綾織的,他瘋魔一般的找尋白瑾墨,終于在流螢殿找到了他。
夜魅見到他不由分說的給了他一拳,白瑾墨沒有閃躲,反而冷笑著看著夜魅,“白瑾墨,你究竟在做什么!”夜魅低吼出聲,“滾,趁我還不想殺你?!卑阻浔恼f道,“我自知對你不起,但我今日就算死在你的劍下,也絕不離開?!卑阻珦Q上了一副玩味的表情,夜魅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他倒不是害怕白瑾墨殺了自己,他怕的是白瑾墨的改變,他從未見過白瑾墨臉上出現(xiàn)過這種表情。
夜魅走近了幾步,低聲道,“且不說梓熙還是你的結(jié)發(fā)妻子,可你我都知那綾織是何人,你怎能與她結(jié)親?”“這不正如你所愿?”白瑾墨瞇起眼睛,面上滿是嘲諷,“瑾墨!那日我一時鬼迷心竅,做出了此等人畜不如的事,可是這和你娶綾織有何關(guān)系?難道你真的介意梓熙她非完璧,那日是我粗魯,她已拼死抵抗,是我不許她死……”夜魅一心解釋,沒有注意到白瑾墨已面色鐵青,身后的滅靈劍也嗡嗡作響,“閉嘴。”他正要掐住夜魅的脖子,卻在門外瞥見了綾織的衣擺,隨即說道,“你這般為她辯解,可見已動了情,何不就此娶了她?”
白瑾墨此話一出,門內(nèi)門外的兩人頓時都呆在了原地,夜魅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波瀾不驚將此話說出口的人,“白瑾墨,你竟然……”“夜魅,瑾墨哥哥已和我有了婚約,你便不要再來挑唆了?!本c織快步走進(jìn)來打斷了夜魅的話,她的雙手挎在白瑾墨的手臂間,頭輕輕依靠在他肩頭,“你見到了,滾吧!”白瑾墨冷冷的說,隨即攬著綾織進(jìn)了內(nèi)室。夜魅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寧愿相信白瑾墨是受了什么刺激,得了失心瘋。
夜魅并沒有因此放棄,平日里他雖然一副浪蕩不羈的模樣,但他還是有一副俠義心腸的。于梓熙來說,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但對白瑾墨來說,他確實(shí)在為他盤算,奈何被人算計,好心成了錯事,但錯了就是錯了,他做的事,他認(rèn),該還的債,他償。
事已至此,夜魅早已顧不得什么神魔再不往來一說,只身前往魔族,他要將此事告知給梓熙,他知道她還愛著白瑾墨,不然她不會讓他安然離開魔族,不會在雨夜里為他撐傘。他也知道,只要梓熙一個口信,白瑾墨立刻便會飛奔回來。此刻,他竟是真的想讓他二人在一起,他甚至都沒有想,自己也愛上了梓熙。
他匆忙來到王宮外,對宮門的守衛(wèi)千求萬求,那守衛(wèi)才同意進(jìn)去通報一聲,但他已萬分感激,目送守衛(wèi)回去稟報。曾經(jīng)放蕩不羈、對仙族百家不屑一顧的夜魅,如今竟也有低頭求人的時候,夜魅有些自嘲的想著,但奈何心中甘愿,也就不在計較。
逸寒自身體恢復(fù)后,便重掌魔族。軒轅唯一的兒子即位,自然是一呼百應(yīng),萬眾歸心,再加上逸寒殫精竭慮,一心振興魔族,魔族勢力竟?jié)u漸復(fù)蘇開來,很快便恢復(fù)到了白瑾墨在位時的水平。此刻雖然已過了早朝時間,但他仍在和多位大臣商討政事。
夜魅求守衛(wèi)叫梓熙出來,但守衛(wèi)想了想還是覺得先告知逸寒比較妥善,逸寒聽后,微微皺眉,“夜魅是何人?”沐瀆和夜魅交過手,知道他與白瑾墨私交甚篤,便道,“算是白瑾墨的好友?!焙剖赣终f道,“瑾墨一直托夜魅幫忙打探天族消息,此刻他匆忙趕來,想是有什么要緊事。”墨陽自白瑾墨離開后,對天族的態(tài)度也緩和了不少,不再似從前那般一竿子打死,也開始分辨起敵友來,再加上梓熙沒了孩子這件事終究和他脫不了干系,雖然梓熙不曾怪他,但他心中多有愧疚,“不如讓小殿下與之一見?!币莺c(diǎn)點(diǎn)頭,又讓守衛(wèi)去告知了梓熙。
