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楊曉宸還未進(jìn)正廳，楊二爺已比她先到。一臉怒氣地坐在主位上，宋姨娘由她丫頭扶著，站都站不直，忍著痛卻不敢坐的樣子，好是讓人心疼。

　　楊二爺見楊曉宸進(jìn)來，還沒等楊曉宸站穩(wěn)，順手拿起手邊的茶杯就砸在了楊曉宸腳邊，滾燙的茶水濺了出來。

　　楊曉宸順勢倒在了地上，“爹爹，女兒不知道爹爹和宋姨娘要來的。才出來晚了的。爹爹莫要這么生氣，女兒知錯?！?p>　　楊二爺愣住了，一肚子責(zé)問的話說不出口，這四女兒哪有以前的半分飛揚跋扈的樣子，像是，像是還很怕他。楊二爺自我反思起來，是不是自己平日里的樣子太兇了。

　　宋姨娘眼見楊二爺?shù)臍鈩萑趿藥追?，心里不滿，這四姑娘摔了一次，倒是聰明了，懂得以弱示人了。隨即又腳上一歪，身子一軟，也就跟著就要倒下去，貌似疼痛難忍，呻吟出聲來“哎呦！”

　　扶著宋姨娘的丫頭也精明，宋姨娘一個眼神就自覺地開始為主子打抱不平，“老爺，你可要為我們姨娘做主啊！我們小娘可是被四小姐在外面罰跪了好幾時辰了。”

　　宋姨娘假意訓(xùn)斥，“莫要說了，是我自己要跪的。”聲音低弱得跟快要沒氣了的人似的。

　　楊二爺怒氣又涌了上來，咬著牙，拍案大吼，“你這孽畜，她怎么說也是你姨娘啊，你怎么可這樣對她?！?p>　　楊曉宸頭更加低了，狠掐了自己一下，逼出淚來，帶著哭腔湊到楊二爺身邊去，“爹爹，你錯怪我了，我怎么可能讓姨娘跪在門外，我一下午都在書房練字，姨娘什么時候來的都不知道?！睏顣藻穬裳蹨I汪汪的，把身上的墨跡漏了出來，委屈得不得了。南陽也趕緊跟著跪下，湊到楊二爺身邊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比楊曉宸還傷心，像是親娘要死了一樣。楊曉宸給了南蘇一個大大的贊賞的眼神，哪知道南蘇是真的傷心，她可不想再跟著小姐受罰了。

　　這下，兩人倒把宋姨娘一行人唬住了，嚇得一愣一愣的，這四姑娘主仆不是搶戲嗎？楊二爺也不知道該信誰的了，妻子過世后，他就甚少來看女兒，女兒每次見他也是冷冷的。一下見她這么傷心，楊二爺心中的愧疚一下便被勾出來了。

　　看著一旁的寵妾，這下是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不知怎么開口。

　　“誰欺負(fù)了我的乖孫女?！睏罾咸碜庸呛苡怖?，說話中氣十足，氣場強大。

　　楊曉宸看到自己的救兵來了，趕緊起身，跑到祖母身邊，投入祖母懷里，“祖母，孫女沒有讓你宋姨娘跪?！?p>　　“母親，你怎么來了！”楊二爺也趕緊起身迎接，又剮了楊曉宸一眼，父親病了，沒法管教他后，他最怕的就是母親了。

　　楊老太太看也沒看楊二爺一眼，憐惜地?fù)崦鴹顣藻返念^，坐到主位去。

　　“跪下！”楊老太太向來看不慣宋姨娘的做派，煙花女子，慣只會以色侍君便罷，眼皮子更淺，什么事也敢拿來當(dāng)挑撥離間的工具?！澳憧芍e！”

　　宋姨娘見了楊老太太，就想老鼠見了貓一般害怕，說跪就跪，頭也不敢抬，老太太那眼睛太過精明。

　　“娘，伊伊她剛在雨里跪了許久！”楊二爺爭辯一聲，卻不敢真的去扶宋姨娘。

　　“你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楊老太太挑眉冷笑，“敗壞門風(fēng)的東西?！?p>　　原來楊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嚶嚶嗚嗚的三姑娘也被媽媽拎到了大廳。兩母女蜷縮成一團(tuán)，心都在顫，淚眼朦朧地望著楊二爺。

　　“母親，不是佳卉說的?！睏罾咸婚_口，楊二爺就有些腿軟了，耐不住宋姨娘母女真切地眼神，小聲開口。

　　“是什么事，你就知道了，就知道不是佳卉，那曉宸又做錯了什么？”楊老太太看著孫女這淚眼婆娑的狼狽樣子心疼不已，她應(yīng)該早一點出來給曉宸做主的，小小年紀(jì)，爹不疼娘不在的，可憐。

　　“那你也不知道不是曉宸做的。她還讓她姨娘在門外跪了好幾時辰呢！”楊二爺有了兩分底氣。

　　“不是姑娘讓的，姑娘今天在書房練字，都沒出來過！怎么知道姨娘在門外?！蹦湘棠昙壌笮?，行事更加聰明成穩(wěn)，早就把姑娘寫了一下午的字帖備著了，現(xiàn)下呈給楊老太太和楊二爺，厚厚一沓，有些墨跡還未干。

　　“我也可以作證?！蔽匆娖淙耍嚷勂渎?。五姑娘楊佳怡掂著裙子咚咚跑進(jìn)來，也撲到楊老太太懷里去，對著楊曉宸狡邪一笑，小小的人可愛至極，卻一本正經(jīng)地假裝生氣道，“四姐姐居然為了練字，都不跟我玩了?！?p>　　楊老太太捏了捏楊佳怡高挺的精致的小鼻子，這兩孫女就是她的心肝寶貝，甜蜜餞，孫兒們大多優(yōu)秀，卻只有這兩活寶不怕她，愛在她懷里撒嬌:“就知道玩，你也要跟四姐姐一樣好好學(xué)習(xí)知道嗎？”

　　“祖母，我還知道一件事。”楊佳怡頓了頓，有些作弄的可愛。

　　“噢？知道什么了，告訴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