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奕煊帶著所有失了職的朝廷大臣上了朝。將他們之前犯的大錯小錯也一并究查了清楚,多數(shù)是罰了俸祿和降級處分。虞相國也自愿將自己那集鎮(zhèn)的食邑減去六成,上交于國庫,所有安防兵也劃歸給朝廷軍管轄。陳將軍原本是自己辭官,這會便直接官復(fù)原職了罷。
所有事情辦得周周全全,體體面面。奕煊的人個個心服口服,滿心欣慰。澤延的人也因為被奕煊捏著把柄,不敢生事,全盤接受了下來。
只是澤延拿著陳兒說事,一定要將陳兒按上杞律例處以絞刑。
“好。你只要抓到他,任由你處置。”奕煊一口答應(yīng)。
“你把他藏起來,教我怎么抓?”澤延瞟過他。
“他有手有腳,我怎么藏得住?他犯了案子,一切罪有應(yīng)得。此事交由刑臺就得,你一個公子管這樣雞毛小事的嗎?”奕煊顯得很不耐煩道。
陳將軍也站出來,沉著冷靜道:“我兒子犯得罪,該受什么刑責(zé)便是什么刑責(zé),我也不會再包庇縱容他。刑臺抓到他,一切按律例辦就是。”
澤延看著他倆一唱一和,心里恨得牙癢癢,一個眼色讓刑臺大人去抓人。
只不過,他們即便將國都翻個遍,也抓不到陳兒了。
那天山上回城后,陳兒偷錢袋時被陳將軍發(fā)現(xiàn),氣得陳將軍對他一頓暴打。可打過之后,又是無可奈何。
奕煊知道,那終究都是陳將軍唯一的親人,唯一的血脈??v使恨鐵不成鋼,也舍不得真的送糾法辦。
奕煊找了虞相國,于青楊道君那里再謀一份人情。天一亮,便派了兩個隨從將陳兒和虞相國的錦書一起送往大周桑梓谷。希望青楊能收留陳兒,好好教導(dǎo)他一番。
只是奕煊低估了陳兒為非作歹,驕奢淫逸之心。若是他知道自己現(xiàn)今這一仁之念會在將來釀成大禍,讓自己痛失心愛之人,他此時更該果斷得殺了陳兒才好。
可那是后話。
當下,奕煊看著朝堂重新步入軌道,眉頭漸漸舒展。他將政事依然放心并器重地交給了虞相國和陳將軍。而他自己則打算去辦另一件要事,那便是去一趟西秦。他想會一會妊將軍,想知道這位妊將軍何以要如此大動干戈得為澤延效勞。
只是,瓏玥怎么還沒到?
奕煊讓馮統(tǒng)領(lǐng)派了人守候在東城門,可兩天了影子都沒有。
也是。影子在瓏玥身上,她不到,怎可能見到她影子。
奕煊輕嘆一聲,這個貪玩的女子何時才能長大?
他不知道,其實瓏玥此時已經(jīng)到了上杞國都。瓏玥和碧宸沿著山坡樹林一直玩去了城北。再由北城門進了城,自是沒有遇上馮統(tǒng)領(lǐng)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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瓏玥進城后,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和碧宸上酒館大喝一頓美伶醉。
碧宸喝了一口,嘖了嘖嘴:“不過如此。比起竹葉酒還是差得多。”
“竹葉酒?”瓏玥好奇道。面前的冉哥哥真的很像換了個人,總是說些讓自己莫名其妙的話。
呃,說漏嘴了。
小子,那是你愛人為你釀的酒,等你回去就有得喝啦。
碧宸笑道:“以后有機會,我去找一壇給你喝。”
“在哪里呀?”
“天上?!?p> “哈哈哈?!杯嚝h大笑,當個笑話一笑了之。
吃好飯,回了客棧,大睡一覺。醒來,繼續(xù)喝。不過這次兩人是飛上了客棧的屋脊,對月相飲。
銀盆滿月,在云層里朦朦朧朧,投射出一團白光。好不容易給人瞥見一眼,瓏玥大叫:“上杞的月亮好小啊,比大周小好多好多?!?p> 碧宸瞇著眼睛,微微一笑:“下次冉哥哥帶你去月宮看月亮,那個才叫大。”
“哈哈哈。冉哥哥你太會講笑話了?!杯嚝h又是大笑,“冉哥哥我們明天去找奕煊。”
“哦。”碧宸懶洋洋敷衍道。他喝得躺下了身軀,將頭枕在自己臂彎上。他偷偷看去旁邊坐著的女子,雙手抱個酒壇,仰頭喝一口,嘻嘻傻笑。她的笑容猶如月白花瓣里的花蕊,冰潔,天真,燦爛。
“冉哥哥,我們找了奕煊后,一起周游列國吧?!杯嚝h腦袋里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為什么想周游列國?”
“這一路走來,總有絲絲微風(fēng)吹進心坎,特別舒服。就像易水嶺那個小洞里吹出來的風(fēng),只不過沒那么大罷了。”瓏玥笑道,“我覺得那個風(fēng)有玩頭,我們?nèi)フ艺?。?p> “有這樣的事?”碧宸聽了,坐起身,拉過瓏玥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脈搏。可他并不會把脈,只是感受了一下那里的跳動。他心想著,是不是和靈竅有關(guān)。
瓏玥卻是認真又詫異得看向他:“冉哥哥,你摸到什么?”
碧宸閉上眼,裝模作樣道:“一只冰窖里的羊蹄子?!?p> “我是羊蹄子,你是大豬頭。”瓏玥說著,伸出雙手便去抓碧宸耳朵。
兩人正廝鬧著,忽然聽見身后巷子里有打斗的聲音。
瓏玥趕熱鬧得急忙翻身躍去。
原來是兩個黑衣人在圍攻一個女子。
“哇,這也太欺負人了?!杯嚝h說著,朝屋頂喊了聲,“冉哥哥?!闭虢兴トΓ体芬呀?jīng)向她丟了一把劍下來。
瓏玥接了,立即沖進了戰(zhàn)團。
碧宸這才落下地去,站到墻角看著面前的廝殺。
那女子本無勝算,只怕自己今晚要暴尸深巷。沒想到無意得了幫手,心里喜從悲來,好一陣感激。而這幫手顯然很是熱情周到,只見她連連揮刺斬殺,將兩個黑衣人都引去了和自己對戰(zhàn),使得她暫時擺脫了殺身之禍。
兩個黑衣人對橫插一杠的瓏玥很是惱火,一個交流的眼神,兩人一左一右一起撲殺了過來。
瓏玥右手握劍,旋身離地,躲開一次。手腕在空中打了個弧度,使足卯勁,朝其中一黑衣人劈去,口里噴著酒氣大聲叨叨道:“讓你嘗嘗我靈犀劍的厲害。”
碧宸聽著,心頭為之一震。
那劍從黑衣人左胸上直劃到右身膀,痛得他頓時哭叫著跪在地上。
瓏玥也沒想到這一劍這么深重。
另一個黑衣人舉了劍從瓏玥左手襲來,他已預(yù)判了瓏玥轉(zhuǎn)身過來的姿勢,看準了自己刺殺的方位。可瓏玥根本沒有轉(zhuǎn)身,她只是迅速將劍換到左手上,一個扭頭,便將劍甩鞭子一樣往上提甩一揮。
這一位,頓時身上一道血痕從左身膀劃拉到右胸上。
“你倆真真是一對?!杯嚝h哈哈大笑。
兩個黑衣人雙手捂緊前身,眼見瓏玥并不取他們性命,趕緊互相扶持著逃出巷去。