“誰要見我?”梓熙不敢相信,“他說他叫夜魅?!笔匦l(wèi)不敢抬頭,恭敬的重復(fù)了一遍。他是浩矢新召入王宮的,先前從未見過梓熙,聽到的關(guān)于她的傳聞也是五花八門,一會傳她傾國傾城,是個溫柔嫻靜、不可多得的美人,一會又說她生性涼薄、喜怒無常,是個不好相與的人,但他卻清晰的知道,在這宮里,看似是殿下做主,其實(shí)公主殿下才是真正的主人。
逸寒待梓熙好,這點(diǎn)毋庸置疑,但近來這好,卻讓下面的人每日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逸寒為治梓熙心病,不許宮人在她面前提起前事,這點(diǎn)倒是和白瑾墨不謀而合??墒菍m中畢竟人多口雜,就算梓熙不去聽,也總有議論聲傳入殿來,再加上逸寒每日處理政事本就煩亂,身邊的人還總是添亂,免不了被他一通責(zé)罰,不過逸寒的責(zé)罰倒不如白瑾墨徹底,但對于沒有見識過白瑾墨懲罰人的手段的宮人們來說,還是十分具有威懾力。梓熙也不想讓王兄為自己擔(dān)心,所以從不刻意去想,只是那些事會自己主動鉆出來,擾得她心煩意亂。再加上宮人們對她多避如蛇蝎,只有阿茶陪在她身邊,這境況竟和從前一樣,免不得常想起白瑾墨,自然心中的郁結(jié)又加深了幾重。
“不見?!辫魑醯恼Z氣顯然是十分生氣,她起身便進(jìn)了寢殿,丟下了跪在地下的守衛(wèi),那守衛(wèi)手心滲出一層汗,跪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心里直道“果然,這長合殿是來不得的,這公主殿下也是見不得的?!卑⒉枳哌M(jìn)來,讓那守衛(wèi)退下,守衛(wèi)如釋重負(fù),三步并兩步的離開了長合殿。
“娘娘?!卑⒉鑼采袼幎私o梓熙,卻被她一掌打翻,阿茶忙跪下收拾,梓熙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忙蹲下身和她一起收拾,只是她心里依舊萬分不舒爽,手指也不小心被瓷片割破了,阿茶忙抽出手帕替她包好,梓熙只甩了甩手,道,“不礙事的,你且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卑⒉钃?dān)心的望了會梓熙,終于還是退了出去。
那守衛(wèi)嚇破了膽,慌慌張張的往宮門走去,他見到在門外徘徊的這個叫夜魅的人,剛才受的委屈都化作了憤怒,“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找公主殿下!害得我差點(diǎn)受罰!給我滾!”他劈頭蓋臉給夜魅一通罵,若是在從前,夜魅定要教他重新做魔的,只是此刻,夜魅在分析為何他會如此反應(yīng),“可是梓熙不肯見我?”他好聲好氣的問道,“見什么見!快滾快滾,別在這礙事!”那人帶著一隊守衛(wèi)將夜魅攆出王宮范圍。夜魅任他們推搡著自己,“她果然不肯原諒我?!币棍绒抢X袋,活脫脫像極了一條喪家之犬,“也是,你有什么值得原諒的?”夜魅苦笑,有些事雖是由自己引起的,卻由不得自己結(jié)束,只得回了天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